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指尖一劃,細小的光圈旋繞着傷口,不等一刻,傷口無聲地癒合,不留一點血紅的痕跡,肌膚彷佛沒有被咬過。
他擡手抓緊我的手肘,力度很大,沈魅的眉宇間透着按捺不住的急躁,“子楓……”
“什麼……”
“名字,叫本王的名字。”
“你…抓得我很疼……”他存心要報復我咬破他的前臂麼……
“叫。”
“你放手…不要這麼看着我……”我若有若無地逃避着他複雜難測的眼神。
“叫。”
“不……”
“叫!”
“叫了又如何…”不過就是讓你有徵服我的嘴巴的快感,令我徒添一點點的壓抑而已,“又能如何……”
魔王一氣之下憤然撇開我的手,轉過身走遠。
我有點失神,身軀被魔王剛纔一甩的力氣推倒,低呼了聲。
屁股沉沉地跌坐在地毯,不痛,心裡暗自鬆一口氣。
可是…沒有意料到背脊撞上了放置各種飾品的支架!
支架幾晃,搖搖欲墜,有什麼從頭頂急速墮下——
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揉着屁股遲疑地擡起頭,直墮的花瓶不斷於視野裡放大……
它擊中了我的前額和頭顱,有極爲刺耳的碎瓶聲,響徹深夜。
疼,很疼……
頭骨破裂般的沈痛太強烈,我腦海麻木一片。
摸上滿是血蛇的額頭,眼皮一墜一墜的。
洛…洛爾……
睜開眼那一刻,我以爲是黑夜,黑得沒有一點月光,看不見一抹人影。
魔王握住我的手,一絲絲溫度從記憶中純黑的手套滲透出來。
他說,“覺得怎麼樣。”
我說,“王……”
魔王的大掌收緊,不知衝着誰怒吼起來,“他的眸色怎麼變成灰塵一樣的。”
“屬下對此並不清楚,請王饒——”
“爲什麼不亮點燭火…這裡很黑……”
我剛開口,自稱屬下的人就果斷閉嘴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魔王氣勢緊逼地質問着。
“依屬下看來,這是頭腦被重擊的後遺症,一般不能清楚什麼時候會自行愈好,可能是一天後,可能是一年半載,也可能是……”
“一輩子?”魔王的語調很冷很寒。
“對……”
我心頭一顫,緊張地撐起身子,面對着聲音的源頭,“什麼…我盲了!?我從此看不見任何景物!?”
“閣下,此狀況不一定會長久維持的,視力有機會逐漸恢復,請別過於憂心,屬下會盡力幫助閣下的。”
“我不要,我不要……”根本聽不進去安撫的說話,抓住牀沿,指骨都微微顫抖着,“王,你故意把我弄成這樣的,是不是!”
我雙目失明就不能逃跑了,不能違抗你了,安份做你卑賤的男寵,被你嘲笑被你玩弄,你這下子滿意了吧!!
左臉馬上就迎來火辣辣的巴掌。
我笑,笑得一臉難堪,“你愛打就打,反正我看不見你的胳臂,不能咬你。”
魔王卻沒有繼續打下來,半晌,才沈道:“你清楚狀況就最好。”
相隔會兒,他的腔調牽着濃濃的冷凜,吩咐旁人道:“任何人都不能主動治他的雙眼,若果他的視覺稍有好轉,調製一些促使惡化的藥,本王不要他能見!”
“是,屬下會牢記的。”
你說過——
你給我好好想想,爲什麼我一掌可以打暈你,卻讓你咬破血流。
我以爲我一瞬間頭昏腦暗想到的理由是正確的,原來不是,我大概是瘋了,竟然覺得你至少對我有那麼一點的疼惜。
錯,都錯了﹗
盲掉了也好,瘋掉了更好。
“子楓——”
茫茫沈夢裡,一句彷佛來自彼岸的說話。
我在睡夢時,喃喃道,不知回答着誰。
“你放了我,我就不會哭。”會笑得好好看,然後,忘了你。
“你不會等到那一天的來臨,本王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