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的船隻差不多是最早出發的,但到集合點卻是最慢的,原因也很簡單,雲州是江南沿江七洲最偏遠的一個。
集合點在南陽城,到港口時,尉遲飛虎站在牀頭,看着一眼無際的雲帆,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的稀奇,猶如鄉下進城的土包子。
他不是沒見過水師,因爲父親的寵愛,在很小的時候就滿足過他看海師的願望,當時記得自己父親帶他去看的,還是東海最強的黑龍衛,那時候正值水軍軍演,黑龍帆船有上千艘,加上舵手、雜兵,有超過五十萬水軍演練,陣仗不可謂不大,黑帆連在一起遮天蔽日,給了那個年紀的他極大的震撼!
可即便是那個時候的記憶,也比不得當前!
原因便是船隻的差距!
江南的船更大,光龍骨長度就有24米,大多船隻都裝有三桅,也有四桅的特例。
那高聳的船首和船尾甲板,隔遠看就像浮在水上的城堡,給人很大的壓迫力,關鍵是這樣的船很多,一眼望去幾乎都望不到頭!
“我們雲州爲什麼還沒配這種船?”尉遲飛虎問道。
他幾個月前就見過,叫水神號,是由柳州天地玄黃四院中的工程黃院裡的學生做出來的原型,又經過多次改良,據說現在每個州府都在建立了這種造船廠,導致最近陰乾的大木特別緊缺值錢
“咱雲州水淺,比不得其它州府,而且我們雲州的出口貨物量也不如其它幾州,很多商人用不起這樣的好船。”
狄雲一邊喝着酒水一邊羨慕的看着,嘖嘖道:“真威風,老子到了柳州,一定要給手下搞一艘!”
“這人看起來很多呀”尉遲飛虎看着大船上忙碌的人道。
“那可就不少嘍!”旁邊姓楊的軍士笑道:“此次江南七洲應召的鬥士超過二十萬,這還不算跟着商船的船工和舵手,這次可是個大動作,據說是要打西海,參戰的鬥士軍恐怕加上柳州的,要超三十萬,如果算上後勤兵和船上的水手,這一次.是百萬軍衆參戰!”
“真的假的呀!”尉遲飛虎頓時摩拳擦掌!
百萬士卒的戰爭,他一直都不敢想,上次跟着秦國公大人來混軍功,結果狼狽逃竄,這一次絕對不會是曾經的下場。
狄雲則是有些愣愣發呆。
百萬軍士嗎?
他是從柳州一路發展過來的老人,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參軍的時候,柳州的鬥士軍不過萬人。
大家還要分兵支援其它州府,當時自己幾個小隊每個隊伍能分到的兵都不過千,經常會爲了多要一兩百的兵卒,彼此吵得面紅耳赤!
短短一年過去,如今的他們,規模已經這麼大了嗎?
要知道,他們雲州留了一半的兵,想必其它州府也是如此,也就是如今的陳卿大人手底下,已經能拿得出百萬士兵參戰了,而且還能預留百萬的士兵守着已經打下的地盤、
這種事情,放其它任何勢力,怕都是不太可能的吧?
望着眼前壯觀無比的船隊,狄雲再一次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陳卿大人,一定能將如今江南這美好的一切,遍佈整個中原!
——
此時柳州城裡,胖子周海濤可謂忙得焦頭難額,手底下彙總的事情已經讓他熬了三天三夜,現在頭暈眼花,感覺站起來看着手中的筆都是四五支的幻影。
七個州府的大調軍,能戰的鬥士軍就超過二十萬,還不算手底下輔助軍隊的民夫,其中糧草的準備、船隻的消耗品以及各種保養數據,讓柳州如今上百個文政人員都兩眼冒金星。
連魏弓程陰司的那些文武判官都被拉了壯丁,在州府裡幫忙算賬。
望着忙碌的衆人,魏弓程一臉苦笑,自從沈三爺到了南陽任職城隍後,自己平日裡最熟的聊天對象就是周海濤這胖子,如今他被當作牛馬在用,就算陳卿不吩咐自己,好友告急求援,他哪裡推脫得了?
可是自己也是一堆事情呀。
如今可不比以前,整個陳卿勢力只有自己一個城隍,如今江南沿江七洲,都敕封了新的陰司城隍,而且大半是沈家人,沈家好像對陰司城隍這個職位格外有興趣,已慘死的沈十爺成了雲州的城隍,沈九爺則成了揚州的城隍,高大勇猛的沈四爺,也主動推薦自己,成了襄州的城隍,據說沈二爺也預定了南明府的城隍之位。
這沈家好像要打造一個陰司家族一樣!
