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夕,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車伕趕着輛長板馬車在野外駕駛着,月光灑下昏黃的光芒給他照亮了道路,爲了省下幾個銅子,他甚至將車上掛着的馬燈掐滅。
一片墓地逐漸出現在車伕的眼前,那是梅克勒鎮唯一的墓地,車伕看到墓地內的小教堂還亮着燈,減緩了車速。
“今天的屍體倒是不少,但就沒有強壯一點的嗎?”
馬車在墓地中央,車伕開始向下面搬動屍體,小教堂內走出來一位比他年紀還大的神父,看着那些屍體抱怨道。
“這兩個乞丐雖然是餓死的,但是骨架還是蠻大的。”車伕向扔臭豬肉一般將哪兩個皮包骨的乞丐扔了過去,其中有一個還沒有嚥氣,只是奄奄一息。
作爲梅克勒鎮的收屍人,他可以憑藉自己的判斷將一些奄奄一息,即將死亡的準屍體送走,沒有任何人可以質疑他的權威。
“50個銅子。”神父用腳踢了踢地上的準屍體,感受了一下說道,“這種餓死的人骨質密度並不標準。”
“隨意!”車伕向神父伸出手來,賣了這些年的廢品,已經深深的知曉這個收廢品的有多麼吝嗇。
神父從口袋裡數出了50個銅子給了車伕,顫抖的送給了車伕,後者一把裝進兜裡,駕起馬車就撂了,只留下顫顫巍巍的老人。
作爲神父吝嗇的代價,有時候收屍人是不會將屍體掩埋的後續任務做完的,反正他也知道,對方有處理的方法。
帶着挑選貨物的目光,神父將那十幾具屍體又都看了一遍,老人,小孩,連一個死於意外的壯漢都沒有,他稍微露出一絲遺憾的心情,手指勾了勾,那兩具乞丐的屍體就漂浮了起來,隨着他的轉身跟着在他背後向小教堂飄去。
墓地外圍的稀鬆的幾顆枯樹上,一羣烏鴉睜着眼睛看到神父走後,撲棱的一聲全部飛向那些尚未處理的屍體,開始了今天的早餐。
黑色的瘀血和破開的肚皮散發着濃烈的臭味兒,幾具屍體的眼球也被它們叨了出來,其中一隻烏鴉看到壓在底下的一具小孩屍脖子上的一塊石頭鏈子,好奇的叼了上去,然而鏈子的一端連在小孩的屍體上,它要叼走的願望並沒得逞,於是它便用嘴啄那塊石頭,彷彿裡面有什麼好吃的一樣。
那東西還真是有些奇特,其他烏鴉看到之後紛紛放棄屍體,開始跟它爭搶起來,但是半天卻都沒有將那東西叼碎,反而一道黑色的流光從裡面緩緩參透到下面的屍體中。
屍體動了,烏鴉們警惕的向後蹦去,就見一個臉色雪白的小男孩從屍體下緩緩的鑽了出來,隨後躺在那些屍體上大口的喘息着。
烏鴉們見狀好奇的走了過去,想要在這個做起來的食物上啄上幾口,就見那食物突然伸出手指,指向它們,然後走在前面的烏鴉就直接叨在了它的手指上。
小孩楞了一下,收回被烏鴉啄傷的手指,就在他思索的片刻,那羣烏鴉又飛撲了上來,嚇的他連忙翻過到一邊,躲過了烏鴉的撲擊。
也許是發現了這是個活人,吃起來有些費勁,那些烏鴉在小孩讓出地方之後沒有再次爲難他,而是繼續享用着屍堆上的屍體,而逃過一劫的小孩則在地上坐了半晌之後,才艱難的站起身來,緩緩的向墓地外走去。
身體上的疼痛讓他的思維混亂,小孩一路上也沒有檢查自己的身體,而是一路的沿着小路走着,直到天徹底的亮起來時,他才走到一個座小鎮。
過往的行人對小孩的出現並沒有驚訝,這種小孩在鎮子裡還是很常見的,只見那小孩走到一處糕點店,伸手就要去抓裡面剛剛烤好的白麪包,就讓店員一把掌拍了出去,隨後隨手丟到路邊的背道里,讓這個剛剛復活的小孩差點骨折。
