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來自大海深處的迴應。
海水全部都被阻擋在外，晏聽風以內力凝聚了一個屏障，確保夜挽瀾可以呼吸。
他的另一隻手，還握着一把刀。
揮刀之際，海水竟然被劈了開來。
水浪怒號着想要撲上前，但卻又根本無法傷害到他。
即便三百年前他的身體和靈魂都遭受到了重創，不得不沉睡三百年，醒來後也需要長久的服用藥物。
可他仍然是昔日的武林至尊，有着號令整個武林的能力。
一代江湖霸主，又怎麼可能真的孱弱不堪。
夜挽瀾一怔，隨即又感受到她因爲救了太多漁民而枯竭的丹田。又活絡了起來。
晏聽風正在給她輸送內力，力量順着她的四肢百骸流淌開來，她終於可以正常呼吸。
“那的確是甜蜜而美好的。”晏聽風又笑了笑，對他說，“但小挽，你還很年輕。”
所以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夜挽瀾並沒有問“你是怎麼找到我”這種問題。
她此刻位於深海之下，連光都沒有。
就算723局緊急出動深海潛水艇，也不可能這麼快找到她。
夜挽瀾能夠感覺到，如果不是傳國玉璽化爲光束進入到了她的體內，她早就沉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原本她的內力至少可以堅持到她浮上海面，可南令海下的確十分古怪，會讓她的內力成倍甚至十倍的消耗。
她彷彿置身於流沙之中，不斷地被往下拽。
她本沒有想到，真的會有人來找她。
甚至，還會給她這麼一句迴應。
有了內力，夜挽瀾又迅速地在自己的幾個穴位上紮了一針：“什麼時候學的拉丁文？”
晏聽風輕輕眨眼：“很久之前學的，也不算學，我只會幾句名人名言而已，小挽呢？”
“也是很久前了。”夜挽瀾握住他的手臂，“謝謝。”
謝謝讓她，聽到了迴應。
“南令海下有未知生物，至今仍然沒有被人類發現。”晏聽風抱着她，向上游去，“不管這所謂的未知生物是什麼，但如此大的動靜，‘它們’不可能沒有發現，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
夜挽瀾的眼眸沉了沉：“未知生物？”
這個說法，至少在雍朝時期便已經有傳聞了。
民間傳聞說，雍朝開國皇帝驍勇善戰，從北打到南。
他又命人建造堅硬無比的船隻，欲要征服海洋。
可就在他讓先鋒隊前去海上探路的時候，先鋒隊三百人合十艘船隻，都在一瞬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屍體，也沒有船隻的碎片。
彷彿是踏入了一扇虛無的門，去往了另一個世界，從本土消失了。
但這反而激起了雍朝開國皇帝的征服欲和好勝心，原本他打算繼續派人前往南令海，一定要看看這海下到底有什麼東西，最後是當時的國師打消了他的念頭。
國師敬請蒼天，叩問國運，只得出了一個答案——
如果強行征服南令海，那麼雍朝到最後一定落不到什麼好處。
故而，雍朝開國皇帝才放棄了這個舉措。
後來到了胤朝和熙朝年間，仍有皇帝不死心，可派出去的船隻只要行駛到了中間地帶，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寧朝作爲神州最強大的朝代之一，無論是寧太祖和寧昭宗，都不乏這樣的想法，但最後爲了安全，還是沒有實行。
這也是爲什麼到如今，南令海中間領域仍然是二不管地帶。
只是步入現代社會後，雖然偶爾也會有船隻失蹤，但大部分從神州前往環球中心的海航線都十分順利。
久而久之，人們也就淡忘了這些事情，只認爲是古代技術還不發達，所以船隻在航行的過程中才會迷失方向。
但夜挽瀾並不這麼認爲。
相反，神州古代的技術要遠遠領先於其他地區，尤其是指南針這一大發明。
一次兩次甚至三次四次都可以說是巧合，那麼高達十幾次後，一定是因爲南令海本身就有古怪。
“嗯，最近傳的最多的就是失落的古大陸，亞特蘭蒂斯。”晏聽風說，“這個傳聞，是從環球中心那邊流傳到神州的。”
夜挽瀾輕聲重複了一遍：“亞特蘭蒂斯……” 傳言，亞特蘭蒂斯是一個在上古時期，擁有極高度文明發展的國家。
