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該說那句話！”
荒涼的石壁上，班詰教士滿頭是血，再也沒發出任何聲息。
他身上的金光已經消退，手中雖然還握着鈴鐺，但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將這枚鈴鐺搖響。
便是他遁出的元神也被鐵蒼快速揮爪捏死。
鐵蒼是一頭鐵背蒼狼妖，他的取名很隨意，但鐵蒼顯化人類模樣時確實很俊俏，有着西域美男子的風采。
狼皮化成的錦色長袍披在身上，與金呱呱身披金袍的模樣有着相互輝映。
這讓蛙哈哈很是不滿的嘀咕了兩聲。
但聽得鐵蒼開腔，他亦是有疑惑。
“什麼話？”蛙哈哈問道。
李鴻儒認爲是金呱呱勸反水能耐強，但蛙哈哈覺得自家婆娘口才沒那麼強。
金呱呱也不是什麼小母狼妖，讓鐵蒼擁有奮不顧身的愛情。
鐵蒼反水定然還有其他原因。
“莫非你以爲這是低等的咒術，教內知曉禁制總綱的人有數十位，沒有我還有其他人可以操縱禁制，你們沒有異心與婆羅門同在，這纔是最好的選擇。”
鐵蒼嘿嘿一笑，隨即模仿了班詰教士的話語。
“我原以爲只要等到他老死，又或班詰教士登入佛界秘境，我等便會有自由，聽他這句話，我才清楚這輩子都要被困在聖教不得自由！”
鐵蒼的話語讓蛙哈哈頓時明悟。
一邊是隻要冒風險就必然擁有的自由，一邊是永無解脫的絕望。
相比之下，這種選擇不難做出。
唯一考慮的則是李鴻儒是否有解除禁制的本事。
但有金呱呱做示範，又有班詰教士的確認，更有金呱呱親口的敘說，成功的希望很大。
他沒可能去殺掉解救自己的希望，反水也是必然。
“還望鴻儒真人解救我等於水火中！”
鐵蒼說完，才轉向李鴻儒，正式行了禮，也發聲有着請求。
“送我到伏俟城，又或送我到長安城，我給你們解除禁制，多加一兩個妖也沒問題”李鴻儒回道。
“吐渾國的宣王反叛，爆發了一場大型動亂，伏俟城不太好去，但長安城未免也太遠了一些，很容易引來追查！”
鐵蒼皺着眉頭，最終又應了下來。
李鴻儒如今取得西域雪蓮，也不用再耽擱多少時間，剩下之處只要奔襲趕路。
只要速度足夠快，他便能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這場任務。
“宣王反叛了？”李鴻儒奇道。
吐渾國王庭有分歧，朝中區分了派系，每日爭議不斷，這是他早知道的事情。
但弄到宣王起兵反叛，這就有些意外了。
別說吐渾國王庭，便是大唐的朝廷每日都嘰裡呱啦各種掰腕子。
朝廷和東市沒區別，朝廷是碰到一件重事各有分歧和意見。
東市則是碰只鴨子都會討論一下‘這誰家的鴨子’‘多重啊’‘哪買的’等等。
個人不僅有各自評判事物的標準，更是涉及代表的利益，便是捅刀子都很正常。
李鴻儒也沒少被參奏。
但大唐朝廷鬧騰歸鬧騰，也沒誰說要把唐皇掀下來。
但在吐渾國，宣王就這麼幹了。
李鴻儒不免還多問了幾句。
相較於其他的妖，鐵蒼因爲奔行速度快，能偵察和傳遞各處通訊，所知也比較多。
得知吐渾國現在一通亂打，誰也分不清楚誰是哪一派，又有大唐朝廷派軍團插入打壓，李鴻儒只覺亂到沒法收拾。
清楚了慕容忠烈還活着，他也就放心了。
他們早在兩年前就爲慕容忠烈做過預備，強調必要時可以放棄伏俟城，又有侯君集的丹藥去強控忠心的手下。
一些準備或多或少在起作用。
只是受吐渾國內亂的影響，他現在沒法前去伏俟城養傷。
“若是你們能幫我找點粟米熬點粥，我身體也會好得快一些，能趴到你身上奔行！”
李鴻儒趴在牛背上，所言讓鐵蒼點點頭。
除了一些被馴服的妖，一般的妖並不喜被人乘騎。
但作一場交換的問題並不大。
他應下李鴻儒的話語，又低聲提及自己的要求。
“沒問題，我現在就能解除大力牛和胡夭夭的禁制”李鴻儒道。
或許是想看看李鴻儒的本事，鐵蒼提了一些小要求，這讓李鴻儒點點頭，指了指另外兩妖。
“但最好還是一次性解除，免得你們那個聖教再次可能產生的察覺！”
