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沒有照妖鏡。
這是一個安全的城市。
但耐不住李鴻儒來了一個新上司。
楊素很擔心長孫無忌真身前來。
若是接觸時間的長久，他很可能產生被對方看穿的大風險。
在點頭同意李鴻儒建議時，他亦連連催促李鴻儒離開長安城。
“你居然要我和你浪跡天涯”李鴻儒不爽道。
“只要你不在長安城和洛陽城，去哪兒都行”楊素頭疼道。
他來長安城之前哪曾會想到這些事情。
李鴻儒這等七品官小身份，家離皇宮近也就罷了，還離新上司住宅極近。
他難以長時間防住長孫無忌。
雙方同是元神九品。
長孫無忌是新踏入這層境界，實力未到穩定之時。
他是身體轉換，諸多術法難於施展，實力不會比長孫無忌好多少。
在面臨窺探、勘破等手段時，雙方一旦發生碰撞，他必然要顯出原本的形態。
“你不是已經做了報備，想四處去跑跑來着？”楊素道。
“那我也沒想現在就走”李鴻儒道：“你看我回家才幾天。”
“大丈夫心存高志，何患無家！”
“你就是怕……”
“說得你不怕一樣”楊素哼聲道：“我再不濟也能化成鵬鳥逃亡，你必然留在長安城，到時難以撇開你我的關聯。”
“我是被脅迫的”李鴻儒道。
“你進皇宮都沒吐露實情，帝王不會容許你做這種狡辯，必然是重大瀆職罪降罪，輕則喪官，重則問斬！”
楊素說上數句，李鴻儒頓時決定了，他要出去好好走走。
在楊素的輔助下，客氏和李保國做媒大成功，家裡吃喝不愁。
兩口子的謝禮入賬不菲，家裡少有需要擔心之處。
“你們都有了本事，我和你娘是難以管教你們，也指引不得你們，只是出門在外，不要和別人結怨……”
李保國嘮嘮叨叨了許久。
在府邸區生活了很久，他們也清楚這些官老爺並不像以往想象中那般，舒舒服服吃喝穿不愁。
諸多人各有各事，四處跑腿也常見，一兩年不回也可能是常態。
一些大將甚至有十餘年不曾回長安城中。
李鴻儒要外出，李旦修煉也進入到某個瓶頸期，下定了心思四處去看看。
從最初的兄弟相互扶持闖蕩，此時兩人都有了一定的本事獨闖天涯。
李保國和客氏有放飛的想法，也有幾分矛盾。
此時只是不斷叮囑。
待得李家大門敲響，一家人才止住話語。
楊素極爲無聊的看守大門，見得來人，隨手示意進入。
這讓李淳風有了幾分忐忑，小心翼翼踏步入了李府。
眼前的中年人並非相術方面的能耐超羣，似乎還有大本事，只是李淳風推算又推算不得，看又看不穿，難知曉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李鴻儒顯然知曉對方身份，但李鴻儒憋着不說。
李淳風只能憋了一些小悶氣，感覺這貨不實誠。
可偏偏自己又有求於對方。
李淳風想了一小會，這才和李鴻儒嘮叨。
“我明兒一早就要外出探索榜文之事，今天不宜交流”李鴻儒開口道。
“咱們不提《抱朴子》”李淳風連連搖頭道：“你來看看我這些題。”
“一羣和尚吃饅頭，大和尚每餐吃三個饅頭，小和尚三個人吃一個饅頭，有大小和尚兩百個，吃了一百個饅頭，數一數有多少個大、小和尚，各吃多少饅頭？”
“一羣和尚吃饅頭，大和尚每餐吃五個饅頭……”
……
繼兩隻老鼠的計算之後，李淳風又取了一堆和尚的吃饅頭的計算過來。
草紙上密密麻麻寫着各種計算過程。
李鴻儒看了看答案。
這答案沒毛病。
齊齊都對得上。