據環球中心的人稱，亞特蘭蒂斯在一萬年前被史前大洪水毀滅，整塊大陸也隨之沉入海底，再無任何消息。
但一直有人堅持聲稱，亞特蘭蒂斯並沒有毀滅，那場洪水不過是亞特蘭蒂斯的統治者用來掩人耳目的，其真實原因正是要將整個國家從陸地遷入海底。
還有人說，亞特蘭蒂斯的統治者正是看到了神州那場大劫，纔會提前做好準備。
也有人說，亞特蘭蒂斯至今仍然在海下，只是人類看不到而已。
因爲過去了這麼久，兩者已然不能算得上是完全一樣的生物了，因爲亞特蘭蒂斯人，是可以在水下呼吸的。
但這些都只是傳聞，豈止至今也沒有人真的見過所謂的亞特蘭蒂斯人。
“還有更誇張的，說南令海下居住着人魚一族。”晏聽風淡淡地說，“他們用歌聲蠱惑了行駛在海上的船隻，所以這些船隻纔會失蹤。”
光芒越來越盛，眼見着海平面就在不遠處。
“小挽，我們上去。”晏聽風也微微地喘息了一聲，“一會兒723局會將這裡設成禁區。”
兩人繼續向上遊，而海底深處，依然黯淡無光。
只是忽有光芒閃過，很快又消失了。
**
“嘩啦！”
夜挽瀾和晏聽風衝出了海面，頭頂上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響，有梯子從高空降下。
“小挽，來。”晏聽風朝着她伸出手，“先上去。”
夜挽瀾已經恢復了些許力氣，至少擁有自由行動的能力。
兩人登上直升機後，直升機也很快離開了這片海域，隨後降落在南城的安全領域。
“先生！”冰河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夜小姐，您沒事吧？”
晏聽風接過鐵馬手中的毯子，蓋在夜挽瀾身上：“我無事，請蓬萊觀主看看小挽的身體。”
他正欲離開，卻被夜挽瀾扣住了手腕。
“我的內力在海下消耗極快，你也不會例外。”夜挽瀾的口吻不容置疑，“停下來，先休息。”
晏聽風怔了怔，不由微笑：“好。”
他的內力的確消耗很快，這也讓他確認南令海的確有古怪之處。
於是，晏聽風盤腿坐下開始調息。
“小挽瀾，終於見面了。”蓬萊觀主快速走到夜挽瀾身邊，“讓我先看看你的情況。”
蓬萊觀主修的是蓬萊道術，自然也是一位道醫。
探明夜挽瀾目前的身體狀況後，他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什麼大礙，天知道我和容老頭怎麼都找不到你們的位置，有多麼的提心吊膽。”
他很快開好了藥方，讓容域下去煮藥，又開始替夜挽瀾疏通經脈，逼出體內的海水。
“咳咳咳！”夜挽瀾咳嗽了幾聲，“多謝觀主，我好多了。”
“唉，你我之間還道什麼謝。”蓬萊觀主擺了擺手，“我聽我這逆徒說你可以帶她去劇組現場觀看電視劇，到時候也帶我去看看，我就心滿意足了。”
容老爺子瞥了他一眼，冷哼了聲：“德行！”
堂堂蓬萊觀觀主，修道之人，竟然喜歡追劇。
“容老頭，我現在可沒工夫和你計較。”蓬萊觀主也哼了一聲，“要不是你太沒用，我們小挽瀾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容老爺子大怒：“胡說八道，是你沒用，你怎麼沒練到移山倒海那個水平？你直接把海移走啊！”
“前輩，爺爺，你們別吵了。”容祈按着眉心，“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兩個老爺子互相瞪了一眼，都互相離得遠遠的。
夜挽瀾接過容域手中的藥碗，慢慢地喝下。
她想了想，還是又捏着銀針給自己紮了幾下，身體這才徹底暢快輕盈了不少。
房間外，晏聽風也調息了一個小時，將內力恢復到了五成左右。
他走了出去，看向一望無際的大海，點了點耳麥：“還沒有查到？”
此事發生的突然，定然幕後使者，絕對不只是蓬萊觀主擊殺的兩個黑衣人那麼簡單。
“少主，剛剛找到那些人所在的地方了！是一個無名島嶼，上面至少有一百人。”冰河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接下來如何行動？”
晏聽風淡淡一字：“殺。”
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