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很久很久,當我醒來時,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凌蕭狂。他正拿着一顆冰藍色的圓形藥丸,正要托起我的頭餵我吃藥。見我突然睜開眼睛,他怔一下,然後小心地扶起了我的頭,把藥丸放進我的嘴裡,再用內功將藥丸沿着食道送到我的胃裡。落入胃中的藥丸立刻散發出一股涼氣,慢慢流遍全身,令我渾身舒暢,殘留在體內的疲倦也被一併驅散。
我張嘴想說話,可是發現自己還是發不出聲音。
“什麼?”見我張口,凌蕭狂蹙眉問。
我繼續嘗試,可是嗓子依舊是麻木,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不要說話了,再睡一下吧。”凌蕭狂輕輕地把我放下,在體貼地幫我蓋好被子。
我驚訝地瞪着眼睛望他。這凌蕭狂怎麼變了個人似的,對我這麼溫柔,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睡吧。”他溫柔地撫了撫我的眼睛,催促我快睡。
我乖乖地閉上眼睛想:我還在做夢對吧?他這樣實在是太令人害怕了,我寧願他掐我脖子,也不想他這樣子對我,實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凌蕭狂在我身邊逗留了片刻,就退出了房間,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我卻再沒有睡意,嘗試動了動手腳,發現還可以動,不過就是有點痛。於是我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換上了一套大紅衣服。我滿意地點點頭,這個顏色我喜歡。
我一步一抽氣地來到梳妝檯前。黃銅鏡裡映照出來的還是那個我,還是那個威風凜凜,有着勃勃英氣的那個陸緋舞。只不過經過了之前寺廟的事還有這次不知是病發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的事之後,出發前我好不容易纔吃出來的那些脂肪就這樣被消磨盡了。
我嘆了一口氣,摸摸變得有些粗糙的臉。這時門被推開了,這次進來的是拿着一盤食物的瑜珂。可能是沒有料到我沒有睡覺而是坐在這裡,瑜珂臉上表現出微微的驚訝。她的樣子就像是受了驚的兔子,很可愛,令人忍不住捉弄。
“姑娘怎麼起來了?你果然和主人說的一樣,沒有在睡覺。”瑜珂放下手裡的東西,說着就要過來攙我上牀。
我靈巧躲開她的手,忍住骨頭肌肉的痠痛,摸了把她的臉。很光滑很柔軟,羨慕死我了!
她被我的行爲嚇住了,愣愣地不知說什麼好。她比疏瑤可愛多了,這個樣子,如果我是男人,真是想立刻將她撲倒在身下,難怪凌蕭狂找她那啥了。
“哈哈。”我無聲地大笑兩聲,自己爬了上牀,再摸了摸肚子,用眼神問,“有沒有東西吃?”
瑜珂讀懂了我的眼神和肢體語言,恭敬地回答:“有。主人說你喜歡吃肉包子,所以買了幾個回來。還有這碗水飯。”
“拿過來吧。”我指指牀邊。這凌蕭狂還真是意外的懂得我的心啊。
瑜珂的樣子有些爲難。想是又怕我,又不好意思拒絕,而且這樣在牀上吃東西好像也不是太好。
“不怕,拿過來。”我朝她招招手,再指指牀邊。
瑜珂始終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把東西拿來,放在了牀上。我拿起一個包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嗯,好香,餡料也很新鮮,不錯不錯。
突然,門“咚”的一聲被打開,小伽連蹦帶跳地進來了,一躍就來到牀上,把我撲倒在牀上,使勁地舔我。我癢得直笑,想大聲喊,可是嗓子又出不了聲,差點憋得我內傷。我和它“激情”了半天,小伽終於停了下來,滿足地趴在我旁邊,黑溜溜的眼睛還緊緊地盯着我。
“小伽啊,它在你昏迷的幾天裡,不吃不睡地守在你隔壁,就在你醒之前不久才終於受不了去睡覺的。它很忠心哦。”瑜珂看着小伽,面露羨意地讚揚。
我很感動,對它微微一笑,摸摸它的頭,用眼神叫它睡覺。見它終於安心睡去,才繼續吃我的包子。待我將所有的食物都送進胃裡之後,凌蕭狂很準時地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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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狼眼睛在來回打量我四五遍之後,語帶關切地問:“你沒事了吧?”
我點點頭。
“還說不了話嗎?”
