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巨大的火球接連不斷的朝着小村落去,很快,便將整個村莊吞沒...
烈火,肆意的燃燒着,幾隻烏鴉,在火光的上空,不斷的盤旋...
離村莊很遠的一處草叢,周圍的空間輕輕地扭動了幾下,幾道人影顯現了出來。
“全部都打中了嗎?”滿頭疤痕的兇漢問道。
一旁的高瘦男子注視着已經是一片火海的小村,雙眼之前憑空顯出兩輪巴掌大小的藍色光圈,並且在不斷地伸縮轉動。
“嗯,精準無誤。”高瘦男子迴應道。
聽到這話,在場的幾人都同時長舒了一口氣,繃緊的肌肉和神經也都放鬆了下來。
“被邪鴉大人的轟爆彈全部打中,想不死都難!”矮個男子興奮地怪叫道,緊接着,所有人都得意的大笑了起來,翻過身子享受般的躺在鬆軟的草墊上。
鴉,歡快的飛舞着,歌頌着不幸,風,穿過荒野的樹叢草間,發出哀婉的低鳴,輕輕的吹拂着那火光,就像是索命的冤魂一般,張牙舞爪地,忽起忽落,映在他們張狂的臉上,將那醜陋的笑,照的血紅...
幾人,總算是笑夠了,歇足了,在血淋淋的火光下,緩緩地從草地上爬起。
“行了,事情辦完了,咱們回去喝酒!”兇漢爽快的宣佈道。
“好!”團員們興奮地迴應道。
隨即,濃妝女子單膝跪地,將右手按在地上,一圈圈墨色的符文順着她的手臂向四處蔓延,很快,便將幾人站立的位置籠罩在內,漆黑的濃霧從符文中升騰,將幾人籠罩,下一刻,煙消雲散,連帶着幾人的身形。
一股徹骨的寒氣,開始在荒原上醞釀,不可一世的火苗,也是彷彿是害怕了一般,稍稍收斂了幾分,未幾,以小鎮爲中心,一朵凌天的冰花,悄然綻放。
火焰瞬間熄滅,殘破的房屋,遼闊的荒原,被悽慘而無奈的白,徹底封禁...
白色的農舍,雖然已經幾乎是看不出樣子,但卻是依舊雪白...
堅硬而冰冷的門,被緩緩地推開,臥室裡,空空蕩蕩的,死寂一般的,沒有傢俱,沒有人影,沒有熱情的呼叫,沒有黝黑而樸實的笑臉,只有一撮撮被凍住的白灰...
蹬蹬蹬...
李千殤彷彿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失魂落魄的倒退了數步,直到脊背碰上那冰冷的牆,才總算是停了下來,順着牆壁緩緩地滑下,癱坐在了地上...
呆萌少女半跪在地上,光潔的膝蓋被冰面磕破,鮮血混雜着不斷滴下的淚,在身前聚成了小池。
殘陽黯然的瞳中泛着嗜人的血光,驚人的殺氣,裹挾着無邊的怒火,在整個房間洶涌。
不悔絕美的臉上蓋上了一層寒霜,肅穆**的,默默地走上前去,擡手凝了一個精緻的冰盒,將地上的白灰,一點一點的斂入盒中。
屋後的馬棚,此刻,只剩下兩三根支離破碎的橫木,一名棕發男子,低垂着頭,立在一具寬大發黑的馬骨之前,盯着那骨上隱約可見的一塊手骨,靜默無言。
村外,全副武裝的莫泣騎着駿王,雖然面容被頭盔擋住,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她那不斷顫抖的長槍,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那股無法抑制的怒火與悲痛,在淒冷的風中,席捲着整片荒原。
......
烏雲,漸漸消散,淒冷的月光,毫無阻攔的灑在了被冰封的小鎮之上,映出深深地悽婉,和着空中盤旋的鴉的鳴叫,奏成一曲哀歌,於遼闊的荒原上,於村前的人心中,久久迴盪...
李千殤,呆呆的望着眼前冰寒的廢墟,明明,不久之前,這裡還是一個寧靜安詳的小村莊,還充斥着笑語歡聲,還洋溢着化不開的幸福...
撲通一聲,李千殤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膝蓋深深地嵌入泥土中,低垂着頭,久久不語...
淚水,混雜着些許鮮血,順着被那個熱情的大媽稱作爲像少女一般的“俊”臉上滑落,一滴一滴的打在草葉上,滾入泥土之中。
“對不起!”李千殤長嘶一聲,五指拼命地用力,將泥土分開,將荒草撕得粉碎。
夾雜着不甘、愧疚、悲傷與憤怒的嘶吼,在這片荒原上,在這漫長的黑夜與無盡的死寂中,迴盪着,良久,未能消散。
周圍,也是斷斷續續的傳來了女子的低泣聲,應着那未盡的悲呼,低沉悽婉着,留下一地哀傷...
