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江城就只有江城一中和江城七中入圍了物理競賽決賽。
江城一中已經被雲京一中淘汰，只剩下了江城七中。
在淘汰賽還沒開始之前，沒有人看好江城七中，直到夜挽瀾在第一場比賽中大放光彩。
但是，這卻並不代表觀衆們認爲，在夜挽瀾的帶領下，江城七中就能夠和雲京大學附屬中學相提並論了。
恐怕今年的決賽還是和往屆一樣，是雲京兩大高中的對決。
夜挽瀾神色淡淡，並沒有因爲這番對話而有所波動。
“在雲京，陸書雲和鄭昱遠並稱爲兩大少年天才，都還未滿十五歲。”蘇敘白緩緩開口，“兩人的關係也很好，早就被內定爲雲京大學的學生，明年年初，他們會參加神州大學的入學考試，不出意外，會被錄取。”
神州大學的招生條件十分苛刻，今年會放寬，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但學生們也都知道，走非遺技藝這一條路，並不比單純的學習要輕鬆，甚至還會更難。
何皎皎的手心在冒汗：“那他們倆和比你，誰強一些？”
第二輪淘汰賽的時候，她已經是勉強能夠把題答完。
上一場淘汰賽，題目所考覈的知識點，已經超出了她掌控的範圍。
這一場比賽，只會難上加難。
“我？”蘇敘白苦笑了一聲，“我如果能和他們相比，那我就是第三天才了，我在他們這個年齡的時候，物理可遠遠不及他們，不過他們因爲只學物理，也只有物理和數學強，偏科很嚴重。”
何皎皎若有所思地點頭：“十幾年只學物理，難怪能學的這麼好。”
“當然，他們的智商也不低。”蘇敘白搖了搖頭，“這場比賽，我們就隨緣吧。”
這個時候，鄭昱遠忽然朝着夜挽瀾走了過來，在距離她有一米的地方停下。
何皎皎有些警惕。
既然鄭昱遠和陸書雲的關係那麼好，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莫非也要在賽場上嘲諷他們。
夜挽瀾微微偏過頭：“有事？”
“當然，我們來打個賭。”鄭昱遠神情傲慢，不慌不忙道，“這輪比賽，就我們兩個人答題，組內其他三人都不許插手，也不許幫忙，哪一隊的分數高，哪一隊就贏。”
他和陸書雲的觀點也十分一致。
在他們看來，江城七中這支隊伍極弱，除了夜挽瀾之外，沒有人配讓他們多去看一眼。
“哦？”夜挽瀾的神情終於有了波動，她的眉梢微微挑起，“團隊賽，我們兩個比？”
“你就說你應不應這個賭約吧，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和問題？”鄭昱遠有些不耐煩，“怎麼，伱是組長，你做不了這個決定？”
夜挽瀾並不吃激將法，聲音平和：“賭注又是什麼？”
“賭注？”鄭昱遠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露出了笑容，“你要是輸了，就在賽場上對着所有人大喊三聲‘我是廢物’，我要是輸了也一樣，但我不可能輸。”
“好，你要是輸了，那麼就按照你的說法執行賭注結果。”夜挽瀾微微一笑，“我答應你的賭約。”
“不行！”一向情緒不外露的蘇敘白罕見地慌了，脫口道，“別答應他！”
“有膽量。”鄭昱遠喜上眉梢，完全遮掩不住他的高興，“既然答應了可別反悔，要不然你現在就是廢物！”
他只是隨便激一激夜挽瀾，她就上套了。
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順利。
“你瘋了！”蘇敘白剋制着怒意，將聲音壓到最低，“你瞭解鄭昱遠的實力嗎？你就答應他？”
夜挽瀾只是擡腳向前走：“時間到了，該上場了。”
她不瞭解，也沒必要了解。
因爲在學習的這條無盡頭的路上，她只需要走在最前方即可。
後面的人是誰，她又何必去關注？
“真的是瘋子！”蘇敘白吐出一口氣，快步跟上，“鄭昱遠以前就有過一個人在一小時內答完四道競賽題的記錄，他這是在給你下套呢！你爲什麼要答應？”
何皎皎猶豫了一下，隨後堅定道：“我相信挽瀾。”
“你們……”蘇敘白深吸一口氣，“這場比賽雖然是會輸，但是一定要輸的那麼難看嗎？”
他想要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因爲鄭昱遠剛一登臺，就跑到了評委席前。
“報告評委老師們，我已經和江城七中的隊長達成了共識。”鄭昱遠說，“一會兒我們雙方，只由隊長負責答題，其他人不能插手。”