我試着清了清嗓子,還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所以我再點點頭。
“唉。”凌蕭狂嘆着氣搖搖頭,很苦惱地說,“我再去找楚皓來。”說完就消失了。
他什麼時候變成好人了,怎麼不通知一聲,害我剛纔嚇到了。
“陸姑娘,主人很緊張你哦。”
“哈?”我用誇張的面部表情表達自己心裡的無比驚訝。
“對啊。楚皓可是我們這裡最好的治療師,只有莊主和主人可以找他看病,可是主人卻要求要請他來給您看病,可見主人真的很緊張你。”瑜珂笑眯眯地說,笑容裡很明顯有羨慕和調侃的意味。
我卻覺得這裡面有陰謀。照她這樣說,就是那個楚皓和凌蕭狂是“狼鼠一窩”的。我和凌蕭狂的關係這麼僵,他們很有可能會一起害死我。治療師是醫生的意思嗎?如果是的話,那就很可能下毒殺我咯。天啊,我明明是想學用毒,而不是被人用毒!
我抽着嘴角苦笑了兩下,突然想起要先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再說。
我揮了揮手,成功地吸引了瑜珂的注意力。因爲不知道這裡的文字是什麼樣子的,只好用誇張的口型問:“這裡是哪裡?”
瑜珂一開始看不明白,不過再說幾次就很快明瞭了,“這裡是錐雲山莊的瀝城分舵。”
啊?也就是說凌蕭狂是這個錐雲山莊的人咯,而且地位應該還不低。
我繼續要瑜珂爲我解疑:“你家主人是莊主的什麼人?”這樣問會不會太明顯了?不過我現在聲音都沒有了,不想再兜圈子了,這樣說話嘴都要抽筋了。
“莊主的侄子。大家都說他是未來的莊主,所以其他人都叫他少莊主。”
大人物!我驚歎。
“爲什麼你叫他主人?”我的天啊,我的聲音快回來!
“呃,是因爲我和疏瑤本來並不是莊裡的人。我和她都是主人從奴隸市場裡買回來的。”
我點點頭。忽然想起那個老和尚曾說起的什麼時鳴幫,就問:“時鳴幫呢?”
“時鳴幫?”一說起這個,瑜珂的眉就緊緊地鎖了起來,口氣也變差了,“……時鳴幫是我們山莊的宿敵。姑娘你……從什麼地方聽來的?”
我剛剛想回答並且繼續問下去,凌蕭狂就帶着一個俊秀公子進了房間。
這個就是那個什麼楚皓嗎?我還以爲是個老態龍鍾,連站都站不穩的老頭呢。
楚皓的外貌白淨斯文又充滿陽光氣息。這個形象嘛,就像是那種鄰家男孩,成績優秀而且籃球技術又超好的那種。那雙眼睛不笑時雖然不大卻明亮有神,一笑起來就彎成了月牙,使他不算帥氣的樣子霎時間就變得很有親和力和感染力,令人覺得很喜歡。
我不斷肆無忌憚地盯着他看,但是盯着盯着我就覺得有些不妥了,他好像已經第五次偷看站在我後面的瑜珂了耶。難道說他已經心有所屬,而且他的心的所有者是那個連我都想去撲倒的瑜珂?想到這裡,我更加欣賞他了。這個小子有眼光嘛,懂得欣賞!
“姑娘是什麼地方不舒服呢?”楚皓的聲音像柔和的陽光般溫暖人心。
我在心中哀嘆一聲,望着楚皓毫不客氣地指指自己的喉嚨,在一旁的凌蕭狂馬上解答,聲音和楚皓恰恰相反,冷凍如冰:“她出不了聲。”
“哦。”楚皓聽了頜首,然後從斜掛在身上的袋子裡拿出一條酷似壓舌板的木條出來,對着我張開了嘴,“啊——”
這怎麼和現代的醫生這麼像啊?
我聽話地張開了嘴,他立刻就把那木條放進我嘴裡,壓住了我的舌頭。原來那個真的是壓舌板!
楚皓左右看了看我的喉嚨,然後就把木條扔了,又在那袋子裡拿出幾片綠色的藥片,要我含住。過了一會兒,那些藥片發揮了作用,喉嚨裡涼颼颼的,很舒服。這個難道是……薄荷?
我正在好奇那是什麼玩意,楚皓就說話了:“姑娘現在試一下可不可以說話。”
“你好帥。”我下意識就發出我心中的感嘆。
咦?我的聲音回來了!我歡呼雀躍,現在才深切地覺得聲音是如此重要的東西,我要好好愛護自己的嗓子,愛護自己的全身!
“謝謝姑娘稱讚。”
“不客氣。”我配合他互相客套,“不過,不知道公子可否告訴小女子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