“你拿這些題來找我做什麼，我不做這種簡單運算的題目”李鴻儒拒絕道。
“你就做一做，給我弄個運算的公式”李淳風頭疼道：“這肯定有規律，但我就是套不出來。”
“你和這種簡單數學題過不去幹什麼”李鴻儒奇道：“你好好的相術不鑽研，轉而去幹算數的事情，這跨科了啊！”
“你不鑽研，我不鑽研，那這算數誰來鑽研”李淳風道：“我感覺算數很有用，未來畢定會大放異彩。”
“那你好歹整點複雜的，別老是弄這種小孩子級別的。”
李鴻儒好一陣嘀咕，在草紙上劃了兩個公式。
這種運算，他能買一送一，還可以多贈送一個解題的方式。
“你果然是個算數奇才，我婆娘碰到你算是倒了大黴，嘿嘿嘿！”
李淳風使勁誇讚上一番，這才喜滋滋收了草稿，興沖沖出了李府。
“春天來了，萬物復甦，動物們又到了交配的季節，道家之人也免不了被身體本能催動。”
看着李淳風的身影，楊素嘀咕了一聲，轉而又看看自己被切了一刀的地方。
他覺得自己似乎喪失了這方面的需求。
這讓楊素覺察到了自己身體的劣勢。
思索了一會，他情緒有些悶悶不樂起來。
“對了，那兩種和尚……”
楊素剛想問問李鴻儒關於和尚們的算數題，畢竟他腦袋一時也沒轉過來，李鴻儒是如何快速得知了運算公式。
但見得李鴻儒提筆，開始謄寫文字，這頓時讓他安靜了下來，轉而注目觀看。
那是《雙頭四臂》，也是由妖法神通轉換而來。
不僅僅是儒家和道家有着借鑑，釋家更是將這種能力發揚光大，化成多手多臂的存在。
楊素自然也希望自己打回原形時有一些強悍的術法輔助，甚至近身戰法都沒問題。
他看着李鴻儒筆下的文字，又有運轉法力的圖案，記憶中一些內容不斷呈現。
李鴻儒在寫一套術法典籍，但他藉着文字的刺激，腦海中回憶的是另一套典籍。
那是原本的典籍。
屬於妖法的存在。
若非他這種級別的人物，承受着朝廷的聖恩，尋常朝廷大員難以接觸，更難去做出修改。
一時之間，楊素的神態不由有些失神。
他記得大隋文帝的好，但他接受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結局。
倘若世家光輝不再也就罷了，但他們落到滿門盡誅，一個不留的局面。
若他沒有清醒過來，他這一脈便是直接滅絕。
看着下體沒什麼實際作用的假體，楊素眼中陰霾之色頓顯。
這是想繁衍後代都沒轍了。
再光鮮亮麗的皮肉，也抵不過他本體是白骨的事實。
重活第二世，楊素覺察到了迷茫。
除了生存和不知道去哪兒的復仇，他不知道自己以後要追求什麼。
靜立許久，他聽得一陣翻頁的聲響，這纔回過神來。
在他前方，李鴻儒拿着一卷長幅的文字。
捲上沒有替字，又留下了大片的空白之處。
這顯然是給他做修正之處。
李鴻儒謄寫之時還在照顧他此後的修改完善，這算是非常有心了。
“你背誦默寫的能力果然非凡！”
上萬字的雙頭四臂之術，又有諸多描圖，李鴻儒在兩個時辰齊齊謄寫了出來，這讓楊素不由誇讚了一句。
他難得有夸人的時候。
但初次接觸陌生術法，能將這種拗口內容齊齊背誦默寫，便是他也不得不生出讚歎之聲。
不提修煉的能力，李鴻儒這份默寫的能耐確實很給力。
若是李鴻儒來來回回幾趟大唐皇家的藏書閣，將一些重要書籍背誦默寫出來，楊素感覺自己會擁有妖族大聖真正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