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無花一看,好大一座庭院,大門前蹲着兩尊大石獅子,兩旁各有一顆參天大槐樹。~~~~~~.~~大門前有五步臺階,硃紅色的大門兩旁,各站着一個家丁,門口方有一塊橫匾,寫“陸府”兩個大字。

劉嫣然交給了馬車伕一塊碎銀子,和無花跳下馬車,向陸府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兩個家丁就攔住了去路。

兩個家丁一看到無花和劉嫣然一身鄉下人的裝束,先狗眼看人低了三分,冷冷的盯着兩人,一個家丁說:“你們兩個是什麼人,這陸府也是你們闖得嗎?”

劉嫣然怕血魔追趕來,時間緊急,所以有些着急,對兩個家丁說:“我來見我姑媽,快讓我進去。”

一個家丁攔住劉嫣然的去路,下打量了劉嫣然一下,冷笑道:“你姑媽是幹什麼的?是咱們府的下人?要見你姑媽,旁邊還有個偏門,你從那裡進去就行。這道大門,只供我家老爺的親朋好和達官貴人進出的地方。”

劉嫣然柳眉一豎,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本小姐的姑媽就是你家老夫人,你敢如此無禮,當真是不想活了。”

兩個家丁一愣,隨即又笑了。“我們老夫人倒是有一家親戚是鄉下,但也是大戶人家,怎麼會穿的這樣破破爛爛的?”

“這個鄉下小媳婦,看你不懂事,快點走開,要認親戚,找個小家小戶的去認,我們陸府可是有名的大戶人家,沒有你這樣的窮親戚。”

劉嫣然眼光一冷,正要伸手去推兩個家丁。

“放肆——”一聲冷哼從院門處傳來,隨即步出一個青袍老者,對着兩個家丁怒罵道:“不長眼的奴長,這是表姑娘都不認識,還在這裡放肆。我對你們這兩個奴才說過多少次了,對客人要客氣,要有禮貌,你們就是狗仗人勢,算了,給我滾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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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過兩個家丁,青袍老者才向劉嫣然一笑,道:“嫣然,你來了,怎麼也不提前對姑夫說一聲哪?”

劉嫣然早就施一禮,叫了聲“姑夫。”又說:“姑夫,這裡說話不方便,咱們進去說。”

陸一夫說:“好,咱們先進去說。”又看了一眼無花,道:“這位小哥是誰?”

劉嫣然道:“他是我一位朋,叫吳花。吳大哥,這位就是我姑夫。”

無花心中苦笑一聲:“我這個無花,倒成了吳花了。”走前來,對陸一夫施了一禮,道:“施……陸老先生好。”他差點叫成施主。

陸一夫也沒在意,請劉嫣然和無花進去。走進大門之後,陸一夫才問劉嫣然:“嫣然,你表哥不是昨天剛去你家嗎?怎麼你今天自己過來了,劍鳴哪?”

劉嫣然微一沉吟,決定說出真相。

“劍鳴表哥,死了……”

陸一夫身軀一震,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盯在劉嫣然臉,臉頰的肥肉動微的抖動着,顫聲問:“嫣然,你剛纔說什麼?”

劉嫣然低聲道:“表哥死了,是被血魔殺死的。”

“血魔?”陸一夫道:“血魔這個人我倒是聽說過,但我和血魔無冤無仇,他爲什麼要殺劍鳴?”

劉嫣然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當然,她隱瞞了自己的母親被血魔強幹的事,也隱瞞了陸劍鳴污辱的母親的事,這種事是她的恥辱,她不想讓別人知道,雖然表哥也不是好東西,但表哥已經死了,她也不想爲表哥抹黑了。現在,她面對着這個她稱爲姑夫的罪魁禍首,心中感到無比的憎厭,要不是他和父親殺掉了血魔的老婆和沒出世的孩子,血魔就不會殺她的母親,她現在還在做她的大小姐,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亡命天涯。

