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恭任遼東太守之時,公孫晃,公孫淵兄弟還小,此時兩人長大,公孫恭無後,公孫晃爲第一順位斷承人。但是公孫晃的脾氣與公孫恭差不多,都是較爲溫和。而公孫淵卻不同,他才俱文武,性情剛烈,在軍中很有威望,徵殺四夷,殺敵染血,斬盡殺絕,不會有任何放鬆,這一點極似他那個同族不同支的長輩公孫瓚。眼下遼東之亂,就是要起自之個公孫淵。對此,有識之士自然是洞若觀火。但是天下事就是這樣奇怪,反倒是至親之人居然無所察覺。公孫恭對公孫淵這個侄子還是愛護備至,不加防範。其實說起來,若說公孫恭一點覺察也沒有,也並不可能,但是公孫恭卻並沒有放在心上,他覺得,自己這個侄兒,性情剛烈些是有的,但卻不至於傷害自己,畢竟是自己將他一手帶大。他既然如此想,疏不間親,旁人自然也無從置喙。
此時聽李昴將此事說出,李晟,關索和牽弘都是吃驚不小,齊問該當如何。
李昴一笑,取出酒囊,自倒了一碗馬奶酒,問道:“你們可用?”李昴生在西疆,點頭說要,牽弘隨父在北疆長大,自然也不怕馬奶酒的腥羶之氣,關索見狀,雖然聞着氣息並不好聞,但卻不肯示弱,道:“我也來一碗。”李昴左臂執囊,信手揮酒,那酒從囊中一泄如注,恰恰倒滿。卻並不溢出半滴,口中道:“這有什麼,遼東之地。位置偏僻,民風強悍,公孫世家多年經營,根基自成。眼下我軍直逼涿郡,曹魏無力顧及遼東,此時實是他們擴張實力的大好時機,但此時他們生了內亂,簡直是天助我季漢,何必在意?眼下我的想的。卻不是如何避免這場爭端,反是如何讓他們打得熱鬧些。”說罷,端起酒碗一口喝盡,接着再次倒滿。
李昴大搖其頭:“哥哥,我總以爲自己夠壞地了,哪知和你一比,才知道我簡直是一個大善人。”
關索正強屏着氣飲下半碗馬奶酒,聽得此言,撲得一聲,酒水從鼻子間噴出,連連大咳不止。卻猶自道:“你也算善人,那我就成仙了。”
牽弘卻道:“公孫家雖然自立,卻畢竟是漢人苗裔,也抵擋着北面的鮮卑,扶余,柔然等部,若傷得太厲害了,只怕遼東會再遭胡人進逼。”
李昴一笑,很有深意的多看了牽弘一眼:“牽小將軍說得不錯。不過你誤解了地意思,這遼東之亂,我們要的大亂不是亂軍隊,而是亂襄平公孫世家。何況他們也不是傻子,也不會平白把全部的兵力都拼在這個權位上。眼下的爭端,不會輕易出襄平城。”
“眼下遼東軍隊,一部在西面的徒河,以擋曹魏,由將軍楊祚率領,一部在北面的侯城,以擋高句麗和鮮卑等胡部,由將軍卑衍率領。這兩部皆是精兵,但此次遼東之亂,他們不會參與其中。他們會等着公孫家打到最後,誰是最後的勝利者,他們纔會服從誰。這遼東風谷,在這方面與大漠相差無幾。其餘幾部皆在襄平,實力最強的當然還是非曲直公孫恭的親兵義從,大約一萬五千人,其次是公孫淵這幾年發展起來地鐵騎營,聽起來與我地鐵騎軍倒有幾分相似,我曾看過,論起嗜血來大約不在我的鐵騎之下,但論起紀律來只是一盤散沙。不過在遼東,他們地戰力已得得最強的了。”
“那麼,誰會贏呢?”關索終於止住了咳聲,用袖子擦着臉上的酒水,赤紅着小臉問道。
“正面相抗,自然是公孫恭勢大,但公孫淵身在暗處,所以當是五五之數。”李昴笑着,又一大碗馬奶酒喝了下去,他似乎飲的不快,倏忽之間一碗便盡,卻並不滴酒半點。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如何介入這場內亂呢?”李晟問道。
“我們什麼也不用做,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來求我們,雖然此來遼東,我只帶了入百鐵騎,但憑這些鐵騎,足矣決定勝負之數了。至於眼下麼,我們且喝酒。”
鐵騎軍駐在襄平城外,芳潔谷旁不遠,保護芳潔谷也方便,無論襄平城如何亂,也不能讓亂兵驚了谷中之人,一羣大儒也就罷了,何況還有管寧和曹植在。
