陸緋狂醒來之後有點鬧, 是因爲悠茗軒的牌子不見了。
牌子是凌蕭狂拿走了,原因大概是不想陸緋狂在去見那個沐颯旻。我和瑜珂沒有理由將真相告知陸緋狂,便一致裝傻。
此後, 出發到了虛城, 可是到達不多久便出現了變故, 我被人撞了一下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之後的事情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再次醒來時, 首先見到的是兩個有點年紀的人,遲鈍的腦子就像剛剛重啓的電腦,還有點緩慢, 好不容易纔認出他們是凌蕭狂的師父師母,想到自己是不是已經到了和原。
“太好了, 陸姑娘的朋友的藥起作用了。”
我還在納悶陸緋狂什麼時候有個這麼高的醫術的朋友了。轉念想一想, 怎麼都覺得那是假的。後來我就從凌蕭狂的口中得知自己沒有猜測錯誤, 那藥果然不是從“陸緋狂的朋友”那裡得到的,至於詳細的情況, 我們到現在還不瞭解。
不過當時,直覺就告訴我,這個藥,來之不易。其實還有些感動啊那時候。
嗯,所以我在綠華阿姨的面前好好的稱讚了她一番, 想爲她在綠華阿姨那裡加點印象分, 誰知道她自己卻突然激動起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幸虧最後她自己說的比我們說的效果還要好,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這個朋友的身上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變故, 她能夠順利點的話,我也挺替她高興的。
緊接着那天晚上, 我的這位遭遇坎坷的朋友又一次遇上了不測。被刀刺之後中毒出現幻覺,竟然在地上撿了剛纔刺傷自己的匕首開始襲擊我們,殺意很濃,刀刀朝着致命的地方去。而且我還很佩服她的動作一點都不像傷了一樣,傷口的血不斷向外涌,她卻不爲所動。
也許有藥物的作用,讓她感覺不到痛苦,但是看她清醒果敢,誓要抱着我們一起死的表情,我雖身處在危險,又或者說真因爲身在危險之中,因而看到了她的某一面。
她拿着刀子刺向凌蕭狂,凌蕭狂沒有躲避,承受了她這一擊。我看得心驚膽戰,和其他人一起大聲喊着凌蕭狂的名字。陸緋狂在最後一瞬間卻收起了攻勢,努力止住自己的動作。
每個人都因爲突如其來的這一幕而驚呆了,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們各自的心情是怎麼樣,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後來我問過凌蕭狂,爲什麼那個時候不躲閃,我還記得他的回答:“她是因爲我受傷的,她的傷本應該由我來承受。所以,即使她是要砍我還是割我的喉嚨,我也要站在原地。算是……一種懲罰吧。再加上,我有責任使那時候的她停下來。”
懲罰。
我曾經思考過,在凌蕭狂眼中,這是爲了什麼而受到的懲罰。是爲自己連累了陸緋狂受傷而受的懲罰,還是爲自己沒有保護好陸緋狂而受的懲罰?
大概兩者都有吧。
可能是因爲匕首上的毒誘發了“火舞黃沙”,陸緋狂醒來沒多久,就毒發了。看得出,這一次她又比上一次痛苦了許多,我們都意識到,時間已經不多了。不過,值得高興的是,他們好像確定關係了。這個關係,確定得有點突然,過程也有點曲折,但怎麼樣都好,只要他們幸福,我就會覺得快樂,畢竟他們兩個都是我真心認定的朋友。
只是陸緋狂對自己真的太沒有自信了,硬是不相信凌蕭狂是喜歡自己的;凌蕭狂也是個倔脾氣,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對陸緋狂有意思。我當時有猜想過爲什麼凌蕭狂不願意接受自己喜歡陸緋狂,聯想到一開始陸緋狂的出現,我也猜出了一個大概——和陸緋狂的身份有關。
在和原逗留不多時,我們便踏上了逃跑之路。我並不想說我們是在逃走,只是事實如此,就算不是如此也差不多了,我們的確是要躲避凌劍揚的追捕。結果下一個目的地都還沒有到,我們就被追上了。
事情發展對我們很不利,凌蕭狂被外面的一個人打倒了,而那個人的目標似乎是我和陸緋狂其中一個。不,一定是陸緋狂。
我當時是這麼的確定。
外面的那個人,一定是時鳴幫的人。
“撞車!”她大喊着,用身體使勁地撞擊車廂壁,“不要問這麼多了,先跟着我撞!”
於是我依她說的做,結果成功讓凌蕭狂得到了反擊的空隙。我們得救了,她自己卻是又毒發了。她的身體已經愈發虛弱,開始有嗜睡的症狀,體力多消耗一點都可能會導致毒性發作。
她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痛得不由自主地蜷成了一團,雙手用力拽着衣服,臉上毫無血色,雙脣都被她自己咬得出了血。渾身是汗,但摸上去卻是全身一片冰涼。時間久了,她的掙扎越來越無力,呼吸和心跳越來越微弱。而我們只能夠站在她的身邊,握緊她的手,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一直守在身旁的凌蕭狂緊皺着雙眉,雙眼盯着陸緋狂,無法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
一刻鐘左右,她漸漸靜了下來,緊咬的脣瓣鬆了開來。我們暫時鬆了一口氣,看來她又熬過了一次,只是不知道還能有多少次。
就在瑜珂爲陸緋狂擦汗的時候,瑜珂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隨即轉向我有些無助地喊道:“楚皓哥,你快來一下!緋舞姐她……她……”
我和凌蕭狂聞言立刻衝到了陸緋狂的牀前,看見的景象令我心跳驟停。
陸緋狂的嘴角、鼻子還有耳朵都滲出了血,雖然並不多,但仍舊刺眼。我把了脈,脈象紊亂微弱,是毒發所致的,除去這一點不說,並沒有其他問題。
“是毒性發作所致的。”我低聲說道。
我們幾個人都靜了下來,還是凌蕭狂先開口:“幫她擦乾淨吧。”
瑜珂頜首,扭頭專心地爲陸緋狂擦身子。
我和凌蕭狂站在牀邊,看着毒性過去,滿臉疲憊的陸緋狂,凌蕭狂問我:“她還有多少時間?”
我斟酌了一下,答道:“回答還是和之前一樣,不知道。那要看她的意志力。”
凌蕭狂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如果我說要把她送回去,她一定很生氣吧。”
送回去?
我還沒來得及問,凌蕭狂便轉身走了出去。我站在原地想了想,還是選擇放棄。現在問,恐怕他什麼都不會說吧。
這一次,陸緋狂睡了整整一個星期。期間凌蕭狂幾乎沒有走出過房間,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他就只坐在牀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陸緋狂終於醒來,才趕去處理積壓已久的事務。
然後陸緋狂竟然又被劫了。對方似乎知道那段時間恰好什麼人都沒有,竟然趁機將陸緋狂帶走了。我到房間的時候,正好撞見那人抱着陸緋狂離開,便立刻通知了凌蕭狂,凌蕭狂緊張萬分,簡單交代了幾句就先出發找陸緋狂,我們隨後趕到。
我跟着凌蕭狂的記號到達的時候,他們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陸緋狂在一旁被綁住了,還被點了穴。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幸好是有驚無險。
只是自那以後,陸緋狂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各種不想見到的併發症都一一到來。嗜睡發冷,甚至是呼吸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