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趕回錐雲山莊, 迎接我的,是瑜珂。我心中高興,但時間緊迫, 我們並沒有說幾句話便衝到了凌蕭狂房間。
衆人見到我都十分欣喜, 連忙帶我去看凌蕭狂。凌蕭狂的傷很重, 倒在牀上不省人事。我不敢鬆懈, 馬上爲他治療。在期間, 他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艱難地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封信,塞進了我的手裡。
我不明所以, 看了看手中沾有血跡的信:“少莊主,這是……?”
他還沒有說話, 又重新沉入了昏迷。
日夜照料, 過了三天, 凌蕭狂的情況才穩定了下來。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終於有空坐下來看看凌蕭狂給我的那封信了。我先是看了看封面, 已經乾涸的血跡浸染了差不多整封信,我仔細一再查看,才發現信封的正面寫了幾個字:凌蕭狂親啓。
信是給凌蕭狂的,他也應該是知道的,但是爲什麼他要把這封信轉交給我呢?是希望我幫他保管?這封信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我正想不明白, 此時有人小跑着來到了我的房間:“楚哥, 少莊主醒了!”
我喜上眉梢, 立馬把信收進袖裡, 快步到了凌蕭狂的房間裡。我一進門, 便看見了凌劍揚,他站在凌蕭狂的牀邊, 說着什麼。我行了個禮打算退出房間,卻被凌劍揚叫住了。我心裡疑惑凌劍揚找我會有什麼事,靠近了他們。
“楚皓,聽凌蕭狂說你這半年去了各地學習醫術,有沒有什麼收穫?”
我瞄了凌蕭狂一眼,馬上反應過來,答道:“學到了很多,還是要謝謝莊主和少莊主給我這麼一個機會。”
凌劍揚微眯起眼睛,點了一下頭:“很好。少莊主的情況怎麼樣?”
“這個我要先看看再說。”
“哦。你做事吧。”
他從牀邊退開了,讓出了位置,我上前開始爲凌蕭狂檢查傷勢。
“凌蕭狂,那個女人殺了你的父親,這下子,你應該醒悟了吧。”
我聞言手一抖,差點就將手中的紗布掉到了地上。凌蕭狂的父親被殺死了?那個女人又是誰?
凌蕭狂默不做聲,掃了我一眼,示意我繼續幹我的事。我會意,定了定心神,接着爲凌蕭狂拆紗布。
“怎麼不說話?不相信是她殺的?狂兒,你也親眼見到的,倒在血泊裡的你的父親,還有陸緋狂也在場,渾身是血,還有什麼解釋嗎?難道說,你父親回錐雲山莊,在門口被殺了,而陸緋狂又恰好經過?”
什麼?!
我聽到的東西無疑是一件大事件,我的心動搖得厲害,完全無法集中精神幹手中的工作。
凌蕭狂還是不出聲,由得凌劍揚一個人在那裡唱獨角戲。我想了一想,爲了凌蕭狂,也爲了自己,我決定由我來開口:“莊主,少莊主這個傷勢挺嚴重的,你看不如先讓少莊主多休息幾天吧。少莊主失去了父親,想必也是傷痛的,這樣一再提起,恐怕會對少莊主的傷勢不利。”
凌劍揚聽了我的話,注視了我幾秒鐘,看得我渾身發冷。最後他還是選擇顧及一下凌蕭狂的感受,點頭,吩咐凌蕭狂好好修養之後,便離開了。我呼出一口氣,轉身面向凌蕭狂。凌蕭狂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睛,張了張有些乾裂的脣。
我倒了一杯溫水給他,他喝了幾口,說:“你怎麼在這裡?”
“陸緋狂讓我回來的。”
凌蕭狂沉默地看着手中空掉的杯子。
“那天我給你的那封信……”
“在這裡。”我從袖中把信掏出來,遞給了凌蕭狂,“這個是……?”
“是我父親給我的。”
“這?!”我驚訝。
“原來我父親一直都沒有死。”他一邊說着一邊把信抽出來,“我父親不是她殺的。”
我點點頭,應道:“當然不可能是。”
凌蕭狂認真的讀起了信來,臉色越來越差,最後他將信好好地折了起來:“替我收好。”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雖然很好奇信裡面究竟寫了什麼,但還是忍住了,無言地把信收好。凌蕭狂將頭靠到枕頭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父親,是我叔叔殺的。”
“……什麼?”我以爲自己聽錯了,“你在說什麼呢?”
