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樓極高。
對普通人而言,若是靠着雙腿攀爬到觀星樓頂,走走停停之下,動輒是一兩小時的事情。
但對高手而言,飛縱攀沿而上所需的時間並不需要很久。
李鴻儒射了六箭,便再難看到李道宗的身影。
他身體一擡,飛縱上了觀星樓頂。
這處樓頂處風浪極大,還有李淳風建造的風向標不斷髮出噗通噗通的聲音,不時有浮標上下的變化。
這並不是適合戰鬥之處,但這兒是長安城建築最高之處,可以看到近半個長安城的區域。
陷入戰鬥狀態時,李鴻儒很難去思考其他事情。
他此時不斷凝望着下方,不斷感知李道宗飛縱躥樓上升的步伐。
冥冥之中,他覺察李道宗依舊在鎖定着自己。
與李道宗伴隨戰鬥過,李鴻儒很清楚李道宗的能耐。
但凡他出現疏忽,他很可能被李道宗一劍斃命。
對方的劍術風格便是這樣。
同階還存在對攻拆招的可能,弱一籌者被很容易被李道宗一劍直接斬殺。
這是很典型的軍區劍術風格。
李鴻儒沒有絲毫相互近戰的想法。
他持着龍角弓,手中扣着的羽箭漸漸鬆開。
靠着李淳風拉架,也靠着陰陽寶甲的護身,他才拉足拉遠了距離。
但落月弓難於奈何李道宗。
不僅是落月弓射殺時的威能有限,他的元神水準更是難於射殺這種程度的武將。
李鴻儒唸唸有詞,將龍角弓和羽箭收回時,他最終開始緩緩唸咒。
點點電光開始縈繞在他手中央。
他能察覺李道宗在不斷向上,亦是愈加的靠近,愈發臨近觀星樓頂。
除非架着狂風遠遠逃離,他難於應下李道宗。
而李道宗也遠遠不止自己一個人,身爲江夏王,李道宗能動用很多人。
“晦氣!”
交戰來得莫名其妙,也讓李鴻儒惡向膽邊生,想着一道閃電摞倒李道宗。
即便不能將對方幹掉,他至少也要將李道宗打到麻痹不能自理,纔有可能將戰鬥止下來。
二十餘秒的唸咒,五雷轟頂術法最終在李鴻儒手中成型。
他靜心不斷傾聽,亦是有着凝望。
陡然間,觀星樓頂碎裂,一道白亮的劍光從腳底之下飛起。
陰陽寶甲瞬間蔓延抵擋時,李鴻儒亦是悶哼一聲,身體有了止不住的後退。
腳底巨疼不止,甚至開始蔓延到全身上下,李鴻儒踉蹌後退落下觀星樓頂層時,只見樓中的李道宗嘴角一抿,長劍飛刺脖頸而來。
這讓李鴻儒同樣有了鎖定。
李道宗武魄壓制傳來時,他口中輕叱,手指朝着李道宗一點。
晴朗的白日中,一道紫雷瞬間閃現。
“轟隆!”
雷聲震動的聲音在後,閃電已經劈出。
雷法是威能最強,也是速度最快的術法打擊手段。
只要已經蓄好勢,這門術法就能釋放出最快也最強的威能。
一劍劈上身體時,紫雷同樣劈落在李道宗身上。
劍在前,雷法在後。
但兩者幾乎同時落下。
李鴻儒身體被打飛,從觀星樓側邊直接墜落而下。
觀星樓中,李道宗身上的武魄紅光一閃,額頭上一絲鮮血溢出,身體有了止不住的顫抖。
半響,他喉嚨中一口鮮血噴出,手中持着的寶劍再也拿捏不住,緩緩跪了下去,僅僅依靠顫抖的右手勉強支撐身體。
“有人掉下來了,有人掉下來了!”
不斷墜落向下,李鴻儒亦是聽到了觀星樓中一些驚呼之聲。
這讓他忍下身體的巨疼感,嘴中不斷喃喃唸咒。
但風浪還沒有呼喚而出,李鴻儒身體一衝一提,已經被一隻忽然伸出的大手撈了過去。
“就是你和李道宗在鬧事?”
沉悶的聲音傳來,尉遲恭滿臉的鬍渣映入李鴻儒眼簾中。
這讓李鴻儒嘴巴張了張,隨即只覺眼前有些發黑。
陰陽寶甲是一副全身盔甲,幾乎可以防護住身體的大部分區域。
但這些區域不包括眼睛和鼻孔。
李鴻儒沒想到李道宗還另外尋了一處打擊的方位。
腳底。
這是陰陽寶甲不曾覆蓋之處。
遭遇這些脆弱之處打擊時,亦只有寶甲的甲片延伸輔助阻擋。
這種阻擋之力遠遜於正常的打擊。
李鴻儒能抗住李道宗第一劍,但他有點難於撐住第二劍。
這一劍的破壞不僅僅是在外,而且透到了內裡。
李鴻儒只覺從腳底蔓延,到如今身體各處都是疼痛。
“豈有此理,那個麻煩鬼如今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切磋時動用如此大的氣力!”
在洛陽時,尉遲恭便不乏和李鴻儒相見,彼此之間存在相識。
伸手觸摸拂過李鴻儒的身體,尉遲恭很清楚李鴻儒身體受創。
以觀星樓的高度,也就薛萬徹那種鐵軀墜落才能避免死亡。
以這小夥墜落時的速度,若是沒有他伸手攬住這小夥,尉遲恭覺得李鴻儒會砸成一團肉泥。
尉遲恭將李鴻儒放置落地,隨即已經飛速踏步朝着觀星樓而上。
“咚咚咚!”
尉遲恭大踏步上樓的聲響傳來,這讓李鴻儒掙扎身體想着起身。
和李道宗的鬥毆應該是告一段落了。
有尉遲恭壓住瘋掉的李道宗,李鴻儒覺得對方彈不起什麼大浪花。
不僅僅是源於李道宗實力不如尉遲恭,李道宗還中了他六箭,又補了一道五雷轟頂。
李鴻儒覺得李道宗生命再頑強,實力應該也有了大幅度的削弱,會被尉遲恭輕易拿下。
他掙扎了好一會兒,勉強立穩身體,又唸了陰陽寶甲的咒語,這才見得樓上樓下一陣呼啦啦的響聲。
沒一會兒,王立世的腦袋映入了李鴻儒眼中。
“沒死啊?”
王立世問了一聲。
這讓李鴻儒勉強點了點頭,算是做了基本的迴應。
沒被人打死,這算一件高興事,但又不值得李鴻儒高興。
任誰剛回長安城就被人打上門來,差點被削成碎肉,李鴻儒都覺得對方高興不起來。
若是沒有陰陽寶甲護身,李鴻儒覺得自己肉軀應該差不多要交代了。
李鴻儒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倒黴,還是說跟着太子倒黴。
按這麼搞下去,他什麼忙都幫不上,反而會提前翹辮子。
“你們沒事打什麼架,哎,皇上都來看你們打架了!”
王立世嘀咕了一聲。
他開始架起李鴻儒,揹着對方往觀星樓下走。
沒多久,王立世只見尉遲恭同樣揹着李道宗,快步從上方往下奔行。
“怎麼的?江夏王這是被打死了?”
看着軟癱在尉遲恭身上的李道宗,王立世又看了看背後時不時疼得悶哼一聲的李鴻儒。
他有點沒明白李道宗和李鴻儒的交手過程。
但兩人的收尾的狀況顯然是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