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人羣中閃閃發光

那一次的辯論賽我們班級取得了第一名,獎品是一個巨大的紅皮筆記本,至於那個本子的用法和去處我已經想不起來了。我只記得從那次辯論賽之後,我和林澤的關係從只聽過名字的陌生同學,變成了知道對方是誰的正常同學。

那時候我才知道,林澤住的那個男生宿舍,就是我室友大寶經常去的那個宿舍,大寶經常在那裡和幾個男生一起學習,稱兄道弟。

有一次在大教室上公共課,我和彭菲坐在一起,林澤從後面走來,我跟彭菲說:“這人是我們班的。”彭菲看了他一眼說:“還挺帥的,如果褲子再搭配好一點就更好了。”聽見彭菲這麼說,我仔細打量了一下林澤的穿着,那是冬天,他穿了一件風衣款式的薄棉外套,收腰的設計,腰間有一根帶子。穿了一條寬鬆的休閒褲。我猜彭菲的意思是褲子再瘦一點的話,會更好看。

再後來有一次,我和彭菲在教室後草坪坐着聊天,林澤也過來了,他坐在我旁邊,我們就閒聊了起來。我已經不記得當時具體聊了什麼內容,我只記得,我和林澤,真的聊不到一起去,短暫的談話我就能感覺到,我倆想法完全不一樣。至少那個時候,我對他沒有任何的想法,甚至連做好朋友的可能性都不大。

學校體育館下面有一個旱冰溜冰場,我們宿舍的女生和林澤宿舍的男生一起去溜冰,我和林澤手拉手遛了一圈,也和陌生的男同學一起遛了一圈,這樣的牽手沒有男生女生的分別,沒有任何心動的幻想。

一天下午,我和班上的幾個同學在做一樓的黑板報,我們分工合作,畫圖、寫字、聊天。我們聊到了上次考試掛科的問題,有一個同學說,這個考試太難了,居然只有兩個人全部考過,一個是林澤,另一個是一個女生。聽到林澤的名字,我的心跳躍了一下,我這才知道,原來他是我們班的學霸呀。

那天以後,我每次看到林澤,我都覺得他不再是初見時那樣普通又平凡的樣子,他在我的眼裡開始閃閃發光。

我們之間的交流漸漸多了起來,他經常在QQ上找我聊天,跟他說話的時候,我也滿心歡喜。

再後來他對我的稱呼從名字變成了“豬”,雖然看上去是親暱的稱呼,但是我並不喜歡他這樣叫我。

我在QQ上跟他說:“能不能不要再叫我豬了。真的很難聽。”

他回:“那我叫你什麼?女朋友可以嗎?”

我一時語塞,不知怎麼回答,有些發愣,但心情是好的吧,他這算是表白嗎?這麼不正式不太好吧?我不能這麼簡單就答應吧?

我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此時的我已經是喜歡他的了。我想他應該是在試探我,看看我什麼反應。

他發短信問我牙齒上戴的什麼東西,我跟他解釋說:“是牙套,矯正齙牙用的,戴個一年半載的就會取下來。”他說:“哦!”

多年之後我問他:“你當時爲什麼要問我牙套的事情?”他說:“我想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如果一直戴着取不下來的話,我就不要和你在一起了。”我:“......”

一個週末的下午,林澤和幾個同學一起要去橘子洲玩,那時候橘子洲的**頭像還在建設中,我來長沙這麼久了,還沒有去過橘子洲,就想着和他們一起去。在橘子洲見到了他的高中同學,他們用家鄉話交流,我能艱難的聽懂一點。

有一個同學用他的家鄉話問他:“你女朋友哪裡的?”他回頭問我:“你哪裡的?”我假裝聽不懂他們家鄉話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下雨了,大家開始往橘子洲大橋的方向奔跑,我跑在林澤的身後,抓住他風衣外套上的腰帶,一起往前跑。此時的畫面多美好呀,如果他能牽起我的手,我一定不會縮回去。可是他沒有。

到了橘子洲大橋的橋下,他和幾個男生每人點燃了一支菸。他站在我的對面,頭髮溼漉漉的,嘴裡吐出的菸圈薰的他雙眼眯着。我很討厭有人吸菸,但那一次我看着他被雨打溼的臉頰,第一次覺得,他很帥。

待雨停了,我們坐公交車回學校,他先送我到我們宿舍之後,再自己回家。

從此我倆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曖昧,但是他再也沒有跟我說過表白之類的話,也沒有牽過手,有的是一起自習,一起吃飯,或者和宿舍的幾個好友一起玩。

我們一起去至善樓上晚自習,拿着水壺去接熱水,我用手摸了一下溫暖的水瓶,把手放到他臉上,我說:“暖嗎?”他說:“很暖。”於是他也學我的樣子把手放在水瓶上,然後再去暖我的手。

我倆在坐滿了學生的教室裡玩的不亦樂乎,我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行爲是否有打擾到別人自習,只是沉浸在我倆曖昧不已的氛圍裡。過了一會兒,我倆走出了教室,決定去江邊騎自行車,他載我到江邊,然後換我載他,他扶着我的腰,我七彎八扭的往前騎。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着,我終究還是沒有等來他的再次表白。儘管在同學和朋友的眼中,我倆已經是男女朋友關係,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明確的說過這件事。我倆是什麼時候確認關係的呢?我至今也沒有想明白具體是什麼時候。如果非要有一個明確的確定關係的界限,大概是那天他送我回宿舍。

白天的時候和幾個同學一起自習,林澤的室友騎着自行車說要回宿舍,問我要不要去找林澤玩,他載我去,我答應了,於是坐上了這個同學的後座。

他騎着自行者開始飛奔,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開玩笑,他總是選顛簸的路走,雖然路程不是很久,但是後座的我已經從好的心情變成了壞的心情,甚至開始生氣。

到了林澤宿舍之後,這個同學對林澤說:“來,人給你帶來了。”林澤坐在電腦前,我走到他旁邊的椅子坐下,此時的我已經被那同學氣得不想說話,至於我爲什麼生氣,大約是因爲我性格怪異吧。

我在電腦上打字:“我有點生氣了,不想說話,我不想待在這兒了,我出去了。”說完,我就起身離開。

林澤也跟着我走了出來,我倆順着馬路走到了湘江邊上,走下樓梯,走到乾涸了的江邊土地裡,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我倆就這樣靜靜的坐着,我一言不發,他也沒有說話。等到我心情好了,我倆又往回走,他借了室友的小摩托送我回宿舍。我在宿舍門口下車,然後回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就這樣,我倆算是確認或者默認了已經男女朋友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