這可對自己不是好事.
雖然他是最初的城隍,柳州也是陳卿發源之地,可這裡人口規模是遠不如其它六洲的,而且到處都是沈家人,互幫互助的各種聯合政策下來,自己競爭以後更高級別城市的城隍位置怕是難了。
自己的目的可不是柳州,當初陳卿可許諾過,江南陰司建設最好的那一個,如果有機會,是可以重新挑選地方的。
自己當然不想一直留在江南,他還指望有朝一日成了京城的城隍,好好看一看那些魏家人到了陰司看到自己的嘴臉呢
於是這些日子,他親力親爲做了不少工作,就是爲了把口碑打好,吸引更高質量的人來柳州,只有人多了,柳州的陰司纔會更繁榮。
偏偏這個衝業績的關鍵時刻,還要被這胖子拉過來當壯丁。
“我的天,他揚州一個造船廠憑什麼要八十萬香火銀?南陽城那個規模都才六十萬!”
“運輸成本高呀”魏弓程翻了個白眼:“揚州的位置哪裡能和南陽比?南陽周邊大山無數,繼任的山神就有十幾個,產出的好的神木比柳州還多一倍,造價當然和揚州那個平原之地不一樣。”
“可即便這樣也太多了而且那邊一直在催促要人,那黃院的弟子一年能出去實習的就那麼多,我去哪給他造人出來呀?”
魏弓程聽到這話就沉默着不說話了。
由於火炮、船隻、裁縫機等各種工業品開始陸陸續續被書院研究出來,現在各地都在搶着要黃院的弟子,導致如今黃院擅工巧的子弟比天地院裡的那些陣法師和符文師還吃香。
幾個地方的執政官都恨不得跑來柳州搶人了。
可黃院弟子一年就招那麼多,哪裡夠用?
這樣下去,其它七洲開辦和柳州一樣的陰陽學院只是時間問題。
這可不是魏弓程希望的。
柳州的陰陽學院產出的都是術士人才,今後會吸引越來越多的讀書子弟到這邊來,文教越強,吸引的高質量人口就越多,教書的夫子,成功的商人,都會因爲柳州學院的原因搬遷柳州。
柳州在人口數量上已經是劣勢,那他想壓過沈家的那些城隍就得在質量上打主意。
就是外面缺人卻到死了,魏弓程也不打算提醒陳卿在外面開分院。
這種事,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話說陳老大這次搞這麼大陣勢是要幹什麼呀?”周海濤一邊看着各種各樣的賬目一邊抱怨道:“不就是長公主退出南明府嗎?有必要這麼大陣勢?”
“先不說那南明府的活屍大概率都會被長公主全部帶走,就算活屍遍地,也不需要這麼多人吧?”
“你不懂”魏弓程搖頭笑道:“南明府是江南門戶,長公主走後,我們就要自己承擔面對西海的威脅,而且長公主殿下今後也是有可能對我們發難的,門戶位置,布多少重兵都不過分!”
“江南地形複雜,又多是水路,後勤支援糧草方面根本不用擔心,所以無論駐紮多少軍士,我們也是能養得起的。”
“也就咱們養得起了.”周海濤扯了扯嘴角。
就老大這種暴兵模式,如果不是各大地區的山神勤勤懇懇,各種高等產糧頻出,早就繃不住了。
“那倒也是.”魏弓程點頭,如今書院裡最受歡迎的是黃院的工巧弟子。
其次便是玄字院的農院弟子了,那些能配合仙農種植出來的高等作物,是如今養活江南百萬大軍的關鍵!
要知道,陳卿的這百萬大軍可沒包括民兵,都是實打實的鬥士軍,放在朝廷,集中原百億農民之力,也就勉強養軍百萬,正常情況下,光憑江南一地,能養二十萬這種高質量的子弟都算過分的了。
陳卿能這樣暴兵,的確也只有他手底下這種模式才能穩得住。
但就是苦了周海濤這些負責記錄的後勤人員。
畢竟每一種高等作物出來,能夠那種等級的鬥士吃多少,能量產多少,產量可不可靠,性價比如何,對士兵的營養增幅有多大,代價付出是多少等等都需要他們去記錄,而整個江南如今山神已經上千,遍佈的仙農更是上了十萬。
再加上農院子弟的研究,每天都有新的作物出來,周海濤等人光記錄這些爆產的農產品,都能經常忙得腳不沾地。
“都跟老大說了多少次了,擴招擴招,他就是捨不得”周海濤氣得大叫。
“不是捨不得是沒那麼多文人子弟.”魏弓程望着外面冷笑:“如今江南各地,那些以前的那些紳士,還在等着朝廷撥亂反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