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真是一個殺人越貨的好時辰。
都說燈下黑,陸文以前倒還沒啥感覺,此時在這前方殯儀館燈光的映射下,此處區域非但沒有顯得亮堂,反而更加是一種伸手不見五指,陸文才真正明白了何爲燈下黑。
冷風吹的有些滲人,陸文不由吞嚥一口唾沫。
再觀旁邊,葉倩的神情也有些緊張,這樣的環境本身,就能給人一種無形壓迫,可能也就是那傳說中的陰氣。
“早知道,就加些價錢,也讓司機停在門口了。”
陸文自己倒是還行,但好像先前,確實沒有考慮到葉倩。
“沒關係,這路也不遠。”
葉倩強撐着,依然略顯鎮定,但終歸只是實習警員的身份,她還沒有那種資深刑警,所見慣大場面的波瀾不驚。
她打開手機照明,漆黑的路段倒是平坦,也沒有啥荊棘土堆之類的異物,繼而她便跨步向前,颯爽的身姿不時警惕着四周。
“司機放我們在這個地方,肯定是有原因的。”
葉倩邊走邊講說,清冷的陰風,也讓她思緒開始逐漸鎮定。
陸文隨後也打開手電筒,快步跟隨上葉倩身影。
“司機最後說了一句,莫名死了很多的人,並且還幫着馬超殘害無辜,他爲何會如此篤定?”
“你們警方,沒有接到過報案嗎?”
確實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地方,如果真如司機所說,那警察局電話應該被打爆了纔對。
但葉倩只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些都是我師傅負責的。”
“什麼東西?”
葉倩忽然又警惕異常,既而她回過頭來,手電筒也照在了陸文身上:“你先前看到有東西,從這附近飄過了嗎?”
“啊?我沒有。”
陸文實話實說,但下一瞬他想要移動腳步,才發現腳後跟像是被固定在地上,他竟然絲毫都動彈不得。
“什麼鬼?大姐,你們在不在?”
陸文心裡默默呼喚,先前附身在自己的紅衣女鬼,想要詢問一下,這究竟是什麼原因,但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就連那先前的兩名學生,它們此時也沒有任何音信。
“還我…命來。”
耳旁,似乎有女人輕聲哭綴,幽怨的聲音、再加上討債的語氣,又頗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墜落感,陸文下意識手電筒便照向耳旁,但耳旁什麼都沒有。
四周的陰風更加淒冷,麥田裡似有無數道黑影,又從那看不見的角落處,盡皆跳躍於空中,它們嘶吼着、咆哮着,彷彿下一瞬,就能將眼前的所有東西,盡數撕毀。
“嚶…嚶……”
卻不想,竟就在這時,這附近也不知何處區域,一陣陣嬰兒的啼哭聲,竟然莫名浮現,在這黑夜裡立刻便成爲主導。
那旁邊無數道黑影,也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怖,它們下意識又想要逃離,卻不料空氣中無數道黑絲,竟然瞬間就將它們牽連,它們也似被捆綁一般,慢慢開始被那黑氣蠶食。
陸文瞬間便得到解脫。
轉頭看去,這些黑絲彙集的中央,一位女人抱着一個初醒的嬰兒,她眼神肆虐、怨氣叢生,竟如同魔神一般,散發着無盡威壓。
“殺。”
她狠狠吐出一個字,起伏的情緒,似有無盡難掩的怒火,竟然正是先前公交車上,那抱着嬰兒的陸老師。
細看這嬰兒嘴角,才發現這嬰兒嘴角處,還依然流淌着一種莫名液體。
而陸老師好像是入魔一般,她狠狠掃過陸文與葉倩,似乎還記得是陸文將她放出,因此她並沒有難爲陸文,轉而又朝着那間殯儀館裡走去。
風吹起她的衣服,將她顯現的更加癲狂。
旁邊葉倩早已臉色蒼白,被驚訝的完全說不出話,要不是陸文拍了拍她肩膀,估摸她還能僵在此地,再繼續呆上很長時間。
“先前,那是什麼情況?”
“應該就是司機講說的,早些時候,馬超殺掉的冤魂。”
但還是有些想不通,馬超是如何做到的?
明明殺了他們,卻還能讓他們幫助自己?
甚至包括他母親也是一樣,這其中說不清楚的東西太多。
但總歸,目前有一名厲鬼在前方開路,這行程也一下就順暢許多。
來到殯儀館門口,看守的保安正在亭子裡呼呼大睡,這工作倒也真是輕鬆,當然更可能如此晚的時辰,也不會再有人願意前來這裡。
唯獨陸文與葉倩,是個例外。
走進殯儀館,陰風便開始吹得更加淒冷,周圍種的松柏、迎客鬆,在這陰風吹動下張牙舞爪,像極了各種惡魔的身軀,正在擺首弄姿。
此時殯儀館早已經下班,除了通明的燈火以外,這裡目前看不到任何人影。
陸老師目的倒是挺明確的,她徑直就朝着辦公樓位置行進,懷裡的嬰兒聲音,此時還依然斷斷續續,但在進入了辦公室之後,那聲音也瞬間停止。
陸老師左右環顧,也同樣恢復了公交車上,當時那會的安靜。
“呼,嚇死我了。”
陸文腦海裡,那男孩的聲音終於迴應,伴隨着一陣後怕,以及一絲僥倖逃生的快感。
“什麼情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文當即詢問,這男孩倒也慷慨解答:“陸老師執念在她孩子,她孩子死的時候,被人灌進了許多水銀,這是厲鬼變化最重要的一步,而當它要真正覺醒的時候,身旁所有鬼物,都逃不開她的殘殺。”
“等等,不是說冤有頭債有主嗎?既然有怨氣,難道不該去找兇手報仇嗎?”
這也是陸文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無論是先前路上的鬼魂,還是現如今的陸老師,它們似乎都是無差別殺戮,這完全沒有任何一點,冤有頭債有主的感覺。
“冤有頭、債有主,那也得要先搞清楚,這頭到底是在何處,而主又到底是誰。”
男孩同樣有一絲莫名傷感:“他們想要將我們搞成厲鬼,以此再來幫他們進行殺戮,那就自然不可能讓我們看到,當時真正殺戮我們的兇手。”
“你倒懂得不少。”
大概瞭解了情況,陸文也不由對這男孩產生敬佩。
雖然年齡不大,但卻是難得的人間清醒,這在厲鬼中怕是也不可多得。
“那你是怎麼死的?方便給透露嗎?”
“冤死的唄。”
這男孩似開了個玩笑,卻又忽然開始認真:“我呀,撞破了他們的秘密,那他們自然就不能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