“信裡面將以前發生的事情寫得一清二楚,我叔叔……騙了我們。”
在此之後,凌蕭狂便開始部署,要報這個殺父之仇。其實我知道他是很矛盾的,畢竟對方是養育自己的叔叔,再怎麼說,他也無法下手。所以這件事情的進展很慢很慢,養傷的一個月,凌蕭狂也過得並不輕鬆。
只是沒有想到,就當凌蕭狂還在糾結之際,有人先下手爲強,把凌劍揚殺了。
凌蕭狂知道消息之後,靜默了許久,然後說道:“好好安排葬禮。”
那個葬禮,凌蕭狂親自打點一切,辦得低調但也不失氣度。
一個多月後,凌蕭狂重新進入工作,忙於公事,經常有很多宴會要參加,並且開始變得終日滿懷心事,話也越來越少了。
得知了凌蕭狂又有宴會要到賢州參加,我心中一動,給陸緋狂寫了一封信。
“好久不見,希望你的身體還好,反正我挺好的。其實我寫這封信只是爲了告訴你,這個月的十六號,有位高官要在賢州舉行一次生日宴會。屆時莊主,也就是凌蕭狂,會去赴宴。就是這樣,你看着辦吧。”
嗯,就當是報她解了我相思之苦的恩吧。
事情發展得尚算順利,他們兩個人順利見上了一面。
緊接着,我便意外知道了凌蕭狂有心事重重的原因。
那天我撞見了凌蕭狂與沐颯旻在一個小店裡見面。我頓覺奇怪,爲什麼凌蕭狂會見沐颯旻?平時也沒有見他們有什麼交集啊。
好奇心起,我偷偷靠近,只見凌蕭狂的表情很凝重嚴肅,沐颯旻則相對輕鬆一點,兩人低聲交談,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我設法更加靠近一些,低頭走進了店裡面,凌蕭狂背對着門口,沐颯旻面向門口,但幸好並沒有發現我。
店裡面只有兩三個客人,我隨便找了一個最靠近他們的空位子坐下,好歹是聽清楚了一些。
“你真的要犧牲錐雲山莊保時鳴幫?”沐颯旻問道。
我聽得心裡一驚,思索着沐颯旻這句話的意思。
犧牲錐雲山莊保時鳴幫?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這樣?
“真的無所謂?”沐颯旻又問。
“對,錐雲山莊本來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上,它消失了,就完成了許多人的願望了。”
“陸緋狂一定不會願意讓你這麼做的。”
“你不要告訴她便是。”
“就算我不說,這麼大的動作,你以爲她會不知道?”
“……”
“好吧,既然你主意已決,就這樣決定吧。”
本來以爲沐颯旻不打算幫忙,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突然間一口爽快地答應了。
其後,他們轉移了地點,離開了小店。我想跟在後面,剛起來走出門口,迎面走來了一個人,我定睛一看:“莊、莊主……”
“不要跟過來。”
“哦、哦……”我愣愣地點頭。
他什麼時候發現我的啊!
行跡敗露了,我只好悻悻地回去錐雲山莊了。我反覆回憶他們說的話,坐立不安,一直都在凌蕭狂門口等他回來。一直到了深夜,我才把凌蕭狂等回來了。我一見到他,就立刻衝了上去,問他:“莊主,你們今天在說的那些是什麼?”
他冷漠地迴應:“不要多管閒事。”然後用力推開了我,回到房間鎖上了門。
“莊主!”我拍門,“莊主,如果是有什麼計劃的話,請莊主跟我們商量一下,好嗎?就算不是我,瑜珂也行,疏瑤也行啊!莊主!”
我一直不停拍門,裡面卻始終沒有迴應。我看時間已是深夜,我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離開了那裡。第二天一早,我又來到凌蕭狂的房門前,卻得知凌蕭狂天還沒有亮被出去了,去哪裡也沒有人知道。
我再等,等了好幾天,期間傳來各地分舵開始被人取下的消息。我心急如焚,回到房間打算寫封信給陸緋狂,剛提筆,便有人來傳凌蕭狂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