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學光的身體好了不少,能夠自由下地走動,不能去前線帶兵,目前仍然在家養病。
今日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朝中官員無論大小,只要沒有大事,一律都要到場。他也被通知今日要來上朝。
他和一衆武將算是中立派,今天的事情不論怎麼波折,也不會影響到他們,羅學光到了之後,這些人跟他打着招呼。
羅學光一一回復,趁着常淵還沒來之前,他們竊竊私語。
“白雲良是不是要栽了?”有個將軍幸災樂禍道。
“也不一定,陛下是個念舊情的人。”有個聽聞一些消息的將軍猶豫後說道。
“整日裡在朝堂上逞威風,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人家寧大人官職也不低,也不像他一樣,整天擺他那身威風。”
順天府府尹何賢清也是中立派,站的位置和幾個將軍比較近,原本老神在在的,他突然蹦出一句,“事情還未定論,現在說太多,你們就不怕白雲良報復?”
“這……”說了白雲良的那個將軍顏色有些不好看,但是這麼退縮下去又顯得自己沒膽子,硬着頭皮,剛想繼續說什麼就被羅學光給打斷。
“好了,何大人說的不錯,你們就別在背後說了,要真有本事走上前去,當着白雲良的面說。”
羅學光是跟白雲良差不多的老資格,但是對白雲良一向不感冒,兩人的關係一般,他屬於中立派裡面官職比較大的,說的話大家願意聽。
“切,看看那羣沒膽子的卵蛋,之前上趕着貼,人家現在看白雲良要落難了,一個個的又忙着撇清關係。”不能說白雲良,那就說白雲良的手下好了。
他們不怕這些人報復。
“可不咋的,就瞧不起他們這一羣虛僞的人。”
“陛下到底啥時候來呀?早朝的時間好像已經過了?”
而此時的常淵仍然還在後宮,悠哉悠哉的坐着。
付林君疑惑不解,“你怎麼還不走?朝廷的大臣都到了吧?”
常淵笑道,“就是要讓他們等一等,多慌一慌。”
付林君微微一笑,“你這一直不去就不怕把他們給嚇過頭了。”
“要真這麼容易被嚇到的話就不會有人敢生出這麼大的膽子,連土地都敢伸手,他們還有什麼不敢動的,明天腦子是不是就要動到朕的座位上了?”常淵毫不在意的說道。
付林君勸道,“我看你還是早點去吧,本來這幾日都城裡就議論紛紛,你現在又一直晾着他們,等一下大家亂猜亂想出了什麼亂子就不好了,做事還是得有個度。”
“你呀你,”常淵好笑道,“正一個當皇帝的人難道還沒這分寸嗎?”
“怎麼了?當了皇帝,這腦子還能一下就變機靈了不成?從前你也沒少犯錯。”付林君笑道:“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多少人都盯着你呢,犯錯的代價也不是從前那麼簡單,一舉一動你都要好好想想它能造成什麼後果。”
常淵見狀只能無奈投降,他這夫人確實比他聰明,很多事情他都要拿來問他夫人,換了其他人敢這麼說一頓訓斥都是輕的。
“好了好了,朕說不過你,朕現在就走。”
目送着離去的常淵,付林君思考了一會,招來身邊的宮女,“待會兒下朝後你去跟李公公打聽一下前面的事情回來告訴本宮。”
“是,娘娘。”對方欠身行禮,朝着門外走去。
“希望事情不要鬧得太大。”付林君喃喃自語。
前朝大家爭論的聲音越來越大,整個朝堂基本上都在說話,中心議題就是常淵爲什麼還沒來。“陛下駕到~”李公公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穿透性很強,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前方。
常淵面無表情,無悲無喜,龍行虎步的邁到龍椅上,端坐着看着下方面色各異的衆人。
由白雲良帶頭,他站出來,拱手行禮,“拜見陛下。”
其他人一起喊道,“拜見陛下。”
“免禮。”渾厚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
羅學光一直在打量常淵的臉色,可他也沒看出來常淵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年紀比常淵大,說起來還是常淵父輩那一代的人,當初常淵能夠那麼快拿下北方邊城,與他拱手相投不無關係,後來他又幫助常淵說服了其他老將,他們的勢力才能發展的那麼迅速。
他是看着常淵成長起來的。
如今他卻已經看不透對方了。
收回打量的目光,他垂首不語。
“諸位愛卿有何事要奏?”
衆官員面面相覷,突然,戶部侍郎站了出來,對方恭恭敬敬的說了戶部撥款的問題。
北邊南邊兩線開戰,糧食緊缺,南邊已經停了,此時正處於休養生息的狀態。
“南方戰事已結束,望陛下准許爲南邊免稅一年,讓百姓休養生息,自給自主,如此一來,一年以後南邊不僅能夠恢復生機,還能反哺北方戰事。”
“準了,具體的章程你去寫一份上來。”
戶部侍郎行禮後退下,朝堂中又陷入了安靜。
常淵看着衆人靜默不語,主動說道,“既然你們都沒有事情稟報,那就讓朕來說吧。”
他的視線落在衆官員身上,最後停留在了白雲良那裡,“白大人,你沒有什麼要主動說的嗎?”
白雲良嘆息一聲,主動站出來,行禮叩拜,匍匐在地上,“臣有罪,請陛下治罪。”
常淵手輕敲桌面,淡淡的說道:“哦?白大人何罪之有?”
白雲良的頭一直匍匐在地上,聲音從地面傳來:“臣利慾薰心,管教不嚴,縱容親戚與當地官員勾結,識人不清,提拔奸臣,殘害百姓,兼併土地,臣請陛下賜臣一死。”
不少官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白雲良居然就這麼容易的承認了。
他們還想着白雲良,可能會找各種藉口狡辯一番。
白雲良也不是沒想過,但他更清楚常淵。
在家閉門思過這幾個月他想了很多,最後他終於想明白了,就連之前想不通的地方也全都明白了。
枉他還以爲自己一直很受常淵信任。
原來他一直在死亡線的邊緣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