陸一夫站在那裡,靜靜的聽着劉嫣然的述說,他高大魁梧的身軀輕微的顫抖着,肥厚的臉頰也在顫抖着,眼皮在不自覺得跳動着,一雙三角眼眯縫起來,閃着即恐懼又憤怒的光芒。

陸一夫當然悲憤,他唯一的兒子被殺了,而且那個仇敵還可能隨時會來要他的命。他做夢也想不到,二十年前做的那件在他看來只不過是小事的事情,竟然埋下了如此深重的後患,不但要了他兒子的命,還可能會要他的命。

劉嫣然說:“……我被吳大哥救了出來,連夜逃走。那個血魔被一個叫金光的和尚纏住了,不知道他們情況如何,但我想血魔的力高深,金光可能不是對手,怕血魔殺掉金光之後,就會來找姑夫報仇。姑夫,你和姑媽還是快點走,再遲,就來不及了。”

陸一夫頹然靠在一棵槐樹,淚流滿面,長嘆一聲,道:“劍鳴都死了,我這一把老骨頭,還跑什麼命,大不了和血魔拼了。”

劉嫣然心道:“你死就死了,我才懶得理你,但姑媽對我很好,我是爲了救她來的。”但這句話不能說出來,只好說:“姑夫,你不知道血魔有多殘餘,他,他不但要完我們,還要,還要污辱我和娘,他還說,如果找你家,還會污辱我姑媽。”

陸一夫渾身顫抖,怒道:“如此可惡,如此囂張,血魔,我跟你誓不兩立。嫣然,你快去通知你姑媽,讓她收拾一下,準備逃走,我先佈置一下。”

劉嫣然道:“姑夫,你還佈置什麼?你的那些家丁,根本攔不住血魔,現在咱們一塊逃走,先找地方躲一下,再想辦法。”

陸一夫冷笑道:“我陸一夫在江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可以臨陣脫逃?我在城裡還有幾個江湖朋,我馬吩咐下人,把他們請來助拳,我就不信血魔有三頭六臂,可以對付一從高手。”

劉嫣然道:“姑夫……”

陸一夫一擺手,道:“你什麼都不要說了。快去通知你姑媽,要她收拾細軟,我給你們找個地方,你們一塊去躲藏一下,血魔來了,由我對付。”

劉嫣然只好一拉無花,快步向後堂走去。劉嫣然和無花,都在心中暗道:“這個陸一夫雖然無惡不作,卻也不失爲一條漢子,敢作敢當,挺身而出。”

劉嫣然和無花一邊快步而行,一邊說:“無花,過一會我讓姑媽給你一些銀兩,再給一匹健馬,你就離開這裡,免得再惹是非。”

無花本不想在這個緊要關頭離開劉嫣然,但他在這裡又幫不忙,打不過血魔,只好應了聲“好”。

劉嫣然和無花來到後堂,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富態中年女人從花廳出來,一看到劉嫣然,不禁大喜:“嫣然,我的好侄女,真的是你來了嗎?”

劉嫣然撲了去,摟着姑媽,不禁悲從中來,放聲慟哭。

陸夫人不明所以,還笑着拍拍劉嫣然的後背,笑道:“真是傻孩子,都成大姑娘啦,還動不動就哭鼻子,也不害羞。”

劉嫣然哭道:“姑媽,我爹爹和娘,都,都死了……還有劍鳴表哥,也被人殺害了……”

陸夫人大吃失色,連忙問道:“你,你胡說什麼,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劉嫣然哭着講了一遍。只講了一半,陸夫人就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劉嫣然大驚,連忙給姑媽掐人中,才把陸夫人救醒過來。

陸夫人一醒過來,馬放聲慟哭:“我的兒呀,我的兒呀……”

劉嫣然哭着說:“姑媽,你先節哀,血魔可能馬就找門來了,要來殺姑夫和姑媽,姑夫現在去請朋來助拳對付血魔,讓你先收拾一下,先出去避避風頭。”

陸夫人哭道:“劍鳴都死了,我也不活啦,我要和那個殺我兒子的兇手拼命。”

