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郡,在中原一直都是一個很特殊的地帶,有着中原最多的山地,卻又有着很肥沃的土地,屬於產糧大區,但山路崎嶇,又導致運輸困難。
自古以來,因其內部產糧足夠豐盛,又易守難攻,讓這裡很容易成爲自立爲王的一個好地方,每次戰亂時期,東南郡基本都是朝廷最後收服的一個土地。
當然,易守難攻就代表容易偏安一隅,自古從東南起兵者,極少有奪取天下的案例,但作爲避亂卻是一個好地方,導致東南郡雖有些偏遠,也不是王霸之地,可卻吸引了不少的世家,甚至很多大世家都在這裡安置了產業,方便在極端情況下,至少有退路可言。
可如今,紛亂開始,這一次.卻是東南率先撐不住了,以往亂世,最是穩得住的東南世家紛紛出逃,連幾輩子都安穩在東南土地的頑固原住民,此時也都紛紛開始往外出逃!
尤其是東南郡最大的璧山城慘遭南蠻屠戮後,整個東南郡七城便再也坐不住了,但凡有點家資的家庭,都紛紛下定決心,舉家外逃,而原本無比頑固的東南地農階級,也都紛紛拋棄了自家土地,成百上千的從村落開始逃難。
此時,東南七郡內的悅榕城內,看着浩浩蕩蕩的東南子民大車小車舉家外出,被派來暗地考察的尉遲飛虎一臉疑惑。
跟着尉遲飛虎一起來的則是雲州陰司沈十一和南陽陰司沈老二。
“二哥,這到底什麼情況?”沈十一一臉不解:“怎麼一路過來,都在逃難?不是說東南郡的人最是念家嗎?”
他雖年幼,卻也聽過,東南郡因自身環境過好,導致這裡的節奏普遍比較慢,過得閒散,大部分子民沒有奮鬥之心,哪怕是走南闖北的商販,賺了些錢後,也是更願意回老家買一些田地,當一個小地主,而不是繼續在外拼搏壯大.
每逢戰亂,這裡都是各大世家最好的避亂之所,怎麼這一次,其它地方都還沒開始動亂,東南倒是大波大波的流民外逃?
“東南人的念家,是因爲曾經的這裡能夠讓他們足夠安穩。”沈老二淡淡道:“這裡土地肥沃,又是多山地區,商貿雖不繁華,卻也能靠着得天獨厚的土地優勢,讓很多地農只靠幾畝田地便吃飽肚子,甚至還能有餘量換取些衣物酒水什麼的。”
“別看這裡經常被江南或者京城地帶的人戲稱小南蠻,可若論底層子民的話,整個中原也找不出幾個能比這裡地農過得好的地方,有好日子過,這裡自然是念家的。”
“那爲什麼還”
“自然是今非昔比了.”沈老二笑道:“這裡多山,山林茂密,多毒蟲猛獸,對於行走的商販來說很是頭疼,可對本地人來說,卻能養活很多獵戶,這無疑讓很多村子多了條活路,可如今這時代,後院養的雞一個不注意都有可能變成吃人的怪物,更不要說山裡那些毒蟲猛獸了。”
“曾經的優勢到了現在,卻是變成了非常致命的存在,離山林較近的村民怕最是遭重,如今半年過去,怕是滿山都是吃人妖魔,怎麼可能不逃?”
