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陸宇大旗之下,一員儒將,白衣白袍,懷抱令箭,向着司馬懿的中軍衝了過來。
“陸遜,我要殺了你,爲我孩兒報仇!”
“司馬懿,我要殺了你,爲大吳報仇!爲陛下報仇!”
司馬懿重重的揮下手去,數不清的精兵涌了上去,如同洶涌的潮水。白衣的“陸遜”帶領着親兵逆流而上,如一尾白色的魚。
“殺!”司馬懿狠狠揮下手去。
“殺!”部下們齊聲大喝着,無數的冬運遮住了天空。
落下去,鮮血橫飛,落下去,死屍相籍。“陸遜”起碼被數十支箭同時射中,被帶得騰空飛起,然後在一片哭喊和驚呼聲中緩緩的落下去。數萬人目不轉睛的盯着這一幕,此時的他,如同一片輕巧的落葉。
徐威好不容易再次打退了曹肇的進攻,還未喘一口氣,卻見季漢的旗幟再一次的衝了上來。
“這些不知死的鬼!”徐威狠狠罵着,指揮部下將領,“傳令下去,給我狠狠的打!”
那部下卻呆呆的。
“你怎麼了?”
那部下指着山下,突然發起抖來:“大人你看!”
徐威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數不清的漢軍旗幟正在轉出山腳,向此處山坡撲來。蕩起的塵土遮住了天空。
“塊去通知太傅大人,漢軍來了!季漢沒有退,他們又南下了!”
漢軍來的快,來得急,他們現身之即,就已經完成了對吳軍的包圍。雙方在野狐坡展開又一次的激戰。這次與原來情形相似,只是被攻擊者從陸遜換成了司馬懿和徐威。
當張飛的大纛出現在山腳之時。徐威感到心落到了谷底。漢軍不是乘火打動撈便宜,他們是早有預謀早有計劃要攻滅東吳。遠在冀州的張飛都已經到了青州。那麼季漢此次出動了多少人馬?
隨之他便想到,遭此大難的東吳,能不能抵擋得住季漢地攻擊?
很愉,季漢便證明了它在山地和平原做戰中無可捍動的霸主地位。就算是同行條件下,同數量地吳軍與漢軍交鋒。也絕佔不到任何的上風,更何況此時東吳大戰才罷,力竭筋疲,如何敵得住季漢優勢兵力的迅猛攻擊。
這時,司馬懿傳來號令。讓徐威堅守陣地,掩護大軍南下。不用司馬懿說,徐威自己也知道,自己眼下是關鍵,如果自己能敵住漢軍,那麼司馬懿引主力後退。還有希望回返下坯。如果自己一敗,只怕吳軍就會一敗如山倒,盡數被全滅於青州了。
可是,他能敵得住張飛的二十萬大軍麼?
很顯然,他無法做到。張飛不與他動什麼心眼,也不搞什麼見招拆招,甚至徐威提出要與他網頁的要求也不理睬。他只是大手一揮,全軍齊出,涌向吳軍。
激烈地戰鼓響起來。如夢的刀槍舉起來,久經戰陣的漢軍進攻如雷之擊,翔動於九天之上,猛烈而精準。關平、寇封、馬岱、寵會,諸小將齊催戰馬,共赴殺場,直殺得血流成河。
只用了不足兩個多時辰,徐威軍便被突破陣營,關平和龐會直衝向徐威,雙刀並舉,向徐威殺來。徐威武功不及關平,以一敵二,被斬於馬下。
張飛斬殺了徐威,並不停留,繼續向南衝鋒而去。
“不要放司馬懿走了!”
山呼海嘯般的呼聲響徹山野。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司馬懿部並沒有逃走,他們靜靜地在山下列陣。這種詭異的現象讓張飛也爲之屏息。
怎麼回事?他沒有逃走,反而留在這裡,爲什麼?
張飛緩緩舉起了右手,遲遲沒有落下。
“叔父,進攻吧!”關平在請戰。
“大將軍,進攻吧!”衆戰在請戰。
“進攻吧!”漢軍氣勢如虹。
“進攻吧!我們願爲先鋒!”曹肇等原曹魏將領紅了眼睛。
張飛右手狠狠的揮了下去。
隨着張飛的手勢,漢軍齊聲高吼着,向前衝去。曹肇一馬當先衝在前面。
在治軍的衝擊下,東吳軍居然連徐威都比不上,突然間就崩潰了。沒有統一指揮,沒有統一調度,軍營中如同炸了鍋,到處都在喊:“太傅去了哪裡?太傅在哪裡?”
