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父輩已經揚名天下,還要什麼江湖虛名,簡直不知所謂!”
都督府中,徐茂功臉色很差。
新刺史上任,雙方處於磨合期,諸多事情變得麻煩。
封不讓是元神大高手,死因離奇,也不得不讓人介懷。
當前的諸多交流和辦事都以穩爲主,而新刺史更是有着諸多不明,需要上下覈查幷州各種大小事。
但徐茂功心中隱隱有着一種壓迫感。
那是戰爭衝突的可能。
災害和漸漸邁入冬季讓食物變得短缺。
汗國人難以支撐到下一個收穫季節,甚至很可能難於等待到夏季的到來。
一旦冬季過去,對方便有可能在初春發動掠奪性的戰爭,直到大唐繳納足夠糧食纔會後撤。
戰爭會削減汗國的人口,但足夠的糧食又會補充他們的生育率。
這是一種以戰養戰的循環。
但大唐難以支撐。
放在長安城的大唐繁華,但有太多的地區依舊處於落後,甚至於難以滿足基本口糧。
若再被掠奪,無疑是雪上加霜。
徐茂功心焦將來可能遭遇的一切。
但長安依舊是以穩爲主,這讓他一時難以摸清楚聖意。
他不斷摩挲着手指,聽得李鴻儒前來稟告的事情,心下更爲頭疼。
秦懷仁是他好友秦瓊之子,這不得不照顧幾分。
他罵上一句,徐茂功已經叫人去尋秦懷仁等人。
“新上任的刺史叫高儉,是當今帝后的舅父。”
隨口有一聊沒一聊之時,徐茂功也說到了幷州的新刺史。
這位新刺史的本領不提,但來頭確實很大。
本就是朝廷的高官,再以帝后舅父的身份,足以暫代刺史之職。
除了調任新刺史到幷州,朝廷也要覈查封不讓的死因。
外事,內憂,還有添亂者。
徐茂功只覺腦殼疼。
“你以後莫要把那些虛名冠到世家子身上。”
“我當時想着人人平等,就允諾了下來”李鴻儒牙疼道。
“平等不了,秦懷仁有這種氣魄,其他人不一定有,到時帶了各種家丁齊齊上陣,自己來拿虛名。”
“只要能滅掠奪團……”
“江湖司會成爲世家子弟的名利場,江湖人士會逐步退出,沒了草根階層的崛起,誰會嚮往江湖司,你虛名再好都會爛在手中。”
“你還要再穩一穩,將江湖司穩住。”
江湖司是幷州新崛起的機構,已經將幷州諸多人積極性調動。
秦懷仁等人尚要跑到幷州來,便知曉虛名的傳播度,更是有諸多江湖高手參與到了獵殺中。
丁正業名聲傳播幷州,但第二位就可能要弱一些,再往下又會弱,以此類推。
都想着最先摘桃子,獲取早期第一手名利。
幷州江湖司看似無所事事,但把持着發放頭銜的權利。
這也是一個風雨飄搖的機構。
“當前儘量不要讓大世家子弟參與其中,不提江湖司的毀滅,若是死上一批人,你就會多上一堆仇人。”
“謝都督提醒!”
李鴻儒此前也想過這事情,頓時連連點頭。
可以不要江湖司,但多一堆世家大敵,這讓他有些承受不住,甚至會牽連到王福疇和公孫舉等人。
如秦懷仁等這批人來頭不低。
找汗國掠奪團不好找,但找他很好找。
李鴻儒頓時就領會於心,知曉有一些錯誤不能犯了。
這官銜之上,每走一步都是風險。
即便他這種養老度日子的草頭班子也不例外。
只要涉及利益,便有各種紛爭,也可能出現致命的麻煩。
待得徐茂功校考上一些相關,李鴻儒已經聽得了軍要處門外一陣腳步聲。
“我要不要暫時迴避一下”李鴻儒問道。
“有什麼好迴避的,你還怕被吃了不成!”
徐茂功拍了拍手,隨即便記得秦懷仁一行人老老實實排隊走了進來。
“叔父!”
