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出問題了！”
吐蕃國小昭寺中，蘇烈穿着一身紅色盔甲，穩穩站在了李淳風所示意的方位。
又有張果子難於承受不穩定的靈氣衝襲，將驢子墊在下方緩衝。
在兩人另一邊，是一臉通紅的李淳風和劉彥君。
李淳風屢屢用萬長青牽引，才勉強站穩了主導三才陣的中心位。
等到蘇烈低聲開口，李淳風悶悶放下萬長青。
不需要蘇烈主動敘說，李淳風也很清楚出了大問題。
他就沒見過唐皇封禪搞成眼下這樣。
連連兩天沒啥反應，好不容易正常沒多久，瞬間的靈氣灌輸拉昇到身體幾乎爆炸，又迅速降到谷底。
這和一口大浪撲過來，轉眼間又丟到沙漠暴曬的感覺相近。
在這種情況下，誰都沒辦法正常去承受好處。
李淳風也所幸他們屬於借力，又距離泰山萬里，這讓他們承受的衝擊沒有那麼直接和強烈。
“不要急，這必然不是常態！”李淳風示意道：“相較於我們，會有很多人更急！”
“要不要問問小袁？”劉彥君道。
“也行！”
李淳風點頭。
他伸手取了一張符，等到將相關問題寫了，而後一把火燒了。
“李道長燒個符紙就能傳訊了？”蘇烈不解道：“我怎麼感覺這種燒法不靠譜！”
“這也沒什麼靠譜不靠譜的”張果子道：“李道長在給文石燒紙，文石收了訊息會在地府給小袁燒陽紙，而後小袁就能收到消息了，而後再反流程操作一次，李道長就收到了小袁的消息！”
“什麼是陽紙？”
“等你死後到地府就知道什麼是陽紙了！”
“你說點吉利的！”
蘇烈呸了一口。
他摸了摸顯出蒼老的面孔，只覺大限不遠。
若不能在這次改命，他確實要尋一尋地府的路。
但那時的自己還是不是自己，又是否能化成萬文石那種模樣，這些都是蘇烈很難確定的問題。
眼下的機會是他當下真正的也是唯一的改命機會。
蘇烈眼下就盼着突入九品，等到修爲穩固服下長生藥。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噴涌溢出的靈氣，將體內的妖血強行鎮壓了下去。
透過小昭寺的窗，蘇烈能感受到一股股燥熱。
此時是正月，但邏些城中火光沖天，數不清的貴族和奴隸不斷奔逃。
吐蕃國征服吐渾國的戰爭並沒有一勞永逸，蘇烈也在其中增添了一把火，視作大唐朝廷對吐蕃國侵襲戰爭的回敬。
這一次，他將大火燒到了吐蕃國王宮。
沖天火光的掩護下，他也穿戴盔甲接受着這場封禪的灌輸。
戰爭打得很順利，但封禪卻不算太順利。
蘇烈提着銀龍槍，心中隱隱有不安，只覺出了難於掌控的意外。
他目光掃過李淳風，只見李淳風此前燒掉的符紙在火焰中漸漸恢復原狀。
但相較於此前，符紙上的內容已經有了完全的變更。
“小袁……那邊正常！”
李淳風捏着符紙，蒼老的臉上有一絲喜悅，也有一絲焦灼。
“他已經凝聚風水神通了！”
李淳風深深呼了一口氣，努力平息着自己體內的氣息。
向來是他走在前面，李淳風沒想到這一次是袁天罡領跑。
但事情不壞。
他和袁天罡不屬於攀比性質，而屬於互助性質，但凡袁天罡解脫出來了，袁天罡必然能騰出手來處理一些相關。
“小袁凝聚了什麼風水神通？”劉彥君低聲問道。
“他凝聚的應該是奇門遁甲類神通”李淳風道。
“那你呢？”劉彥君問道。
“風水風水，我修風水自然要取這其中的道，我取的或許是無孔不入的風，可探入天地最隱秘之處，你慢慢等待便是！”
“風？”
劉彥君難解李淳風想凝聚什麼風的神通，她只盼李淳風失敗後不要受不住打擊導致瘋瘋癲癲。
說到底，封禪也是一場風水大術，有人獲得裨益，但並非人人都能改命。
劉彥君也沒想通引導什麼樣的神通可以做到改命。
但李淳風既然這麼說，她只能這麼信。
或許是承受了袁天罡凝聚風水神通的刺激，李淳風一臉潮紅，口中開始唸咒，且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大風起兮，卷我入青雲！”
李淳風喃喃的唸誦聲不斷，似乎陷入了某種追尋上的魔怔。
蘇烈眉頭微皺。
但他沒有在李淳風身上凝神太久。
他銳利的目光放向這片側殿之外。
在側殿外，一個白鬚白髮的老者朝着他微微點頭。
對方雙眼彷若看穿了一切，完全知曉了他們在小昭寺的佈置。
蘇烈右手緊握銀龍槍，他眉心一鎖，手中長槍已經電射穿出。
“將軍無須擔心，老朽只是前來送緣！”
側殿外，老者口中說話的聲音並不高，但宛如重錘，錘錘敲打在蘇烈的心中。
他左腳後退一步，右手收回長槍時，身上已經浮出土黃的色澤，元神引導的巨大蛇尾在身後不斷遊蕩。
妖力帶來的巨幅暴擊力量在他體內不斷增長。
但蘇烈還沒將妖力提到最高，只見老者一指點下，他身體已經動彈不得半分，體內凝聚的妖力散退得乾乾淨淨。
一枚刻畫着符篆的玉石被老者拋入，落在了李淳風腳下。
玉石落地不見，再難尋蹤跡。
蘇烈只覺此前混亂衝擊的封禪之力有了平息。
“怎麼了？”張果子問道：“蘇哥你剛剛是不是出手了？咱們外面被人打進來了嗎？”
“你們沒看到大殿外那個老頭嗎？他還丟了一塊玉進來？”蘇烈道。
“沒看見什麼老頭！”
張果子撓撓頭，他張目看向大殿的窗外，只見窗戶空空蕩蕩，壓根沒什麼老頭。
“玉呢？”張果子問道。
“在這裡，但落到地上就不見了！”
蘇烈指指地面。
張果子看了看空蕩蕩的地面，只覺蘇烈尋求九品已經神智混亂了。
“蘇哥您別急，老師神通廣大，若咱們這次不成，他肯定能替你想其他辦法”張果子安慰道。
“真有個老頭丟玉石！”
蘇烈一時想推開側殿大門證實一番，但腳踏三才陣的方位，他一時也動彈不得，怕破壞到這次借力。
他悶悶應了張果子一句，隨即踩踏着漸漸正常的氣息，努力追尋着那一線突破的機緣。
相較於此前的上上下下難於安寧，又或劇烈衝擊讓人難於承受，蘇烈只覺眼下終於正常了起來。
甚至於蘇烈感觸到了往昔難於推動的元神有了向上。
他心中有一些隱憂，但老者並沒有再次出現。
這讓蘇烈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元神上。
隱隱中，蘇烈只覺感觸到了一條大河。
波濤澎湃的衝擊感傳來，蘇烈只覺身體彷若置身於無盡的靈氣中。
他身體被不斷沖刷，也引蕩着元神不斷的昇華。
一縷紫色在體內破殼誕生時，蘇烈似乎看到了一條橫跨千萬裡的‘大道’。
大風不斷吹拂，九尊大鼎不斷吞吐氣息，無盡的乳白色靈氣鋪路。
袁天罡在一頭，李淳風在一頭。
彷若只要擡步一踏，就能從這頭走到那頭。
這是一種天涯遲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