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無論擁有何等厲害的術式,與武夫拉近距離都是不明智的選擇,她明明擁有最能規避武夫近身的術式手段,爲何要這麼做?
疑惑間,便見那幾個身影明明已經近在咫尺,此時卻如同剛纔那隻飛僵一樣,在半空中一動不動,仿若被定住了一般。
“你做了什麼?”陳葉終於忍不住問道。
“前東南十七米.”陳穎沒有理會對方,而是帶着兩人,又消失在眼前,出現在了另外一個場景,而在那個地方,也有三個身影,活生生定在了半空。
無論是陳葉還是聶幽雲,此時完全不明白,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可在外部,那些透過水晶,清晰的過濾幻霧的觀衆,卻看得清清楚楚,但越看得清楚,越是會覺得不可思議!
“蘇兄可看清楚了?”
一旁,幾個世家長老滿臉的不可思議。
蘇家此時的家主臉色陰沉,陰沉的原因是因爲自家最優秀最特別的孩子沒了,而此時陳穎的表現,讓他更加陰沉。
誰都看得到,這白虎門內,放出的那些飛僵,強度都遠超他們想象,甚至可能比南海龍宮的夜叉隊長都不差了,尤其是陸鳴,強度怕是到了真龍級。
但就是這麼一羣怪物,卻被那個小丫頭算計得明明白白。
是的算計!
所有飛僵被定住,都是因爲小姑娘的算計。
對方完全沒有用到所謂的青龍術式,靠的.全是術陣!
很難想象一個術士能靠術陣臨時對敵這種強度的怪物,畢竟術陣在術士們看來,都是提前預備的手段,最適合的便是城防和兩軍對壘。
哪怕江南出了那種能秒成的術陣,能在術士之間的戰鬥中佔得先天優勢,可沒人會覺得這玩意能拿來對抗武夫,因爲術陣成型再快都沒有術式快,術式都不能在近距離對抗武夫,更不用說更復雜的術陣。
但眼前這丫頭,給他們上了一課。
對方從進白虎門開始,便開始悄悄佈置術陣,一步一陣,讓她在迷霧當中,完全掌握了那些飛僵的位置。
那些飛僵之所以近不得她身,也是她提前佈置好了空間術陣,讓那一片空間摺疊,讓那些飛僵誤以爲已經近在咫尺,實際上遠在天涯。
而這麼做的目的,是在計算那些飛僵的速度和習慣。
精密的計算讓這個女人在好幾個地方,佈置了能瞬間定住那些飛僵的陣法。
那個陣法其實很多術士都會,名爲四相天牢,是一種非常冷門的空間禁錮陣法。
利用空間真空之法,將強大的生物,完全禁錮在其內,一旦被禁錮,在那摺疊的空間內,沒有任何空氣和地心引力,縱你力量再強,你也無處使力,身體都無法移動一分,只能眼睜睜窒息困在裡面,是所有已知的禁錮法陣裡,禁錮力最強的一種類型。
但卻不實用.
原因很簡單,這種空間法陣範圍極小,雖然發動速度很快,但因爲範圍實在太小,發動前會有術能波動,哪怕被施術的人稍微警惕一點便能躲開,只能用於在天牢裡固定禁錮某些危險的物種。但在固定禁錮的法陣中,此法陣耗能極高,性價比也低,有很多替代的法陣,所以至今爲止,雖然很多家族都記載了此陣法,但幾乎沒人用過。
只有一些老一輩術士出於研究的心理,學過此法。
只是活了幾百年的他們,完全沒想到,這種陣法,居然能這麼用。
是呀提前算計武夫的速度和方位,在對方靠近前的一瞬間發動該陣法,空間術陣發動其實動靜不小,發動前會有明顯的術能波動,發動後會有明顯的空間摺疊之感,所以陣法很不實用。
但其實.在發動後有大約一息的真空期,整個法陣內部,既沒有了術能波動,也還未形成空間摺疊之感,而這個真空期便是陳穎捕捉那些飛僵的關鍵!
提前算計那些飛僵的動向,在他們靠近法陣前啓動法陣,利用那一息的時間迷惑那些怪物,精準的算計他們踏入法陣,然後禁錮他們!
這理論上都是基本不可能的,恰好算計那些怪物沒有注意到術能波動,又恰好算計他們在那一息的真空期能踏入法陣之內,這是未卜先知嗎?
“真有這種事”此時一羣家族長老呆呆的看着陳穎,他們都看得到,陳穎在念念有詞的算着距離。
而從感官來看,那女人真就是靠着計算,把這羣飛僵,一個又一個的,裝到了那法陣裡面!
“原來如此.”突然有人明悟了過來:“我聽聞,江南學院裡,尤其是專攻術陣的天院,對數算一道,極爲嚴苛,現在看來,不僅是因爲陣法本身需要運算,對敵的環境這數算之法竟也有如此妙用.”
一羣人這也才反應過來,難怪.
他們這麼多年都沒想到,那幾乎不被普通文人看中的術算之道,居然.能有如此重要的功效。
看樣子,今後培養子弟從小精通術算,是今後的大勢!
——
“還剩最後一個了”
陳穎看着迷霧遠處,一個明顯最熟悉的身影,淡定的鬆開了原本拉着的兩人。
此時的陳葉和聶幽雲在經歷了幾次之後,總算也看明白了原因。
臉上都是滿臉的詫異。
原來術士的戰鬥,還可以這樣的?
“伱每一步都能算得那樣準嗎?”陳葉忍不住問道。
陳穎盯着遠處的陸鳴,頭也不回道:“當然不能,人不是死物,對戰之時想法不爲人掌控,你只能猜測,卻不能保證一定算準,但算錯沒關係,只要你有算錯的準備,那多試幾次總能成的。”
陳葉和聶幽雲都呆呆的看着對方,是這樣嗎?
原來可以這樣的?
這一刻陳葉突然無比後悔自己沒有繼續研究數算之法,明明前兩年已經在上面吃過虧了,現在居然.
“你也不用懊悔.”陳穎頭也沒回,卻似乎便看懂了陳葉所想,淡淡道:“術算一道講究天賦,無論再怎麼逼自己,不會就是不會。”
“你”陳葉臉色漲紅,還待再說,陳穎卻已經沒有再理會他的意思,而是走到了前方,看向那最後一隻飛僵。
“還在裝嗎?”陳穎望着對方淡淡道:“柳州大戰的時候,你趁着陰司防備鬆懈,成功越獄,並利用你家陸夫人藏在柳州的最後一個瓶子,逃到了北方,你的屍體,陸家是絕對不會放棄的,所以.投靠雲都,是你自己的意思!”
“有意思.”終於,那原本呆板的殭屍慘白的眼神一翻,整個瞳孔變得漆黑無比,看向陳穎的眼神帶着深淵般的冰冷。
“你猜猜,陳卿來不來得及來救你?”
“你高看自己了.”陳穎笑了:“爲什麼你會覺得,我需要主上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