這呼聲悲慘淒厲,連張飛都能聽到。
張飛來不及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眼下的情勢卻是千載難逢,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能夠抓住。張飛不是傻子,他是三國一流名將。所以他抓住了。他親自挺矛大呼,帶領中軍衝上。
在漢軍地衝擊下,失去統一指揮地吳軍整個的垮掉了。他們慘叫着,四處奔逃。有的迎上抵抗,卻如衝向巨浪的螞蟻,轉眼間被吞噬;有的跪地投降,僥倖活得了性命;有的轉身逃走,由於前面吳軍阻住去路,他們爲了活命,自相殘殺。
“司馬懿?你害了大吳!你在哪裡!”有人高聲叫罵着。
內外交攻的東吳軍隊,傷痕累累的東吳軍隊,離開水面勞師遠征的東吳軍隊,在季漢狂潮地瘋狂席捲之下,在北方將軍的奮力突擊之下,如同四處漏水的小舟,終於逃不過沉沒的命運。
可是,司馬懿去了哪裡?
先鋒部隊的程武和曹肇率先衝進了被東吳亂軍的搗毀的司馬懿大賬。程武眼神四轉,突然從撲倒的帳幕之下拉出一個氣息掩掩的護衛,厲聲喝問:“司馬懿去了哪裡?”
那護衛背後中刀,眼中卻滿是恨色,卻已說不出話來,只把手向東一指,就倒了下去。
“他去了東方。”程武道。
“他會不會騙我們?”曹肇問。
程武搖頭:“顯然,這帥賬被搗毀前。曾經內亂過,相信那是因爲司馬懿臨逃走的緣故。從我提到司馬懿時這個護衛眼中的恨意可以看出。他是因爲阻止司馬懿離開而受的傷。從他背後中刀的情形來看,是死於自己人手中。而他身上這塊腰牌,”不知什麼時候,程武已從那個死去地護衛身上搜出了一塊腰牌,“可以看出。他只怕是孫慮派來監視司馬懿的人。”
曹肇深知程武精細,雖及不上司馬懿等人,但卻也是遠超常人。由於報仇心切,二話沒說,他就引軍脫離戰場。向東方殺去。行不多遠,就看到地上團團血漬,看起來猶未乾涸,顯然是流血未久。
“難道說是司馬懿留下地?再追!”
越向前行曹肇心頭越驚,地上已經滿是鮮血和屍體。有些地方,死屍雜陣堆成一個小小的高坡。這些士兵皆是肢體不全。互相擁抱。有的用手挖出對方的眼睛,有的用牙咬去對手地耳朵。這種情況,只有最精銳的部隊在拼死並戰時才能做到。而這些部隊身上整齊的服裝和甲冑,也證明了他們就算在中軍中,也當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怎麼會死在這裡?
程武忽然拾起一面旗幟,半焦的旗上殘留着半個“凌”字。
“難道是淩統?”
話猶未了,曹肇已經肯定地點下頭去:“正是他,我曾見過的。”他用手指着前方一具屍體。嘆道。淩統乃是東吳大將,字公績,吳郡餘杭人。其父凌操,建安八年在夏口一戰中,不幸中流矢而死。淩統時年15,隨軍徵進,歷力搶父屍而歸。孫權嘉其勇,又以其父爲國殉難,拜淩統爲別部司馬,行破賊校尉,使率父部。十三年春,孫權進攻江夏,淩統爲前鋒,進入右江,斬黃祖部將張碩,升爲承烈都尉。後與周瑜等於烏林擊敗曹操兵馬,又升爲校尉。在軍旅中親賢禮士,疏財重義,甚受部屬愛戴。進軍安徽後,拜爲蕩寇中郎將,領沛相。又與呂蒙等西取三郡後,回師益陽,進軍合肥,任右部都督。後因護衛孫權有功,被封爲偏將軍。淩統在東吳,雖然位不算高,論及在孫權心中的地位,卻是第一流的。而他對孫權的忠心,卻也是無人能及。孫權死後,他大病一場,幾乎不能理事,此時地死在這裡。
“好象他一直在下坯城中。出現在這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發覺了司馬懿與陸遜交鋒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想來阻止,結果遇上司馬懿逃出吳營,兩人相遇,這才大打出手。而且,以淩統的本領,除了司馬懿,一般人怎是他地敵手?”程武分析着。
“這麼說,司馬懿肯定就在眼前了!”曹肇一聲吼,策馬向前衝去。
此時,三裡處,一間破廟之中,司馬懿倒在地上,鮮血橫流。司馬昭淚流滿面,抱着父親地身子。他臨敵離開,將帶支部隊放到季漢的鐵蹄之下,雖然作得隱密,卻還是引起了小範圍的爭鬥。更有甚者,在途中居然遇上自下坯前來的淩統,雖然暗中下手殺了他,又擊殺了他的部衆,但是司馬懿卻被淩統臨死時拋出的長劍刺中肋部。哪裡還承受得了如此重傷。
司馬懿苦笑道:“司馬懿啊司馬懿,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看來,你還是小看了孫慮,想不到,他表面上那樣信任你,卻你的身邊也安排下殺手。唉,也難怪,你教會他殺孫權時就該想到,他連父親都敢殺,更有什麼人是他所能相信的呢?”