待到音消泣止,李千殤伸手抹去了臉上的淚,揉了揉紅腫的眼,緩緩地爬起,仰頭,望着空中那輪孤月,最後的再看了一眼殘破不堪的小村,像是下定了莫大的決心,轉身,衝着不悔點了點頭,隨即,少女輕輕地打了個響指,被堅冰延遲毀滅的小村,應聲,轟然倒下...
“有什麼發現嗎?”李千殤平靜了下來,低沉的聲音中蘊含着不可抑制的殺意。
“沒有任何線索,不過,我在那邊的草叢裡,找到了這個。”莫泣邊說着,邊從衣兜裡拿出了一根草葉。
李千殤接過草葉,與衆人一起仔細端詳了起來。
這草葉,與普通的草也一般無二,但若是翻轉過去,便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點點肉色的油膩粉末,附着在背面的葉脈上。
李千殤皺了皺眉頭,他隱約覺得,這東西,有些莫名的熟悉,輕輕地用指尖剔下一部分,放在鼻下聞了聞,一股濃烈的厭惡,在其心中升騰而起,趕忙下意識的擦了擦手背。
“這個是...”某人的腦中浮現出了一些畫面,在某個地方,自己一拳,將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打飛...
“我知道是誰幹的了!”
“是誰?”還在沉思的衆人被李千殤的聲音驚醒。
“團長,當時在小鎮,那個找我們麻煩的冒險團叫什麼冒險團?”
“你是說,是荒古冒險團乾的嗎?”徐行川的臉色微微一變。
“是,我敢肯定,絕對是他們乾的,這草葉上的粉,和他們之中的那個女成員所用的,一模一樣。”
李千殤只顧和衆人說着,並沒有注意到,徐行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表情猙獰地扭曲了起來,眼中滿是迷離與痛苦。
“嘎...嘎...嘎...”
徐行川一個激靈,終於是回過神來,渾身上下完全被汗水打溼,虛脫一般的向後退了幾步,再看那荒野上再平常不過的烏鴉,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砰砰砰...
三顆石子劃過天空,準確無誤的擊中了不斷盤旋的烏鴉,血花在空中綻放,伴隨着哀鳴,直直的落下,摔得粉身碎骨。
“你在幹嘛?”徐行川的動作終於事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沒什麼,烏鴉,不吉利。”徐行川急忙有些慌張的辯解道。
衆人奇怪的看了一眼徐行川,但因爲時間緊迫,而且也確實是有烏鴉不詳的說法,就並沒有在意。
“團長,你知道這個冒險團的老窩在哪嗎?”李千殤問道。
經過這些天的瞭解,衆人知道,除了他們這個奇葩的冒險團之外,其他所有C及以上的冒險團,都是有自己固定的根據地。
“他們的根據地的話...應該是在極北。”徐行川稍稍有些猶豫的回答道。
衆人的目光仍舊落在他身上,沒有移開。
“因爲他們在第一浮島的名氣也算比較大,所以我纔會知道,不是因爲其他的什麼...”徐行川慌忙解釋的道。
“你慌什麼?”不悔逼視着徐行川的眼睛,她稍微有些起疑。
“沒什麼,我就是和你們說一下,據我瞭解,他們背後的勢力非常強大,所以我們應該...”
“不用說了,不管他們背後的勢力有多強,他們,都必須爲他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李千殤的死魚眼中閃過一絲猙獰。
“這裡離極北還有多遠?”莫泣問道。
“這個...如果是坐馬車的,應該還需要一週時間。”徐行川好似放心一般的暗暗長舒了一口氣,大概的估摸了一下,對着衆人說道。
“三天之內,能趕到嗎?”李千殤點了點頭,認真的問道。
“你有聽我說話嗎,三天之內怎麼...”徐行川一臉的不可置信。
“可以。”
“沒問題。”
衆人迴應道。
“那好,我們,出發!”
話音剛落,幾人便化作一道道流光,帶着徐行川,朝着北方疾馳而去。
......
無盡的黑暗中,一副血色光幕,在虛空之中,若隱如現,隱約能看到一片荒原,幾顆人頭,和滿地淒冷的月光。
“那幫飯桶!”不帶任何感情的中性聲音突兀的傳出。
“連人殺沒殺死都搞不清楚。”
光屏畫面一幀一幀的發生着變化,棕發青年,突兀的擡頭,緊接着,一顆顆石子在光屏上不斷放大,然後,畫面扭曲在了一起,一片模糊。
“這幫人,竟然還知道我的...”
“等等!那個人是...”恆久不變的音調中顯現出些許驚訝。
隨即,畫面不斷的倒退,定格在了棕發青年擡頭的那一幕。
久久的沉寂,接上一聲長嘆。
“明明告訴過你,藏的好好的,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明明都安定了那麼多年了,爲什麼現在又非要...”
“自尋死路呢...”
話音落罷,光屏消失,整片黑暗,徹底的沉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