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小圓屋,頂蓋鋪滿了厚重的白雪。
青風望着屋頂擺出憂愁的樣子,單獨清理大概很費力,但是,若然叫上夜悠一起清理,治療袛子楓雙眼的事情豈不是一再延遲……
最近夜悠幾乎每天也要進宮一趟,難得這天夜悠能待在家,還是讓他治療袛子楓較好……
夜悠正要給袛子楓施術時,有人前來扣門。
“魔王有命,屬下領袛子楓閣下進宮,已準備了飛獸在外。”
屋內的人不約而同有些愕然,不過袛子楓很快反應過來,回房取了一件大衣披掛肩上,對夜悠和青風笑了笑,“我去去就回來,不用擔心。”果斷地跟隨來人走了。
颯颯的風胡亂地撲打,掀起亂舞的詭異。
“我們要到哪裡?”依稀感到進來了魔宮守衛森嚴的閘門,騎着的飛獸繞來繞去,不像是走着一貫通往正殿的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或是,難道目的地不是魔王的寢殿?
“回閣下,魔宮裡的正殿。”尾隨袛子楓的侍者神色不改地回答。
“爲什麼要繞來繞去?”這樣的路線更像是前往冷清的花園,那裡面積大的過份,有湖泊有花卉有雕塑,假若要完整地遊一圈,花上一整天的時間並不奇怪。
“屬下只是聽從吩咐。”
“停下來,我要回頭。”袛子楓不相信身後的人。
“閣下,王正在辦事,的確吩咐了閣下在宮裡等一等,不能立即進寢殿。”
袛子楓咬了咬牙,在寢殿裡除了辦那種事,還能有什麼事!魔王要我進宮等他上完別人再上我,他到底懷着怎麼噁心的企圖……
“我要離開,現在。”
“閣下,可是王有命…”
“我不管他有什麼命令,總之,我要立即離開!”單手放上左胸,似是被弓箭射傷般,用力捂住傷口。
此時,有人不屑,清脆稚嫩的聲韻輕易奪去了兩人的注視,“切。”
袛子楓循聲扭頭,目無焦點的眸裡掀翻着洶涌的不憤,“什麼人。”
“比你好,至少不是過氣且被趕出宮外的男寵。”桃色的雙脣吐露着銳利的話。
袛子楓不怒,對這些難聽的話早已免疫了,“能幫我這過氣的人一個忙,帶我到閘門嗎?”
“不。”滿臉不屑的人嫣然輕笑,“讓我們來說說話,例如,你的好友……”
袛子楓一愣,他指的好友是逍一?
“你不信?你就不覺得有人能取代你?”猛然拉袛子楓下來,袛子楓從飛獸的厚背毫無預料地滑下來,跌坐在地上,身影有點狼狽。
“無聊。”爬起身,拍了拍衣服的灰塵,嘴巴平淡地說着,心思卻掛滿了逍一的笑顏。
捏住袛子楓的下巴,咬牙切齒地說道:“袛子楓,你可要認清你是被可憐的角色。”擡起指尖劃了一個圓圈,唸了一段冗長的咒文,額角流下些許透明的汗珠,“來聽聽你的好友已經取代你的事實吧。”
袛子楓聽到的,正是魔王的寢殿裡纏綿的聲響。
是魔王和……
摸着身下的人的髮絲,魔王半瞇起黑眸,語氣輕淡,“還有呢。”
“放了我,放了我……”
薜逍一。
魔王心道,這個男寵的名字,忘了,不過倒是裝得挺像“他”,連呼吸的節奏和喊叫的聲音,無不相似,除了與生俱來帶給別人的感覺……
“放開我啊……”
坦蕩且妖嬈的。
扣人心絃的,就是那個念念不忘的人影,他無法拋到思緒的角落。
“繼續叫。”
“該死的……”
“很好。”魔王看着這個嫵媚的人,想着另一個身影。可是,竟沒有人發現。
……
要我進宮,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本就一無所有,現在沒來由添上幾抹難過,難看,難堪。
有一種,被狠狠羞辱的感覺。
袛子楓回過神來,手腕被人用光圈束縛着,身體被無情地拖往一旁。
剛纔尾隨的侍從只知道近來得勢的男寵囂張地張牙舞爪,貌似會與失明的袛子楓引起一番爭鬥,他不懂處理,唯有悄然退開,嘗試找着其他人。
男寵高高在上似的俯身看着袛子楓,“怎麼了?傷心了?”
“你綁住我是什麼意思。”
“以防你偷走。”男寵剛回頭,就望見慢慢踏過來的三人,欣然笑了笑,低頭在袛子楓的耳邊說道:“你的好友果然猜中了,他說,若是魔王滿意他的表現並下令侍從直接帶你回去宮外的地方,他就會遞人前來。現在,那些人來了,代表着……”
袛子楓沈下臉色,“別想對我胡來。”
男寵哼了聲,撇了撇脣角,“放心,我對你沒興趣,不會對你胡來的。”朝人影漸近的三人揮手,高呼:“就是這人,慢用。”
然後,灑脫地轉過身就走,像是自言自語,仰望天空道:“要怪就怪你和那個薜逍一深交過。”
袛子楓背抵住纏着黑草暗苔的牆壁,雙手的手腕被光圈緊縛。
幾隻粗糙的手掌遊走在他衣衫上,陌生貪婪的手……
一切使袛子楓很想吐,很難受。
“滾開…別碰我…滾啊!”
“香…竟有不同於女人的香氣……”其中一人就像看到珍稀的寶貝。
“住手啊!滾!我不香,且很骯髒!”恨不得馬上斬掉這些人的手!
“老實點,嘖嘖,不好玩啊。”男人嘴巴說着感到掃興的話,不安份的手卻是更肆意……
袛子楓從沒想過,被背叛了,被憎恨了。
被那個魔宮內曾經唯一的朋友,薜逍一。
爲什麼會是逍一…他到底懷着多少的憎恨驅使他能對我做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