劉嫣然在旁邊好說歹說,陸夫人就是不肯收拾東西逃走,非要在這裡等着血魔拼命。

劉嫣然和無花勸不動陸夫人,無計可使,正在爲難之時,陸一夫回來了,大踏步走進花廳。

一看到陸一夫進來,陸夫人瘋了一般撲去,揪住陸一夫的鬍子大罵道:“你個殺千刀的陸一夫,你個黑心的陸一夫,你個不要臉的老匹夫,你自己做了傷天害理的事,現在連累的兒子也送了命,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陸一夫臉青一陣,紅一陣,一會兒眼露兇光,一會兒又忍氣吐聲,低聲道:“夫人,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兒子已經沒了,我還要對付血魔,你就帶着嫣然,先找地方躲一躲。”

陸夫人罵道:“我不躲,我要和殺我兒子的兇手拼命。”

陸一夫望了望劉嫣然,苦笑道:“你姑媽不願躲,那也好,我們老夫老妻,也活的夠久了,現在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們就並肩作戰,對付血魔,嫣然,你和你朋先躲一下,在城東我有個別院,那裡沒有人知道是我的地方,血魔不會找到的。你現在就去。”

劉嫣然看到姑媽不願逃避,也不好自己獨自去躲,正想開口要求姑夫給無花一些銀兩和馬匹,先把無花打發走。這是自己一家惹來的禍害,不能再連罪無花了。

陸一夫嘆了口氣,緩緩掃視了一眼劉嫣然無花和陸夫人,說道:“你們先跟我來。這位姓吳的朋也過來,嫣然既然不願意走,一會兒我派名家丁,送你過去。”

無花正要說自己現在就要走,陸一夫卻轉身向內室走去。無花無奈,只好把要走的要求等一會再提出來。

陸一夫拉着劉嫣然的手,隨着陸一夫向內室走去,無花跟隨在後。

陸一夫帶着三人走到一間內室,推門進去,室內光線昏暗,封密的很好,原來是一間密室,裡面正面牆壁,供奉着幾張畫像,畫像都是人物畫。靠牆壁的前面有一張長桌子,桌子橫放着一把長劍。

陸一夫說道:“這裡供奉的,是我鐵劍門的列位祖師爺,這把鐵劍就是鐵劍門的傳門之寶,今天我帶你們過來,就是要讓你們做個見證,我陸一夫在列位祖師靈牌前發誓,一定要和血魔拼戰到底,至死不屈。”

劉嫣然和無花聽到,心中雖然不齒陸一夫的爲人,但對陸一夫表現出來的剛強性格,還是很佩服的。

陸一夫先點燃了供桌的兩根香燭,又從供桌下面的抽屜裡,找出幾根香火,點燃了香火,插在幾位畫像前面,香菸繚繞,密室中立即出現了一種香火的味道。

陸一夫點燃香火之後,在列位祖靈前嗑了幾個響頭,這才站起身來,從桌子拿起鐵劍,拔了出來,仔細觀看。這把鐵劍鐵鏽斑斑,可以看出來年代久遠。陸一夫拿着鐵劍拿了幾眼,忽然一揮手,又把鐵劍入鞘,臉顯現出凜然威武的表情,鎮靜的掃了一眼劉嫣然和陸夫人,道:“我邀請來助拳的朋想必有到的了,我先去外面招呼一下,你們先在密室躲一下,一會有動靜,我馬發出警號,你們再出來,咱們並肩作戰。嫣然,照顧好你姑媽。”

劉嫣然道:“姑夫去,嫣然會照顧姑媽的。”

陸一夫大踏步而去,臉孔一付視死如歸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淒涼。在走出密室的時侯,隨手把房門關。

房門一關,室內密閉的本來就好,更加透風不爽,室裡的香火味道更濃了。

劉嫣然和陸夫人並沒有在意香火的味道。無花更是懵懂無知,還在猶豫着,要不要現在提出來先離開,但又感到在這危險的關頭提出離開,有點不講道義,一時猶豫不決。

劉嫣然對姑媽道:“姑媽,我這位姓吳的朋,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會武,爲了救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現在血魔就快要到了,我不想再牽連吳大哥。姑媽,你還有些銀兩嗎,我想送給吳大哥,送他離開這裡,最好再送他一匹馬,讓他早點趕路。”