李昴猜對了,公孫恭雖然沒有動靜,但公孫淵卻派人前來,對李昴很是表達了一番敬仰之情,並送上寶石物若干,拉擾感情。李昴笑着收下。
不久,公孫晃也來了,公孫晃一來,就要求駐在漢軍不走了。李要昴問他緣故,他說怕被其弟所殺。眼下公孫淵已現反意,而公孫恭卻不信自己這個侄子會造反,公孫晃去提醒,卻被罵了出來。李昴笑着搖頭:“我爲賓客,非公孫氏族人,不可能幫你。”公孫晃央求道:“遼東已降季漢,自然是季漢的臣屬,王爺身爲中朗將,總督北疆,可不能不管啊。”
李昴笑道:“遼東之事,自然是與季漢相關,但若是你的家事,我便不好插手了。除非……”
公孫晃心念已灰,忽聽又有轉機,連忙問道:“除非什麼?只要公孫晃能做到的,自然無不應允。”
李昴笑道:“沒有那麼麻煩,我只要佔在理上就可以了。一旦有事,你可以退到芒潔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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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來的好快,似乎只是眨眼之間,襄平城中就亂了起來。
公孫淵奏請公孫恭,說城中多有流言,說自己欲不利於叔父,實在是天大地冤狂,自己爲了避嫌,準備在其幼子公孫修彌月宴後。引軍到侯城區抗擊異族,守護遼東的北大門。公孫恭見公孫淵一個昂藏的大漢在自己面前悲悲慼慼,悽悽惶惶。也不由心生憐惜。好生安慰了半日。哪知道,這本是公孫淵欲擒故縱之計,他一面大肆宣揚自己要離開襄平,一面以以彌月宴地機會大肆宴請城中各處官長。襄平城中,一片喜氣洋洋,平靜詳和的景象。
公孫淵威名素著,城中自長史王建,司馬柳甫以下官員,無不到場致賀。只有公孫恍害怕乃弟。接貼之後。心生疑慮,不敢赴宴。只說不得自己疾得厲害,派子前去。
果然不出所料,公孫淵在席間突然動手了,他一舉扣下了與宴的所有官吏,逼衆人歸順,王建成與柳甫被扣押,公孫恭手下副將賈範,參軍倫直效忠歸順。他得此強助。心下更定,當下下令府兵強攻太守府。
公孫恭不及防範,何部他地部屬多年未曾打仗,如何是公孫淵手下這些久練之師地對手。公孫恭見危急,親自出府,要與公孫淵對話,問他爲何如此。老頭子說到痛處。老淚縱橫滾滾,太守府內府外士兵盡皆無語,公孫淵一言不答,擡手一箭,射穿了公孫恭的咽喉。
公孫淵攻下太守府,差不擒拿其兄公孫晃,公孫晃雖知其弟有所動,但無奈勢力還是勇氣,都遠遠及不上乃弟,雖早準備數百府兵,可只在一個衝鋒之下,便被擊潰。他與親信百餘人從南門逃走,發李昴所說之地救助。公孫淵聞報,令親信率五百人馬進行追擊,公孫晃捨命奔逃,幸得衆護衛拼死相護,在折損大半的情況下,逃到李昴說的地方。
這個地方,正是芳潔谷的界石所在。界石旁邊,蓋了一間小房子,房中只有三兩個農夫在那裡停留。
這樣一個地方,自然不會使追兵有任何的警惕,事實上,他們連太守都敢殺,怎麼會在乎一個小小的村落,就算這個材落是別人買下的,但與這些兵爺又有什麼關係呢?
於是,當公孫晃逃入那間小房子,那幾個農夫出來阻擋並說什麼這裡不算遼東地界,不得越境追殺時,追來地軍司馬只一揮手,亂箭齊發,登時把那農夫射死了兩個,而公孫悄晃屬下們地屍體更是遍地都是。紅色的血染在白色地雪上,導常醒目。那些農夫在小房子的窗口裡向外放箭,箭法竟是極精,登時射死了十來個兵士。遼東人反擊回去,那小房子外面泥土掉落,竟然是堅石所築,射不進去。軍司馬大怒,下令數十騎一起衝上,堵了門窗,又下令砍倒一顆樹,幾個有力的兵士擡了,用樹杆猛衝,只幾下就將這個房子撞塌了。
眼見除去公孫晃,這個軍司馬舒了口氣,正要下令離開,忽聽得地面似乎在顫抖,他驚疑的一擡頭號,前方數百步的樹林轉角處,突然涌出一隊火紅色的騎兵。他們人如虎,馬如龍,高舉彎刀,勢不可擋。
季漢的的鐵騎!
