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國的都城,失去了高牆和堡壘的障壁,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流民們的刀槍之下,一片數百里的廣闊平原,用不了多久,便可跨過,當然,聖國絕不可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儘管,等到流民們攻入城內,依仗着最後的底牌,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一種名爲尊嚴的東西,推動着命運的齒輪,讓他們,不得不去應戰。
於是,在與都城相隔百里的地方,戰力懸殊的兩軍,對壘着,嚴陣以待。
“多少年了,沒有這樣熱血沸騰過了。”全副武裝的國王掃視着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戰場,一時間,感慨萬分。
“國王大人,真沒想到,這次,竟然是您御駕親征啊。”一片片樹葉飄落在流民陣前,化成了非墨。
“是啊,因爲這事,我可是費了好一陣口舌呢。”國王又想到了自己說要親自帶兵上陣,滿朝文武堅決反對甚至以死相逼的模樣,不由地苦笑着搖了搖頭。
“而且,你應該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你...不是不相信命運嗎?”非墨沉默了一會,將聲音壓成一條線,送入了國王的耳中。
“我當然不相信命運,不然,那時,我也不會放你走,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國王用同樣的方式迴應。
噌...
國王一把抽出別在腰間的長劍,直指蒼穹。
“而且,如果,真的有什麼命運的話,那麼,今天,我就要親手,用這把劍,將這扭曲的命運,連根斬斷!”
看着聖國大軍羣情激奮,士氣高昂的樣子,非墨笑了笑,由衷地自語道。
“這老頭子,都到了該讓位的年紀了還有這麼高的威望...”
“而且,明明,也看過那東西,卻,還是,不相信命運...”
“怎麼了,小子,這就怕了嗎?”看着非墨久久不語,國王大笑着說道。
“天命,不可違。”非墨淡淡地將這五個字吐出。
“來吧,讓我看看,當年平叛亂,剿賊寇的聖國之劍,現在還剩下多少本事。”
“呵呵,老了,不行了,最多,將你們這些個流民殺個片甲不留!”說着,國王猛地將劍揮下,劍鋒直指非墨首級,然後翻握於手中,帶頭衝鋒。
震天的殺聲,從國王身後傳來,如潮水一般的大軍,緊隨其後。
“殺!”一旁的翀回嘶吼一聲,揚起一對巨斧,帶領着流民,迎了上去。
兩軍,很快的交融在了一起,一時間,短兵相接,血肉飛濺。
......
“師父,現在非要學這些嗎?”木夕的面色有些憔悴,心不在焉的說到。
“十分抱歉,公主殿下,我也是受國王陛下所託,必須將您教會。”騎士大叔衝着木夕行了一禮。
“唉...那行吧...”說着,木夕又開始在紙上描繪起一些看不懂的奇怪符文。
“這些是幹什麼用的?”
“這個...到時候您自然就會知道。”
“連師父也學會賣關子了啊。”
“抱歉。”騎士大叔又衝着公主行了一禮。
“不用道歉,我只是開個玩笑。”木夕說完,便不再多言。
寬敞的房屋裡,一時間,靜的有些可怕。
“師父,你說,父王,非墨,師弟,他們,到底是誰對誰錯,誰,背叛了誰呢?”
“誰...都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大叔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木夕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陣突兀的開門聲打斷。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流民那邊突然出現了好多奇怪的植物,國王大人那邊,好像快要支持不住了!”士兵跪在地上帶着哭腔吼道。
“你說什麼!?”木夕的臉上寫滿了驚疑。
“公主殿下,你聽我...”
“師父,我父王他怎麼了?”木夕焦急地問道。
“公主殿下,國王陛下不久前執意要帶兵親自阻擊敵人,本來將流民打的節節敗退,可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出現了好多可怕的植物,一下子扭轉了戰局,現在我軍,岌岌可危啊!”士兵將國王臨走時所隱瞞的一切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
但,話音未落,木夕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房間...
......
當...
劍鋒與斧刃咬合在了一起,而後又迅速的分開,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再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是交手不下數百次
“聖國的國王還真是寶刀未老啊。”光頭漢子吐了口血沫,揚斧朝着國王頭上砍去。
“唉,不行了,要是在年輕的時候,像你這樣的毛頭小子,一劍就能砍翻。”國王靈活的一閃,避開了這用盡全力的一斧,反手一劍,刺破了翀回的右臂,這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看不出半點老態。
鮮血明明在不斷地噴涌,翀回卻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反倒是越發的興奮,更加頻繁的掄起斧子。
“真是個瘋子。”國王暗罵了一聲,一邊抵擋,一邊尋找破綻反擊,不一會,便在翀回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數十條傷口。
“你們的首領呢?怎麼不見他來應戰,難道是害怕了?”國王一劍逼退渾身是血的翀回,輕笑着說道。
“當然不是,首領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呵呵,我看你們怕是被他給騙了。”
“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攻破高牆和堡壘,你們,應該損失慘重吧。”國王提起鬥氣,一個瞬閃,鬼魅一般的飄到了翀回的身後,直取他的後心。
鐺...
翀回將斧面向身後一橫,堪堪擋住這一劍,並藉着衝力將自己彈了出去,與國王拉開了距離。
而國王則好像並不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緊跟了上去。
“看看兵力和裝備的差距,再看看周圍一個個慘死的流民,你們,沒有勝算的。”
翀迴轉身就是一斧。
“那又怎樣,要我們乖乖夾着尾巴繼續去苟延殘喘嗎?”
“苟延殘喘,也比死了要強啊...”國王一劍挑飛了斧頭,先前邁步,直頂着翀回的喉嚨。
“開什麼玩笑,我們,這次上來,就沒打算,再回去!”光頭漢子感受着脖頸上的冰涼,沒有絲毫懼怕。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了...”
聽着國王的聲音,翀回,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死在陽光下吧...”
然而,那想象中的劇痛,卻遲遲沒有傳來。
“僅僅是這樣就放棄了嗎...”
“首領!”大漢驚喜的睜開了眼睛。
此刻,非墨正用雙指夾着一片青翠的葉子,擋着了國王的劍刃。
“就算你來了,又能怎麼樣呢。”國王不屑的笑了笑。
“看看你們的周圍。”
國王收回長劍,指着節節敗退的流民,嘲諷似的大聲說道。
“你們還不是必敗無疑!什麼狗屁命運,根本就不堪一擊。”
“不,天命,仍舊,不可違!”非墨一字一句的說到。
“哈哈哈哈哈,都到現在了你還...”
“看看你的身後吧...”
“看了又能...”
狂放的笑聲,戛然而止,不遠處,傳來了金屬的粉碎聲和聖國士兵的慘叫。
“本來,你今天就不應該出戰。”非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天命,不可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