陸夫人道:“銀兩當然有,我房中就有一些珠寶和碎銀,總有個一百多兩,先讓這位小哥拿去,後面的馬廓裡有十多匹健馬,任小哥挑選一匹馬。你們跟我來,我現在就去取給他。”

陸夫人說到這裡,舉步就走,剛走了兩步,還沒到門口,忽然身子一晃,撲通摔倒在地。

劉嫣然和無花大吃一驚,連忙伸手要去扶陸夫人,但他們剛一舉步,忽然感到身子發軟,頭腦發暈,身子晃了兩晃,站立不住,也倒在地。

劉嫣然驚駭之下,連忙提聚體內真氣,但是一口真氣總是提不來,好像中了什麼毒一樣,懶洋洋的提不勁來。

無花也是如此,他體內的真氣之深厚天下少有,此時也是提不來勁頭,全身軟綿綿的。

劉嫣然驚道:“姑媽,這,這是怎麼了?”

陸夫人從地慢慢支起胳膊,回過身來,向劉嫣然淒涼一笑:“嫣然,咱們中了這個老匹夫的計了……”

劉嫣然驚道:“你,你說是姑夫給我們下了毒?”

陸夫人臉的神色,又是淒涼,又是悲憤,更多的是酸楚和無奈,說道:“嫣然,都是姑媽不好,瞎了眼,都中了老匹夫的計……姑媽早就知道老匹夫不是好東西,卻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如此絕情……二十五年,二十五年的夫妻,他還真下的了這個毒手呀!”

劉嫣然道:“姑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姑夫爲什麼要害咱們?”

陸夫人喘息着說道:“我剛纔看到老匹夫一付視死如歸的樣子,以爲他真的轉性了,會和血魔拼命,想不到他還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嫣然,姑媽對不起你,連累你了。老匹夫剛纔點燃的香火裡面,有一種‘天香斷魂散’,點燃之後,聞到的人,先是感到渾身發軟,然後慢慢就會昏迷過去,再也醒不過來了。”

劉嫣然花容失色,望了一眼無花,她現在倒是不擔心自己的生命了,只是又連累了無花,感到愧疚。無花苦笑着向劉嫣然搖搖頭,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中的意思,卻是在告訴劉嫣然,他並不怪她。

劉嫣然又問姑媽:“姑媽,你,你有沒有解藥?”

陸夫人道:“解藥是有,但陸一夫既然存心要害咱們,當然早就把解藥藏起來了。這種天香斷魂散,發作很快,不到一柱香時間,就會發作,三柱香之內,就會讓人死亡。陸一夫在把我們騙來密室之前,已經先吃了解藥,所以他纔沒事。我,我一時大意了,才中了他的道了。我早就知道他有這種斷魂散,但不知道他會用來對付二十五年的結髮妻子,哈哈……”

陸夫人發出一陣瘋狂的歇斯底里的笑聲,但笑聲並不高,顯得有氣無力,那是藥性在發作的原因。

劉嫣然和無花,也感到體力的真氣提不來,眼皮越來越重,昏昏欲睡。

劉嫣然一咬舌尖,讓自己清醒了幾分,說道:“姑媽,姑夫……陸一夫爲什麼要害咱們?”

陸夫人眼皮沉重,她現在被痠痛失望悲憤怨恨種種情緒折磨着,所以才能保持着清醒,強打精神,說道:“嫣然,當年你爹爹和陸一夫,是江湖有名的強盜,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後來,你爹爹收手了,陸一夫卻沒有收手,還不時的跑去作獨腳大盜,他做的隱密,沒有什麼人發現他是個強盜,在江湖,他還是個大名鼎鼎的大俠,現在血魔找門來,要報殺妻之仇,他的秘密就藏不住了,所以纔要殺掉你和這位小哥滅口,只要殺掉你們,就沒有人知道他是個罪大惡極的強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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