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宇揹着行囊,出了邊城汽車站,向旁邊的“平安旅社”走去。
作爲從時光遂道不明不白回來的特戰兵,他情緒有些低落,看着誰都不那麼順眼。
可以說,這個時候,有誰交了狗屎運,惹上這個身着迷彩服、高一米八三、寸頭虎背熊腰的特戰兵,那可就倒了大黴了。
“老闆,住店!”他將揹包往櫃檯上一甩,沒好氣地叫道。
櫃檯後面立刻揚起一個女人的頭來,看來是這裡有服務員。
“啊,請問你要住單間還是雙人間?空調房還是普通房?”服務員笑着問。
朱清宇看了看服務員,面容蒼白,胸部平坦,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於是他答道:“普通間,多少錢一晚上?”
“四十元。”服務員掃了他一眼,先前的笑容瞬間不見了,可能是因爲她覺得眼前的這個兵哥有些窮酸吧。
不一會兒,服務員開了房,朱清宇進去後將門關上。
他先到洗手間衝了個冷水澡,然後躺在牀上,準備看一會兒電視,但搖控板按了半天,電視總沒有出現畫面。
“去你媽的!”朱清宇將搖控板砸在地上,出了房門。
已是傍晚時分,朱清宇到附近的小館子裡吃了一碗豬腳粉,然後出去逛街。
對於邊城,他並不陌生,因爲他是邊城中學的肄業生,在讀高三的上學期的時候去當了兵。
他順着濱江大道散步,一邊欣賞三江河的風景,一邊觀察着邊城的變化。
三江河還是那樣的美麗,河水清澈見底,兩岸垂柳依依,十多丈寬的河面上漁火點點,一對對情侶在河邊卿卿我我。
邊城的城市卻正在發生較大變化,城中心多了幾幢高樓,南北出口新修了兩條寬直的大道,遠遠看去,城南開發區工地正燈火通明,一片繁忙。
而邊城中學還是處在綠樹成蔭的鳳凰山上,與邊城地委、行署所處的玉女峰遙遙相對。
朱清宇從濱江大道轉入城南,再轉環東路,再從北門口進入邊城市中心黃金地段——步行街。
這是一條新建的步行街,街兩邊高樓林立,商鋪一個挨着一個,雖然此時已是晚上十點鐘,但是因爲天氣炎熱,街上的行人卻不見減少,只不過少了白天商家的叫賣聲和搖滾音樂聲。
步行街盡頭是一個大型農貿市場,市場外面有一個約一千多平方米的露天壩子,這個壩子就是邊城最大的夜市。此時,正是夜市經營者最鰵忙的時候,夜市上空青煙繚繞,燈火通明,數百人在這裡大口喝酒、大聲喧譁,排泄着一天的疲勞和壓抑的情緒。
朱清宇環城轉了幾個小時,肚子呱呱地叫,便來到了夜市。
一個特戰兵的到來,立刻成了衆攤販爭奪的目標,有的嘴上叫的親甜,有的低頭哈腰上來邀請,看那個獻殷勤的模樣,只差跪在地上叫爹。
朱清宇掃視了一圈,發現一個較偏的角落裡的攤位前,一位漂亮的姑娘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朱清宇站着未動,也並不答話,臉上顯露出冷漠而堅毅神色。但在這個時候,一個身高一米八三的英俊男子出現在露天夜市,不能不給人們一絲心靈上的震盪。
但是朱清宇並沒有想得到人們的羨慕和好感,當他再次掃視一圈後,還是覺得去那姑娘的攤位最好,因爲那姑娘的攤位此時沒有顧客。
於是他徑自來到姑娘的攤位坐下。
“大哥,請問要吃哪樣?”清甜的聲音敲打着朱清宇的耳膜,他不由得多看了姑娘兩眼,這一看竟把他的眼睛給睜直了:那姑娘一米六的個子,穿着花格短袖襯衣、腰間束着圍巾,胸部高挺,烏黑的長髮如瀑布披肩,一對鳳眼撲閃撲閃的,面帶微笑楚楚動人。
“大哥,問你呢。”姑娘被他如火一樣的眼睛盯着,低下了頭,臉上騰起了紅雲。