首席評委愣了一下，看向夜挽瀾，神情嚴肅：“夜同學，確有此事？”
“確有此事。”夜挽瀾頷首，“很簡單快捷的比賽方式，我很喜歡。”
評委們面面相覷。
快捷是快捷，可簡單？
這兩個字，也能用來形容“物理”？
物理競賽有一條規定，那就是在雙方都同意的情況下，可以開啓新賽制。
見兩人達成了一致，首席評委也點頭：“好，這場淘汰賽，除了隊長可以答題，其他人都不能插手，包括解讀題目。”
聽到這句話，雲京附屬中學的小組成員都是一臉欣喜。
蘇敘白則是變了臉：“完了……”
“還有三分鐘，請各個小組進入答題區。”首席評委看了眼時間，“題目由評委組進行抽選。”
兩組登臺，分別在各自的答題區站好。“叮鈴鈴——”
賽前鈴聲打響，抽取的四道題出現在大屏幕上。
夜挽瀾看了一眼，便拿起了馬克筆，開始在白板上答題。
她答得不快也不慢，但沒有任何停頓，彷彿她的腦子裡已經有了全部的解題步驟，根本不需要思考。
這邊，鄭昱遠看完了題目後，也開始了答題。
四道題對他來說都不難，他信心滿滿。
這一次，他會讓江城七中輸得慘烈。
賽制已經更改，蘇敘白也只能站在一旁，十分緊張地盯着夜挽瀾。
兩組的這番舉動都讓觀衆們十分不解，彼此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爲什麼兩邊都只有一個人在答題？”
“難道臨時改賽制了？改成了個人賽？”
“不能吧……改成個人賽，江城七中豈不是連贏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這個夜挽瀾是很厲害，但鄭昱遠那是天才，實力不是學神能比的。。”
答題區的白板此刻都是背對着觀衆區的，觀衆們都急得不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連評委們都有些坐不住了。
因爲夜挽瀾和鄭昱遠都沒有停筆，而兩相對比之下，夜挽瀾的神情要更從容，也並沒有出汗。
“叮鈴鈴！”
“雙方停筆！”
夜挽瀾放下了馬克筆，退到了一旁。
鄭昱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似乎對自己這一次的答題結果並不滿，但還是在評委的目光下，將白板翻轉了過來。
四面白板，全部寫滿了。
觀衆席上傳來了一聲聲驚呼。
很快，評委們也給出了成績——
三百八十五分。
因爲最後一道題，鄭昱遠還差三個步驟沒有寫出來。
“小鄭實在是太厲害了，一個人答完了三道題，第四道題若非是時間不夠，肯定也全部答完了，就差幾分鐘。”
“一個人帶動一個團隊，還有誰？”
雲京大學附屬中學的帶隊老師稍稍地鬆了一口氣，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鄭昱遠因爲太過天才，一向不服管教，他生怕鄭昱遠在快到決賽的時候，鬧出什麼幺蛾子，導致團隊輸掉比賽。
幸好，鄭昱遠有這個實力。
否則到時候回去，他也無法向學校交代。
鄭昱遠擡了擡下巴，似乎對“385”這個分數不太滿意。
他曾經練過在一個小時內做四道競賽題，滿分的概率達到了90%。
這一次的題目對他來說也沒有那麼簡單，那麼對其他人來說，就是極難的存在了。
“夜挽瀾，到你了。”鄭昱遠環抱着雙臂，“別忘記了我們的賭注，輸了可別不認賬，也別哭鼻子。”
他最喜歡的就是蹂躪這些自以爲很強的人的自信心。
在物理這一塊，除了陸書雲，沒有人能和他有較量的能力。
臺下，謝臨淵看着夜挽瀾的身影，驀地想起了一件事。
昔年外域使者入鳳元，因不滿寧昭宗立女兒爲儲君，甚至這女兒還並非第一子。
打破了自古以來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的規定。
外域使者要求永寧公主和自家王子比試，倘若不比，那就是永寧公主德不配位。
倘若比輸了，那損失的更是整個大寧朝的顏面。
這位外域王子被譽爲難得一見的天才，聲名遠揚。
然而，外域王子卻根本連永寧公主的面都沒有見上，已被她教出來的暗衛擊敗，還僅僅只是一招。
彼時已有說法——
所謂天才，只是見永寧公主的入場券罷了。
夜挽瀾並沒有看鄭昱遠，也將自己答題白板，一面接着一面地轉了過來。
瞬間，全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