他補充了一句，這讓鐵蒼低下頭想了十餘秒，這才和衆妖說上數句，顯出本體的模樣奔行而去。
“鐵蒼會不會將豬頭妹接過來”胡夭夭發聲道。
如今班詰教士已經死掉，婆羅門至少需要一段時間纔可能反應過來。
想查到班詰教士的屍體是一樁難事，而要找到他們則更沒可能。
只要往人海茫茫之處一鑽，天南海北便難於查詢。
而且婆羅門在天竺秘境之爭中慘敗，難於分心到其他國度抓幾個小妖。
聽得李鴻儒提及一些國界和秘境的規矩，衆妖一時只覺安全感大增。
胡夭夭提及的豬頭妹是朱七七，一個擅長做菜的豬妖。
這也是衆妖的好友。
如今負責掌控的班詰教士死掉，短時間內行事較爲安全。
胡夭夭覺得鐵蒼很有可能去接朱七七。
“我聽說他撈了一些享受的錢財，說不定是回去取錢財了”蛙哈哈道。
“到時候再看看吧，他有追蹤的手段，到時應該能跟上我們”金呱呱道。
“哞！”
大力牛發出一聲低低的叫聲，嚼動着嘴裡的乾草，並不參與什麼發言和建議。
此時衆人不斷下山，亦是不斷向大唐的方向行進。
山區人極少，待得行進了兩日，李鴻儒才找了一戶獵戶人家。
金呱呱和蛙哈哈等妖腦袋中並無多少法制觀念，直接將人綁了，而後在屋中翻出了一些粟米。
李鴻儒也管不得許多，取了一口甕慢慢的熬煮雪蓮粥。
身體被重創的風險度太高了。
但凡被擅長近戰者靠近，他的風險會極高。
在這數天中，他不止遭遇一次風險，甚至於跌落牛背這種事情也算是高風險。
這更無須說被疾行如風的鐵蒼護送回大唐，顛簸不可避免。
片片的雪蓮花瓣被李鴻儒加入甕中。
他拿着一根木棍慢慢攪拌。
相較寧王保存的西域雪蓮，李鴻儒只覺眼前的雪蓮粥似乎香味更爲濃郁，功效可能較之往昔服用過的雪蓮粥要強一些。
這類藥材果然還是新鮮的比較好。
李鴻儒不徐不疾的熬藥，又有蛙哈哈不時幫忙添加一些柴禾。
在另一邊，則是胡夭夭對着被綁的獵人講‘人和妖’的道理，試圖讓對方接納他們這羣妖，如此也免得被綁。
“哞！”
在外啃草的大力牛發出叫聲時，李鴻儒只覺一股冷風衝入了房中。
他回頭時，只見鐵蒼收起爪牙，顯出了人的模樣。
在鐵蒼身後，一個大餅臉女子臉色慘白的滾落了下來，趴在地上乾嘔。
“弱豬！”
鐵蒼不屑的哼上一聲，又在那拍打錦袍上的污漬。
“我還以爲你帶着我私奔！”
大餅臉女子顯然就是衆人此前提及的豬妖朱七七。
她臉色慘白的擡起腦袋，見得十餘天不見的衆妖，只覺幻想有了破滅。
她悻悻說上一句，隨即鼻子嗅了嗅，目光放到了熬煮的雪蓮粥上。
“暴殄天物！”
半響，朱七七吭聲了一句。
她沒搞清楚鐵蒼帶她來做什麼，也沒搞清楚對面妖的身份。
朱七七一時間也只是有着惋惜。
“如果你能加三根蟲草，五支紅花，六枚棗子，這雪蓮的藥理毒性便會完全消退，還能將藥粥的功效拔高一籌！”
“嗯？”
朱七七的提醒讓正在熬粥的李鴻儒有些好奇。
“你懂熬藥？”李鴻儒問道。
“不懂”朱七七搖頭道：“但是我懂做菜，也做過這道菜！”
藥膳能歸類到菜譜中，也能歸納到藥物調理中。
朱七七此前便有調理過雪蓮粥的經驗。
聽得對方提及天竺的藥膳，便是李鴻儒都有不斷的點頭。
大唐並不產出西域雪蓮，相應對這種藥物並無什麼研究。
李鴻儒也是有模有樣的學寧王熬粥。
此時來了一個懂得做菜的朱七七，他倒是輕鬆了幾分。
廚師經常幹偷料的事情，朱七七身上還攜帶了一些材料。
雖然沒有提及的蟲草和紅花，但朱七七給李鴻儒補了幾個棗子進去，這能有效提升藥粥的功效。
“您是什麼妖，怎麼沒顯出本體做修復呢？”
給李鴻儒打了下手，混得熟了，朱七七亦隨口做着發問。
她這個問題頓時引發了另外幾個妖的興趣，便是屋外的大力牛也豎起了耳朵。
“我是一個來自大唐的鳥妖！”
妖怪們的圈子中，只有妖怪的身份才能獲得彼此認同。
有過多次混跡妖怪圈的經驗，李鴻儒此時也不慌不忙，隨口瞎編着自己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