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縷茫霧模糊了視線,袛子楓坐在牀邊望住窗外,眼神很平靜,外面是濛濛渺渺的白煙,升騰又落下,迷走村落。
身體不疼了,就如魔王不以爲然的話語,習慣了毒性就不覺一絲異樣。他想不透魔王此舉是爲了什麼,什麼生孩子的話也只當是魔王傲氣過盛一時間吐露的瘋話。
呆坐了大半天,袛子楓還是一動也不想動。藍若葉看雅拉時藏在眼底的情意不道而明,心中一動,反正閒着沒事做,跟藍若葉談談也好。下牀,走到客廳不見藍若葉的人影,移到他的臥室前,“葉,我進來了。”
“閣下,怎麼了?”藍若葉溫婉的雙眼看着來人,放下了手上整理着的衣衫。袛子楓坐到他面前,淡淡地問道:“和我們住得高興嗎?”
“嗯,高興。”藍若葉由衷地回答,頓了頓,帶點疑惑的語氣,“閣下怎麼問這些?”
“沒事,只是覺得雅拉一直不迴應你的心意,怕你憋住難受。”袛子楓脣邊蕩了一抹淺笑,看到藍若葉微羞着臉,輾然咧開了更大的笑意,“我看出來,奇怪麼?”
“不,閣下本來就是溫柔的人。”藍若葉答得直接,反倒是袛子楓有點反應不來,愣了半刻才接下對話,“你可是比魔宮的侍女更細心,葉。”
“…閣下掛念王嗎?”藍若葉下意識轉移了話題。袛子楓撇了撇嘴,想起渾身晃悠着來歷不明的毒液,幾乎氣得腦門發燙,清聲道:“不。”
“閣下,這麼說好像有點絕情……”
“那該死的王灌我喝毒液——”氣話一頓,被一聲雷響打斷了,袛子楓馬上就沒有了罵人的興致,皺了皺眉頭,外面無風無雨,絕不會從天上劈下一道明晃晃的閃雷,所以…剛纔的是人爲的法術——
猶豫了下走出去,客廳竟悄無聲息被人佔據了,三個帶劍的下屬,一個居高臨下的元老。後者挑剔地碎掉了坐着不舒適的椅子,擺出一副他是尊上丶旁人是奴的模樣,挑高眉眼審視着袛子楓的臉,滿意地點了點頭,粗糙的指頭欲摸上那張臉,被袛子楓不客氣地拍掉了。
元老的臉色沒有難看半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不見一段日子還是這麼美。”
對方眼裡是使人退避的陰險,袛子楓曾被元老的部下捉回去折磨了一通,心裡是滿滿的提防,被人如此鄙夷地讚賞,他只是冷冷地迴應了句,“原來尊貴的元老們也是變態,玩厭了女色就換換花樣,轉成男色?”
“本尊鮮少親近男色,倒想試試味道如何。”元老給同行的部下打了手勢,部下走進房間拽了藍若葉出來。袛子楓擔憂地看了看,知道單憑兩人之力怎麼都掙脫不到精悍的部下和老謀深算的元老,“你們直接帶走我不就行了,何必在我家扭扭捏捏呢。”
元老放聲笑着拍響一旁的桌子,“好,本尊不扭扭捏捏。”轉過頭,望向等待吩咐的部下,“直接把這人殺了,然後押走美人。”
聽到齷齪的話語,袛子楓眼神一緊擋在藍若葉的面前,“你沒有理由殺了他!”
漸漸收起虛僞的笑容,元老的臉上隨即被陰霾蓋住了,眼裡是透徹的殘酷,“本尊地位尊貴,殺了此等低下的奴僕不用理由。”
準備執行指令的部下毫無表情地步步迫近,袛子楓咬了咬牙,怨恨自己的無力。
此時,幾個火球轟然精準而快速地烙向元老的位置,三個部下臉色一變,護主心切,趕緊退回元老的身邊,劈開了高溫的火球。袛子楓一愣,雅拉展露了雪白的羽翼,手心燃着火焰站在面前。
元老明顯不快,陰沉地命令了聲,三個部下猛然躍跳,同時攻向雅拉。袛子楓心喊不利,看着防不勝防的雅拉,攥緊拳頭,趁亂衝到看穿一切的元老前,立刻被掐住脖頸,吃痛地說道:“我跟你走,放了他們!”
“本尊對不聽話的奴僕提不上興趣,你竟跟本尊談條件?”元老掐緊了脆弱的喉嚨,貌似煩惱地嘖了聲,“只可惜城堡的盛宴有你的餘興更豐盛。”
另一隻手擺了擺,部下整齊地停了攻勢拉開距離,元老用束縛的咒術綁住袛子楓,一人扛起他,另外兩人護住元老離去,行動極快,乾淨利落,轉眼間屋子就回覆成空落落的,彷佛短暫的狠鬥不曾存在。
雅拉喘了口氣想趕上去,藍若葉緊張地拉住他,急切壓下說話的聲量,“我們要通知王!”
雅拉的羽翼垂落,有斑駁的血跡,是肌膚的擦傷佔染的。他疾步走出屋外,臉容冷靜,“我現在去魔宮。”
藍若葉一剎那有追過去的衝動,但又覺得自己幫不到什麼,對揚起柔麗的羽翼的人呼道:“要…要小心!”
聽到關切的話,雅拉回望去,“你也要小心。”眼神盡是溫柔,霎時暖和了飄浮的大氣,直奔高空,滑翔於白霧迷離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