司馬昭一面給司馬懿療傷,一面道:“父親,少說兩句吧,漢軍馬上就勝利了,我們一起到季漢。季漢地醫術精良,必可保父親平安。”
司馬懿痛苦的搖了搖頭:“癡兒,爲父怎能降漢?就算降漢,又能如何?爲父被季漢攻殺離間,先自立於宛陽,再歸順於江東。忍辱負重,其間固然有建立霸業之心,何嘗沒有不服諸葛亮,一心與之爭鋒的心思。如今事亂,我若歸季漢,豈不令天下人恥笑?我兒,爲父雖然未能成其霸業,但縱橫天下,除了孔明之外,還未曾敗於任何人之手。意氣縱橫間,曹魏東吳兩國,皆算是由爲父年滅。爲父死有何恨?況且,拋去爭勝心思,爲父也降不得季漢。漢主以仁慈爲先,爲父以權謀爲重,青州一戰,爲父殺人過多,雖有孫權不仁,但與爲父豈無關係?而孫權之死,天下人怨歸爲父,吳漢之間,姻親之國,劉禪豈有不思報仇之理?就算眼下容得爲父,但日後之事,誰又知曉?爲父年事已高,不想再投來投去了。你已是季漢中人,現在就持了爲父首級,帶着禍亂江東的大功,回投季漢吧。記住,你雖然文武雙全,又陰狠奸詐,但差孔明百倍。孔明在日,你不得有任何舉動,孔明去後,漢室必然動搖,那時你再悄然發起,扶植自己的勢力,待劉禪老去,諸子爭位之時,便可大展身手了。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司馬懿握了腰間斷刃,猛一擡手,斷刃抽出,血如涌泉,登時斃命。
“父親!”司馬昭放聲大哭。
司馬懿就在前方!曹肇血紅着眼睛,向着那處廟宇。鐵騎奔衝!
殺!
無窮的戰意在心中奔突,火一樣的燒烤着曹肇的心房。
若不是司馬懿,大魏國怎會一夕之間煙消雲滅?若不是司馬懿,臨淄城怎會再無人煙?
銀槍揮處,眼前吳兵紛紛落地,鮮血橫濺。在這混亂之時,無人敢再阻曹肇去路。
曹肇立於營門之前,取下大黃弓,雙臂叫力,已是拉滿,他狂吼一聲:“司馬懿!”
司馬昭大哭一場,割了司馬懿的首級,放入錦盒之中。呆呆的正自神心不屬,突聽外面喧譁中,有人高叫父親的名字,他此時正神遊物外,想也沒想,就走出了門外。曹肇一鬆弦,一道電光帶着曹肇的怒火,凝結着曹魏的仇恨,猛撲了出去。
“啊!”一道疾風直撲過來。司馬昭再想避時,已來不及。他一眼認出,那正是曹魏新一代的猛將,號稱國士的曹肇。
巨痛如鞭子一樣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巨大的穿透力帶着司馬昭飛了起來,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覺得很難受,肺部如一個破皮囊,發出嘶嘶的響聲,鮮血汩汩的涌了出來。
他一轉頭,正看到父親那無頭的屍首,而手中錦盒被摔開,司馬懿一顆白髮的首級滾落於地,面也朝天,嘴巴微張,似是吧息,似是痛楚。
“報應!報應!”司馬昭想爬起身,卻拾起父親的頭顱,但就是這一用力,才發現所有的力量突然間離休而去。那一步距離有如天塹那麼遠,似乎永遠也無法觸及。
“父親,我也來了……我們一家……團聚了……”
“這個世界,簡直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