“然後便是南蠻入侵.”沈老二又看向南方:“以前有朝廷飛龍軍在,南荒的那些野人根本無法越過天南關,但如今朝廷明顯和南蠻有勾結,再加上兵力收縮,朝廷顯然是有意將東南放給南荒。”
“東南自古易守難攻,可那是對中原人,這裡山路崎嶇,中原強大的騎兵在這裡毫無作用,重甲步兵也無法施展優勢,加上覆雜的關卡衆多加上多山的地形,一直都是極不划算的地方,所以歷來戰亂之時,這裡都不是各路諸侯優先考慮佔領的地方。”
一旁的尉遲飛虎聞言微微點頭,他學過軍略,對大晉地形的基本是概況是瞭解的,東南郡雖然產糧豐富,但因複雜的地形,運輸不給力,遠不如江南和北方用用水路運糧方便,佔領無論是出關還是做產糧基地,都不是很划算。
所以歷來這裡都是朝廷大統一後,最後收復的一個地方。
沈二爺又道:“相反,南蠻就不一樣了,他們那裡的蠻兵最善山地作戰,攀爬複雜地形,飛山越嶺如履平地,又擅夜襲,沒了天南關這個關口,光靠東南的人,哪裡抵抗得住?如今南荒那邊野性不改,還做了屠城的事,但凡有點眼光的世家,哪裡還留的下來?”
“原來如此.”沈十一如今變得低調很多,早沒了之前的張揚,雖然當年在南陽之變事件裡橫死,卻意外讓他成爲了雲州的陰司之主,得了這麼重要的位置,讓這個曾經的張揚少年,如今卻如履薄冰,畢竟與他平起平坐的,都是沈家曾經閱歷豐富的兄長們,這讓他既想證明自己,又怕自己被人看輕。所以在言行舉止上,反而沉穩了許多。
“主上選擇南荒做對手,作爲江南第一次對外擴張,的確是一個相對穩妥的決策。”
沈老二站在高處,看着城市內外逃的子民幽幽道:“朝廷闇弱,但收縮兵力後實力其實無法預料,因爲你不清楚他們是否能用鬼廟短時間製造出什麼東西來,蕭家皇帝背靠遠古,不容小覷。”
“北方勢力複雜,最是用不得強,至於東南兩海,也都有龍宮傳承,這半年以來,封鎖嚴密,我們的探子竟連靠近都做不到,貿然出擊風險極大。”
“而且江南和其它地方不一樣,你也看過當年紫月吞併西海時的風險,應該也知道,江南主動擴張版圖,是有着雙重風險的。”
沈十一聞言點頭,半年前那事兒雖然牽扯的主要是柳州陰司,可當時爲了穩妥起見,七大陰司全部到齊,所有陰司鬼將都被臨時調配,他也有幸看到了那時的壯觀。
整個屏障被打開,雖然西海的惡鬼不像京城方向,隨時圍得密不透風,可卻也是百萬惡鬼在外徘徊,屏障消失後,反應過來的惡鬼鋪天蓋地,若不是陰司早早佈置了諸多龍宮法陣,恐怕第一時間就能被破防。
也幸虧那一次,西海收復得夠快,否則再拖幾日,聞訊而來的惡靈怕是得上億計!
陰陽路存在多年,累計的惡靈數量怕不是人間子民的百倍往上,惡靈當中,不乏有年歲上萬年的可怕存在,雖沒有效組織,可就是胡亂衝刺,也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那場面,沈十一至今記得。
如今主上回歸,又大力佈置加強了法陣結構,可即便如此,能否維持一場大型擴張戰爭,沒人能確定了的了。
徐虎在內的鬥神軍倒是一個個摩拳擦掌,可是壓力最大的一頭,卻是他們這些原本很少參與戰爭的陰司體系。
要面臨億萬計的惡鬼,陽間是攻伐,陰司便是防守。
給陽間的鬥士們爭取足夠的進攻時間,是雲州陰司此次的任務,對於這一點,老實說,沈十一毫無信心
現在必須得弄清楚,現在的東南結構,得花多少時間能打下來,具體戰略是怎麼樣的
朝廷軍已經放棄了東南,理論上來說,他們的對手其實只有南荒那些蠻子,可如今在這山地衆多的東南,面對南荒那些最擅長山野戰的蠻兵,自己這邊是否能夠順利拿下,是一個疑問。
而後這一次也得調查清楚,東南的陰陽路,會不會存在一些致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