“啊,來個炒粉,一瓶啤酒,再弄點臭豆腐、回鍋肉、洋芋片。”朱清宇覺得剛纔可能失態,紅着臉說道。
不一會兒,鍋鐵裡面的臭豆腐、回鍋肉和洋芋片的香味漫了出來,姑娘麻利地加着調料,用鍋鏟攪動了幾下說道;“大哥你吃吧,菜好啦。”
朱清宇打開了一瓶啤酒,邊吃邊喝了起來。
“嗯,味道真香,這妹子的手藝還真不錯。”朱清宇心裡讚歎道,忍不住又看了姑娘兩眼。
姑娘一直笑盈盈的立在旁邊,當朱清宇投來讚許的目光時,她謙虛地說道:“有不到位的地方請大哥多提意見呵。”
姑娘的聲音如風鈴一樣動聽,在朱清宇的心裡蕩起了陣陣漣漪,心中的不快已跑得無影無蹤。
“請問你貴姓?”朱清宇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姓鄭,小名叫燕子。”姑娘認真地回答,沒有絲毫的掩飾。
“這名字好,你真的就像一隻美麗的燕子啊。”朱清宇由衷地說道,。
“我是一個鄉下姑娘,有那麼好嗎。”燕子羞澀地說,將頭別向一邊。
“我也是鄉下人啊,怎麼了,鄉下人哪點比城裡人差?”朱清宇說罷,仰頭喝了一口。
這時,外邊一陣騷動。朱清宇偏頭望去,只見三個穿着白色練功馬褂的男子嘻嘻哈哈地進來,每人的膀臂上都雕着一條青龍,一看就是社會上的混混。
那三人四處瞭了瞭,徑直走到燕子的攤位上,在朱清宇的鄰桌坐下。
其中一個肥頭大腦的光頭色迷迷地瞅着燕子身問道:“老闆,不,美女,你纔來的吧?”
燕子面帶微笑答道:“是啊大哥,我纔來幾天,招待不週之處請多關照。”
“啊——呵,你先不要談關照,按規定你進場三天就該交保護費了,你交保護費了嗎?”光頭繼續問道。
“沒,沒有啊,那個保護費一個月多少錢?”燕子戰戰驚驚地問。
“一個月五百塊,和其他攤位是一樣的,不信你問問。”光頭說罷,用手指了指四周的攤位。
“大哥,我剛開業,還沒掙到錢,那個保護費是不是可以寬限幾天?”燕子面露難色地請求道。
“和她囉嗦什麼,保護費必須馬上交,不交就拆攤走人!”一個臉上有一條斜長刀疤的瘦削漢子吼道。
燕子滿臉惶恐,雙手不安地搓動。
朱清宇皺了皺眉頭,心想這世道真是往後退了,還收什麼保護費,邊城可不是以前的上海灘呀!
“肥冬瓜,刀疤臉,你兩個都是睜眼瞎不是?眼前可是個大美女啊,給老子態度好點行不行?”坐在中間位置的大高個漢子發話了,他長髮批肩,額頭上方一根綠色的小辮子似一條毒蛇盤卷着,豬肝色的臉上有一顆大黑痔,痔上有幾根捲曲的長毛。
他接着站起來,眼珠盯着燕子的前胸說道:“美女,能認識你也算是緣分。本人姓郭名應龍,今晚你好生招待我們一回,這個月的保護費就免了。有什麼好東西隨便上,再來幾瓶冰鎮啤酒!”
不遠處的兩個攤主小聲議論道:“這下那姑娘麻煩了,被青龍幫二少爺看上,可就由不得她了。”
“誰叫她長那麼漂亮?這郭二少外號毒蛇,功夫高強,****,專盯着漂亮女生,這夜市裡的幾個服務員都被他給破了,到現在面都不敢見了呢。”
這兩人的議論傳到朱清宇的耳朵裡,但是朱清宇並沒有顯露聲色,他冷眼相對,靜觀其變。
燕子沉默了一會,答道:“好呀,幾位哥哥,你們稍等,我這就給你們弄去。”說罷轉身,向鐵鍋裡面倒了一兩色拉油,然後將臭豆腐、洋芋片、棒棒魚、雞皮、小米蝦、回鍋肉、豬肝等等,放在鍋裡煎炒。
郭應龍點上一支中華香菸,不經意間他望了鄰桌一眼,正好與朱清宇的眼光相對,朱清宇感覺到郭應龍的心律突然失常,香菸差點掉落在地上。
“不會吧,我有那麼大的氣場嗎?”朱清宇對自己都心存疑問。
但是過了幾秒鐘,郭應龍隨即露出了一臉譏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