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不顧小米粥的滾燙,稀裡糊塗的就把粥喝下。
把碗放到旁邊的凳子上,直接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寧大光面前跪下,在寧大有的示意下,這家人早已經拿着東西出去把門帶上,空間留給了他們。
“還未詢問大人身份。”對方並沒有直言冤屈,反而是先問道。
寧大光鄭重的介紹道:“我乃天子門下學堂生員,泰西縣實習生寧東禹。”
寧大有也說道:“泰西縣衙役寧大有。”
對方再次問道:“可是朝廷大官寧大人的同鄉?”
寧大光道:“正是。”
對方的情緒再難忍住,飽含着淚水道:“冤枉啊!求寧大人幫我們做主,小民快要活不下去了!求寧大人做主啊!”
這時寧大光纔看清楚對方似乎只有一條胳膊,難怪當時他看着有些彆扭。
他急忙把對方扶起,“你快起來,有什麼事情咱們先說清楚,若你真有冤屈,我一定會替你做主。”
“好叫大人知道,我乃豫州昌縣下的五里村村長,我們村快活不下去了!”
聽對方說完,寧大光心頭燃起了熊熊火焰。
五里村的村民被逼的賣兒賣女,當地官吏勾結,在農忙時不斷的給他們安排徭役,讓他們去幫那些豪紳免費幹活,去年秋收時又以收納的糧食不達標,逼迫他們簽下了一系列不平等的債務,五里村的村長曹北海是從老兵幹部學堂分配下去的,帶着村民不斷反抗,一開始略有成效,後來官吏越來越過分。
他想求告縣令,可縣令直接打了他幾板子,就把他們轟走,他想着縣令不管他就去告更大的官,等他想出去時才發現他們被控制住了,壓根就不准他們村的出昌縣。
五里村的事情鬧得挺大,甚至還因爲爆發了衝突死了好幾個人,若是上面的人真的想管不可能一點也不知道,曹北海上過幹部學堂,也懂得一些,裡面的彎彎道道,也就放棄了向上求告的念頭。
他想到了隔壁的泰州泰西縣,經過千辛萬苦以一條腿傷爲代價,逃到了泰西縣,要入城時,卻發現那周圍都有人在守着,四處打聽後,他選擇找寧長榮求救,可他無法接觸到寧長榮,就想要通過寧長榮的同鄉求救。
寧村長是他選定的目標,可寧村長進出都有人跟着,他根本無法靠近。
寧大光的出現,讓他喜出望外,一直守在這周邊,終於逮着機會在死之前見到了寧大光。
對方突然重重的朝着寧大光磕頭,“請這位大人,一定要爲我們五里村的村民做主啊!”
寧大有的臉色也有些複雜,同情,想到了當初作爲升斗小民時被欺壓的過去。
“大光,你決定怎麼做?”
寧大光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站起來,怒道:“我一定要把他們的事情告上去!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這纔多久就有了土皇帝!?按照這說法,還沒建國之前,他們就如此猖狂了!來之前寧叔跟我說過,只要無愧於心,儘管放手去做,此事我必須要管到底!”
對方聽完千恩萬謝,“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寧大光連忙扶住對方,“這位老大人,你再磕頭就是折煞我了,當官不爲民,還做什麼官?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已經讓我愧疚難安了,哪裡當得起您的感謝。”對方還是老兵退伍,若是讓其他人知道該有多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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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不關大人,明明是那羣王八蛋,那羣畜生做的事。”曹北海連忙說道。
趁寧大光和曹北海說話,寧大有給寧大光使了個眼色。
寧大光收到後安撫了一下曹北海,兩人來到房間外商談。 “這事兒你管不了。”寧大友直截了當的說。
寧大光筆直的站立,彷彿在風中搖曳的白樺樹,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我知道,但是我一定會查清楚的,此事雖然我偏向於相信曹北海,但也不能只聽他一家之言。”
寧大有的神色放鬆了許多,“這就好,我就怕你年紀小不懂事衝動行事,當縣衙這幾年我是明白這裡面的情況了,一句話不同的人說出來就是不同的意思,最忌諱的就是偏聽偏信。”
寧大光道,“放心吧,大有叔,我知道輕重。”
“那你打算怎麼管?你又去不了昌縣,怎麼查那邊的情況?”
“大有叔你忘了?”寧大光說道:“我是去不了昌縣,但是昌縣也有我的同窗,我會寫信託他們幫忙查。”
寧大有有些遲疑,“靠譜嗎?”
寧大光眼中滿是肯定的神色,“若是其他人,可能我還不放心,去昌縣的是我一位同窗好友,我很瞭解他的品性,最是剛正不阿。”
“行,那你先去查吧,要不要我去找縣令幫幫忙?看在長榮的份上他估計會搭把手。”
寧大光急忙拒絕,“千萬不要,大有叔,”他提醒道:“今日的事情千萬不要傳到其他人耳朵,此事你我二人知曉就可。”
“對面要真按照曹北海的說法,那他們縣令絕對有問題,就是當地的巡撫也脫不了關係,咱們泰西縣雖然距離有些遠,不可能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寧大有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你是說縣令也有可能,知曉此事?”
寧大光說,“不能排除,至少目前不能。”
……
縣衙。
“大人,這是昌縣的縣令送過來的禮物。”縣尉端着一個盒子送上。
泰西縣令皺了皺眉頭,“退回去,現在收了他的禮誰知道明天他會提出什麼要求,不能把把柄落在別人手裡,他們做的爛事咱們別捲進去。”
縣尉也贊同的點頭,“大人說的沒錯,待會兒我就退回去。這幾日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要找什麼人,那昌縣縣令派了不少人便裝在咱們城中四處守着。”
縣令皺眉問道:“他們想幹什麼?沒有妨礙城中百姓吧?”
“那倒是沒有,只不過下官發現他們好像比較關注寧大人同鄉。”
縣內豁然站了起來,“他們要對寧大人同鄉動手?!”
縣尉急忙安撫,“大人不必這麼擔憂,下官這幾日派了不少人也在看着他們,他們不是想對寧大人的同鄉動手,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好像在監視着與寧大人的同鄉來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