小孩仰望着明媚的天空,渾身的疼痛已經讓他感覺不到疼痛了,當他的眼神出現了迷茫之後,一些複雜的記憶開始在他的腦海裡生成。
他叫王乾,地球人,來到這裡之後鹹魚翻身,得功法封神位傳信仰,一直很成功,然後遇到了白骨菩薩,最後被人一法器銷飛了魂魄,之後就記不得了。
迷茫的眼神開始消退,王乾撫摸着胸前用草繩綁着的那塊小石頭,上面沒有一絲紋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王乾能感覺到,這是那寶殿法器的一角碎片。
“原來我這麼牛逼。”王乾感慨了一下,伸手召喚捉刀紙人,結果一點感應都沒有,那一下的真氣運轉,什麼東西都感覺不到。
這是要涼涼了嗎?王乾眼睛一眯,又試着溝通地府諸神,然而虛弱的精神力散發出去,他卻感覺到這個世界有着某種阻礙,根本無法傳達。
王乾沉默,他考慮是不是找兩根鐵絲綁在腦袋上試試信號,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周圍連根木頭都沒有,而自己的身體也不允許他高強度的運動,他默默的閉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識海,裡面璀璨的紫光已經不在,不死丹已經消失,驚的他心裡又是一涼,好在虛弱灰暗的識海星辰裡,那顆魔法星辰還在。
“不然可就真的涼涼了。”王乾向上空點出一顆骨牙,就見那骨牙biu的一聲消失在天空裡,稍有安慰,隨後這沒有幾十斤的幼年身體便在王乾無形的精神力中緩緩的站了起來,腳不挨地的向前飄着,然後又嘭的一聲撲街。
“已經虛弱到這種程度了嗎?”鼻血緩緩的流出,趴在地上的王乾半天才爬了起來,他靠着牆站了許久,才向一家開着的雜貨鋪緩慢的走去。
雜貨鋪不大,裡面堆滿了各種居民用品和冒險外出的工具,王乾走過去的時候,那裡面同樣不大的年輕人正在整理東西。
“小子,我這裡可沒有你要買的東西,別耽誤我做生意。”年輕人看到衣衫襤褸,臉上髒兮兮的王乾,開口說道,如果不是認出來他身上穿的是一件值點錢的衛衣,怕惹麻煩,給父親看店的年輕人絕對會暴打他一頓。
“可是我這裡有要賣的東西。”王乾定了定眼說道,哪怕走到這裡的幾十步,也夠讓他昏眩的了。
“滾一邊去!”年輕哼了一聲,滿臉嫌棄的說道。
“上等魔法材料,你可以讓你家大人,或者學過魔法的人看看。”王乾將胸口綁着的法器碎片拿了下來,在年輕人面前晃了晃,“三枚銀幣,如果不是急需錢,他的價格起碼得翻一萬倍。”
年輕人聞言詫異的看向王乾,隨後扔掉手中的貨物,呵呵一笑,他緩步的向這邊走來,看着他那邪笑和蓄力的步伐,王乾感覺他要踹自己,妥妥的。
“爲什麼要逼我搶劫呢?”王乾眉頭一皺,一顆骨牙就要從身後發射出來。
“三棵樹這裡什麼時候還幹起典當的活了?”
就在年輕人要擡腳,王乾的魔法失敗之時,一個傭兵來到了雜貨鋪。
“我們這裡只賣東西。”年輕人最終沒有下去腳,他不想給老顧客留下不好的印象,“您需要點什麼?”
“繩索,藥鋤,還有那種精細一些的袋子。”傭兵說完,轉頭看向王乾和他胸口的法器碎片,“魔法材料的話,倒是很值錢,就是十萬倍的物品也是有的,不過你這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魔法材料。”
“所以我才賣三銀幣。”王乾看向傭兵,這特麼也不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