秦懷仁低頭行禮,眼睛亦是銳光掃視了旁邊的李鴻儒一眼。
這小夥地位提升的比他想象中要快太多了。
當真是說想見徐茂功就跑來了。
他想見見徐茂功還要提前打招呼拜訪呢。
如今被徐茂功叫來,又見得李鴻儒在此,秦懷仁低着腦袋,知道了徐茂功接下來要說什麼。
“大都督!”
“徐都督!”
他身後一陣參差不齊的行禮之聲。
連拜禮的口號都無法統一,秦懷仁覺得自己的隊伍確實可能有那麼點小問題。
“我聽李司命說,你們想去平定汗國掠奪團?”徐茂功問道。
“是,叔父,我們就是衝着汗國掠奪團來的,我還帶了一隻精良的小隊,只要……”
“你莫要心焦,我並不是來阻止你去擊殺汗國掠奪團”徐茂功擺手道。
“咦?”
秦懷仁瞪大眼睛,他還以爲有李鴻儒的告狀,他來都督府後要被挨批,然後被徐茂功劈頭蓋臉訓一頓遣返長安城。
但徐茂功的話似乎有些出乎他意料。
一旁的李鴻儒欲言又止,嘴巴張了張,隨即又穩穩的閉上了嘴。
“你帶的小隊伍也不錯”徐茂功道:“各有各的本事,搭配妥當,能奔襲千里來幷州,個個都是了不起的好男兒。”
“哪裡哪裡”秦懷仁咧嘴笑道:“小侄等人本事有限,只是有一顆忠心報國的理念長存,纔想着前來行事。”
他在李鴻儒那邊是嘴巴上囔囔,提及世家子弟不是孬種,也不是酒囊飯袋,想着爲世家子弟正名。
跑到徐茂功這邊,就變成了忠心報國。
這話聽得李鴻儒若有所思。
“好,報國好”徐茂功大口誇讚又轉口道:“但你知自己本事有限也是個好事,汗國人的掠奪團確實兇猛,你們想去應對,多少需要打磨一番。”
“打磨?”
秦懷仁心中隱隱感覺到了不妙。
“不錯,你是秦兄的兒子,實力又成器,叔叔捨不得你去送死”徐茂功笑道:“正巧叔叔軍營內在搞特訓,你們能一起操練一番。”
“還要操練”秦懷仁瞪大眼睛道:“那我們要操練多久?”
一邊說一邊誇,大家談的好好的,隨即他就掉到了坑裡。
秦懷仁不忌諱操練,但他很擔心操練所需的時間。
若徐茂功將他們丟在軍營特訓三五月,等他父親抽出了空,直接便會押到長安去。
“不算長,只要高刺史整備完幷州,你們的特訓也會結束”徐茂功道:“再說幷州如此之大,你們此時也不知曉掠奪團的行蹤,叔叔會給你先打探上一番,不會耽擱多少時間。”
“好吧!”
李鴻儒早就領會過徐茂功的那一套。
看着態度很好,對你也很好,但時不時就饒到了坑裡面。
他就是這般從長安落到了幷州城,又忽忽悠悠幹了各種事。
小年輕們哪能和這些老手鬥。
隨便插幾句話,秦懷仁的諸多計劃就進入了中止的狀態。
“你到時也陪他們出去走走。”
待得秦懷仁等人告退,徐茂功頓時轉向了李鴻儒。
“我也要去?”李鴻儒奇道。
“懷仁他們只是第一批趕來幷州的,以後還有第二批,第三批,那其中可不乏脾氣暴躁的,我怕你到時頂不住。”
“那我這是跑路”李鴻儒連連搖頭道:“沒道理跑路需要跟着去打掠奪團吧,那我豈不是跑着去送死。”
“呵呵呵,我哪會給他們什麼掠奪團可能出沒的地區”徐茂功笑道:“你就跟着他們在外郊遊一個月,到時候再跑回來就是。”
“原來是這樣!”
徐茂功這麼說,李鴻儒頓時就放了心。
這是要提供假情報了。
一旦信了徐茂功的邪,秦懷仁等人沒可能碰到掠奪團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