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幾張血腥的古裝照,這羣人烏哇哇地鬼吼鬼叫什麼!
尤絲蔓就站在一旁,始終無法理解臺下的觀衆們爲什麼那麼激動。
但是他們在叫什麼,紀若琛知道。
寧溪不是別處,正是這片海港從前的名。
大約六百年前,這裡海口貿易繁華,卻也因此引發了一場侵略戰役。
南海下一個島國眼紅寧溪的貿易物資,於是將戰船僞裝成商船,隨後突然在夜裡對寧溪碼頭髮動襲擊。
駐守碼頭的官兵鏖戰一夜後,決定放棄寧溪,向後撤離。
但彼時寧溪百姓尚未遷走,官兵一旦棄守,遭殃的是百姓。
年輕的壯士將被帶回他們本國做苦力,美貌的婦人則會被擄走,成爲敵人的軍妓。而那些養不活的孩子和老嫗,都會被屠殺在寧溪。
就在這危急關頭,寧溪卻突然站出來一個富家小姐——寧凝。
她自幼跟隨走南闖北的師父學習武藝,知曉家鄉遭人侵佔,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縱然家中父母千方百計讓她快些離開寧溪,寧凝還是利落地一個人披上了戰甲,衝上了敵人入侵的碼頭。
她雖年輕,但是卻懂兵法,善謀敵。
第一天,她召集那些不願離去的年輕壯士,借地勢之利頑抗。
第二天,敵軍強行攻城。她又用火油潑海,一把火燒燬了無數敵軍想要開進碼頭的軍船,重創敵方。
寧凝一直用自己的法子守衛着她的土地,她堅信只要自己撐住,母國就不會把寧溪當做棄子,定會派兵來援。
就這樣堅持了十餘日,敵軍的物資日漸匱乏。便調集了所有的物資和兵力,決定和她進行最後一戰。
而這時,寧溪城頭的‘兵力’僅剩四十幾人。
這些人沒有一個是正經受過訓練的兵,都不過是些在寧溪打打漁,曬些小魚乾吃的普通百姓而已。而敵軍攻城的人手,還剩一千多人。
實力懸殊,大家都勸她逃。
她拖延了這麼長時間,百姓都已經出逃,她不用再擔心有更多的人犧牲。
但寧凝不肯走。她誓死要捍衛寧溪的尊嚴。
最後她帶領着剩下的人力,在碼頭的每一個木樁,每一隻漁船下面都藏了大量的火藥,那些火藥一連鋪出整個海岸,是足以將半個寧溪都摧毀的程度。
當敵軍攻入寧溪後,寧凝叫所有人都撤走,自己一個人留下來引燃火藥,將寧溪的漁船、碼頭,木屋、植物,一切靠近海岸的東西,包括那些入侵的敵軍,全部炸了個乾淨。
敵軍幾乎全軍覆沒在那裡,剩下的幾個人也不敢再攻打寧溪,開着船逃回了母國。
據說那一天已經逃出十里地的人了,依然能透過山坳看見寧溪方向燃起的火光。
但寧溪經此一役,也差不多毀了。
寧凝用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方法讓那些想侵佔這裡的敵軍把恐懼刻進了骨子裡。
那一場爆炸後,寧溪可能需要花三年、五年,甚至是更長的時間來重建。
但是寧凝也同樣用那一場爆炸換來了寧溪將近兩百多年的安寧。從那的兩百餘年,寧溪再也沒出過一場戰役。
就算有敵人攻國,也不會挑寧溪動手。
而寧凝本人卻也在那場戰役中身負重傷。
據說鄉親們找到她時,她就拿着一把劍,坐在那一片廢墟一樣的海岸邊看着大海,渾身都是血跡。衣衫襤褸,半點不見富家小姐的樣子。
鄉親們將她放在擔架上,擡回家中救治。
但就在回去的路上,寧凝在陽光下斷了氣。
從此寧溪之役就被刻進了寧溪人的記憶裡,寧凝死在了芳華正茂的年紀,卻也被更多的人千百年地記住。
大帳篷掀開的一瞬間,簡漾就覺得紀若琛不可能天南地北地找來兩千路人。
那麼這兩千人就最有可能是寧溪本地人。
這也是爲什麼簡漾的這一組照片雖然看起來血腥慘烈,卻能瞬間引起這麼多人的共鳴。因爲她飾演的正是寧凝。
是被寧溪人時代歌頌的這片海岸的守護者。
簡漾拍攝的不僅僅是一組海報,更是一個故事。一個能和寧溪的歷史文化,勾起當地人共鳴的場景。
她最後那張照片裡堅毅的目光太有感染力,讓現場無數人都覺得她就該是寧凝。
是一個不怕死亡,死忠於自己生長的土地的將軍。
她骨子裡就是一個將軍,存着不能被敵軍折歿的硬氣,再加上她的美,一個美強慘的角色就已經定格在了大家心裡。
那片因爲尤絲蔓而被破壞的衣服並沒有讓她的拍攝成果受損,反而更襯托出那場戰役的慘烈。
過去那幾百年,寧凝在寧溪人的心裡一直沒有一張匹配的臉。
但是從今天開始,他們好像知道了寧凝該長成什麼樣子。
簡漾說她要劍走偏鋒的時候,就是想看看寧溪的歷史故事裡有沒有什麼女將軍一類的歷史名人。也是那半個小時的信息查詢讓她查對了,她才能將這個比賽進行下去。
就算她分到的是一艘破船,只要用心去做,總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
投票一開始,簡漾的票數就以令人驚訝的速度飆升到了一千四百多票,這個結果已經超越了大多數人,下一步就是壓過楊茵茵了。
楊茵茵看着令人窒息的票數一點一點地朝着自己靠近,最後超過自己和侯文俊奔向一千七百多票,氣得眼眶都紅了一圈,險些不爭氣地在大家面前哭出來。
而這時票數還沒有停止增長,還在王上突破。
最後,簡漾的票數竟然停在了一千八百多票,以高過侯文俊兩百多票的優秀成果,直接跳到了第一!
一手爛牌都讓她打贏了,這種結果超出了大多數人的預料。柯嬈看到最終票數的時候,激動地直接跳了起來。
她從來都沒想過,簡漾原來還可以這麼棒。
冠軍人選最終確定,看着主持人給簡漾又發了一塊金牌,楊茵茵的拳頭捏得愈發地緊。
不過是一張滿身是血的畫報,憑什麼比自己的時尚照片更受人喜歡。
明明就連她們的臉都長得差不多,這些人卻可以這麼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簡漾。
自己又是送水又是拉票的,哪裡比簡漾差了?
她做了那麼多,場地還比簡漾更好,卻還是輸了。難道就因爲簡漾長得比自己漂亮一點嗎?
楊茵茵瞪着簡漾,後槽牙都咬到快要失了力。她不服!
而當女人不服的時候,最容易惹出事情。
看着簡漾,楊茵茵忽然大聲道:“好奇怪啊,現場的觀衆難道就不覺得,她的照片都沒修好嗎?”
“還有,她的衣服都是破的吧?”
“就這樣一組照片,它真的適合做這裡的畫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