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沉甸甸地窩在狹小的密室,很稀薄的空氣,很堅厚的四壁,潮溼而寒冷,呼吸難以順暢,身心極困卻放不下警惕。
閉目聽着一下又一下若有若無的敲鐘聲,聲音似是從很遠傳來,頻密而有規律。
四天沒有進食沒有入眠,即使強撐精神而只能維持迷迷糊糊的狀態,袛子楓皺住的眉頭一直沒舒展過,鐘聲漸漸聽不清晰,眼睛慢慢地一眨一眨,視線越來越迷離。
“醒過來,袛子楓。”
隱約看見一抹人影,摸劃他冷冰冰的臉龐,他睜眼一縮,驚急地躲開臉上的手。
修長黑衣的男人蹲下來與袛子楓對視,四目交投,袛子楓看着那雙翹起的雙脣,並不代表喜悅、感興和嘲諷,是悲愁,是憤激。
“元老將你交給我,你可知我盼了多久,這個泄憤的時刻。”淡定的語氣,怒恨似乎不是衝着袛子楓,而是另有其人。
“你叫那些自稱本尊的人捉我的?”袛子楓頓了頓,疑惑地問道。
男人冷笑,“我只是替他們辦事,又怎會有資格勸說他們爲了我捉你來,一切都是巧合,他們看你可利用的價值已經用完了,就拋給我,叫我盡興,直至有人接走你。”
即是說我已被利用去成就那些老頭深不見底的計謀?
袛子楓想起自己明明是被捉的,可是那些人瞎指他爲逃跑的男寵,如果魔王發現他前一刻滿口要幫忙度過使他逐步崩潰的時期,下一刻卻冒然逃了,到底會是怎麼樣的憤怒?
遭受背叛和欺騙的感覺,豈不是將魔王推向難以剋制的暴怒之中?
“……誰會接走我?”袛子楓怔怔地望住男人,直覺男人對這個問題感到莫名鄙夷。
男人挺身單手叉住腰,不緩不急地應道:“洛爾•夏洛特,害我做牢獄侍衛的性-奴的人。”
袛子楓閃過一絲錯愕,聽完男人幾乎從牙縫擠出的沈話,隨即臉色一變,“性…奴?”
“傑斯大人準備掀起早前的叛-亂時,指名要好好利用你,吩咐我將你陷入半瘋不瘋似的迷亂,使魔王顧得上阻撓他辦政務的你就顧不上觀察傑斯大人,可恨傑斯大人事敗後逃了,我則被捉下,以對你構成傷害爲由送去做性-奴,傑斯大人被捉回魔宮不就是廢了雙腿,爲何只有我被毀了,什麼都被毀了﹗”
男人從一臉平淡驟然轉爲激動,聲線提高。
袛子楓的神色沈了沈,苦笑一下,他再一次害了別人,繃緊的胸口憋住苦悶的空氣。
“你要對我做些什麼渲泄心頭的不快,是不是?放心,我無力掙脫,你要做就做吧。”畢竟對方也有可憐之人。
男人猛然撲上去揪住袛子楓唯一的衣服,咬牙切齒道:“我的不快只有看到洛爾•夏洛特的痛苦纔會得以渲泄!”
眼神越來越銳利殘酷,“我要他這個嗜血的王者看到血流露不忍和痛苦!”
“你我皆知他嗜血,他不會因血感到不忍和痛苦的。”袛子楓細聲道,眼前的人也許早已被怒恨衝昏頭腦,變得古怪和愚蠢。
男人俯在袛子楓的耳邊,怪腔怪調地說道:“我會試試,並且我有信心……”暗地伴着密謀的狡詐,抽起腰側的短刀,另一手突然抓起袛子楓的左手,在驚愕的目光劃下他的後臂——
長長的刀口,深入皮肉,血液洶涌。
接著,鉗制他的手腕,膝蓋壓住他的雙腿,使他動彈不能。
湊近他的臉,男人一字一字地吐出來,“這張臉留了血痕就浪費了,但我想看洛爾•夏洛特從未有過的表情,你說我該不該在臉上下手,嗯?”
“沒用的。”袛子楓忍住左臂傷口蔓延的痛楚,輕呼輕吸密室內僅餘不多的空氣。
男人看到袛子楓一副否定的姿態,激動地揮起淌着血液的短刀劃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袛子楓內臟抽痛,瑟縮,抖動。
外衣破了,底下的身上像水中撈出來,冷汗瘋狂地冒上全身,血液交融,分不清哪些血從哪個傷口流出。
不知是男人的鉗制太使勁,還是幾天沒有進食入眠使身體虛得厲害,只能忍受不斷刺穿皮肉的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