“上馬!上馬!備戰!”軍司馬大叫起來,可是已經晚了。他們在圍攻這間小房子地時候,都以取樂的心態,下馬近戰,隊形散亂,成一個圓圈。此時敵人突然涌出,哪裡來得及重新整隊上馬。更何況,此時他才發現,這個小房子正處於一片窪地,敵人不論有多少人馬,藏在林後都無從發覺,敵人衝來,居高臨下,如飛瀑流湍,倒轉銀河,根本無法抵敵。
“上當了!”這是軍司馬唯一一個念頭。
還沒等遼東人反應過來,那鐵騎已經排山倒海般涌了過來,這些鐵騎都是百戰精兵,又是出其不意,突然出現,彎馬揮處,人頭滾滾,遼東人便如雞豚一般,根本連反抗之力都沒有,除了幾十個逃走的,其餘都誅殺一淨。
李昴微笑着策馬來到近前,有親兵把那軍司馬的人頭捧上,李昴冷笑一聲:“這個蠢材,追擊敵人時連地形都不知道看一看,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就敢胡做非爲,實乃自尋死路。”他轉身向和身邊的人說道:“你等日後引兵,萬萬不可如此,知道了麼?”衆人皆稱是。
李昴道:“打掃戰場,你等重回林後,我在此等那公孫淵親來!”
此時公孫淵聞報,又驚又怒,當下令賈範倫直守城,安定城中諸事,自己親提五千勁族,來見李昴。此時公孫淵殺了叔叔和兄長,已是公孫家唯一繼承人,就算是旁人有多少意見,也無法動搖他的地位,自覺一聲令下,整個遼東都是自己的,聽說李昴居然敢殺他地人,當下親自前來質問。他一見這滿地鮮血已是吃驚,再看李昴與十餘騎立於前面,不知是何意圖,當下問道:“鐵騎王,前些時你我相見,你曾答應於我,必不干涉遼東之事,今日裡出爾反爾,是何道理?”
李昴面容轉肅:“公孫將軍,遼東雖降季漢,但季漢從來對遼東待以藩之禮,容你公孫家自行管轄,可徵兵,可籌賦,無需向朝庭上繳一文,已是仁至義盡,你雖叛亂,以侄殺叔,我也未曾干涉,但今天你的人馬無故越界,毀房殺了,是何道理?今天要你給我一個交待!”
公孫淵一愣,沒着李昴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所留之地,下是前些時季漢以大秦明珠換來的那片土地。那些明珠極爲不錯,自己還曾討得幾顆,此時竟忽略了。
“可是,就算他們做的錯了,你也不該將他們五百來人全數殺了,那些人可都是我的精銳之士。”
李昴淡然一笑:“他們攻入此間,便如攻擊季漢無異,況當時季漢與遼東相約,誰敢進攻此處,季漢與遼東兵將同計之,公孫將軍繼任了公孫太守,難道便不信前帳了麼?”
公孫淵聽李易叫公孫太守,不由心中一跳,這些時間他日思夜想都是奪此太守之位,此時奪了,又怕旁人不認可,李昴乃季漢中郎將,鐵騎王,年紀輕輕手握得兵,威鎮大漠,他若代表季漢承認自己之位,那還有遼東還有何人能夠動搖自己的位置,反正自己的兄長已死,再無旁人能夠爭奪此位,這五百兵馬,雖然丟的心痛,但畢竟李昴師出有名,自己怪不得他,就算是怪得,以李昴的本領和季漢的強勢,也只得忍了。
當下笑道:“鐵騎王說笑了,在下無論身處何職,對季漢,對王爺都是別無二意,這些人既然是失禮在先,地死也就死了。他若不死,我也要親手處置了他們,以給鐵騎王一個交待。”
李昴放聲大笑:“好,將軍果然是守信之人,既如此,我要可以何證,只要將軍守信,無論襄平城中如何,我必袖手旁觀。”
公孫淵點頭稱謝,自引軍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