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電視臺也太刻薄了～！這不是坑人嗎？”李小樂佯怒的罵道，卻是笑嘻嘻地看着雷婷。
“沒什麼坑人的，只要電視臺投資，風險都在他們那一方面，條件並不算苛刻，只要收視率好，我們利潤還是很客觀的。”雷婷卻不爲所動，很中肯地評價。
盧在福乾咳兩聲，接着介紹：
“接下來的B級製作有每集三億千萬萬的製作費用，收視要求是百分17。75，A級製作則是每集4億費用，收視要求是百分25。82，KBS方面看過劇本大綱之後，建議是我們選擇C級製作，預期《我的‘女’孩》的平均收視是百分12·3。”說着從包裡掏出了評估文件。
“預計收視率才12。3？”雷婷‘陰’沉着臉，極爲詫異，雖然她不太懂，但是一般的韓劇收視率都會在百分15多一點，好的甚至可以達到百分2，30以上，12。3的預測收視率等於說KBS那些市場專家根本就不看好《我的‘女’孩》。
李小樂也好奇地拿起了那疊評估文件，上面都是些冷冰冰的句子。
“藝術水準非常高，但是脫離市場觀衆欣賞水平。”
“全新人演員，沒有觀衆人氣，導演也沒有電視熒幕號召力，前期收視率會很慘淡，後期預期會小幅提升。”
“劇情設置不符合現代趨勢，韓國‘女’觀衆現階段普遍鍾情於悽美的愛情，劇情的起伏不夠，反派人物設置力度不夠強硬。”
李小樂看完之後，忍不住恨恨地把文件扔在桌子上喃喃自語道：“這些白癡……”
不光是他，盧在福，雷婷心裡都有些憤憤不平，韓國‘迷’你劇雖然很受歡迎，但是也被成熟觀衆冠以“腦殘劇”的頭銜，就是因爲過於追求劇情‘波’折，而脫離實際，最近的趨勢就是大部分劇集爲了滿足觀衆期待感情糾葛的劇情，製作完全不合邏輯的事故，比如突如其來的絕症，車禍等等。
可現在的電視人，面臨的要麼就像是市場屈服，要麼就是餓死，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辦公室裡陷入了一片沉默，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發泄心中鬱悶的情緒。
“坦白地說，KBS評價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盧在福終於出聲打破了辦公室裡的沉默，耐心解釋道：
“李導演，不知道你考慮過沒有，《我的‘女’孩》角‘色’設置完全是打破了李鎮錫導演創造了‘女’一弱，‘女’二毒，男二壓男一的經典模式，這纔是KBS的市場分析家最不看好《我的‘女’孩》的地方。”
“恩，我明白。”李小樂平靜地點了點頭。
如果說《藍‘色’生死戀》的尹錫湖導演是締造了韓劇畫面風格的話，那麼更早90年代時期拍攝出《星夢奇緣》《愛上‘女’主播》《醫家四姐妹》李鎮錫則是韓劇角‘色’設置模式的創造者。
如好萊塢電影在經過長年累月發展總結出《救貓咪》，那一套符合觀衆心理預期的劇情發展模式相似，韓國‘迷’你劇也是在經過十多年的探索中，總結出了一套符合觀衆心理角‘色’設置模式。
“‘女’一弱，‘女’二毒，男二勝男一的經典模式。”現在廣播局，所有新人編劇入‘門’學習的最基本的，就是這個雙生雙旦的經典模式。
“他們都搞錯了一點。”李小樂邊用手撩着自己額前的劉海，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我拍的根本不是這種‘童話灰姑娘’針對完全‘女’‘性’觀衆的劇集，而是針對更廣泛觀衆羣的‘現實灰姑娘’型角‘色’。”
“我怎麼聽不懂啊？能不能別說那麼多專業術語。”李多海有些不滿地打斷道。
李小樂看盧在福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只能試着慢慢拿出一張白紙，用筆在上面邊畫，邊解釋：
“其實李鎮錫導演的這套模式，根本就不是他發明的，而是脫胎與童話故事‘灰姑娘’，所謂‘女’一弱，就是‘女’一是弱小的灰姑娘，‘女’二毒，是因爲‘女’二就是灰姑娘的惡毒的姐姐，而其實男一是王子，男二是仙‘女’婆婆，仙‘女’婆婆自然是比王子力量更強大，所以是男二勝男一……”
李小樂把那張人物關係圖拿起來，展示到衆人眼前講解：
“所有韓劇的人物關係就是，善良弱小的灰姑娘被惡毒的姐姐欺負，王子愛上了灰姑娘，姐姐喜歡王子從中作梗，仙‘女’婆婆疼惜灰姑娘，最終幫助灰姑娘與王子衆生眷屬，像是《藍‘色’生死戀》則是‘童話灰姑娘’模式的戲劇化變種‘病態灰姑娘’模式，唯一的不同就是男，‘女’主角會遇到‘死亡條件’，絕症車禍等等，你們可以試着把所有看過的韓劇中的人物帶進入這個模式，看看是不是成立。”
盧在福對着那張‘灰姑娘’模式圖沉思片刻，試着把所有成功的‘迷’你劇帶入這個模式，越想越是震驚，嘴巴越張大，李鎮錫發明的總結出的角‘色’模式，竟然是童話故事“灰姑娘”內核脫胎！？
他心裡其實很想大罵李小樂是胡扯，但是事實又擺在他的眼前，不容他去辯解，只是依然不願意服輸地盯着李小樂追問：
“那你所謂的‘現實灰姑娘’模式是什麼呢？”
“這個嘛，其實故事內核還是一樣……”李小樂淡淡地笑了笑指着關係圖紙解釋：
“只是故事裡每個人就不是那麼符號化了，每個人物都優缺點，而不是那種只有一面的童話人物，比如《我的‘女’孩》中，珠裕玲是個騙子，薛功燦‘性’格冷漠，徐正雨則爲人軟弱……這樣的角‘色’纔是活生生中現實生活中的人，不存在兩個條件完美的男‘性’卻追逐一個相貌普通，‘性’格一般的‘女’‘性’荒誕劇情。
不完美的人，在生活中相遇，看到對方身上自己沒有優點纔會吸引，這才符合基本的故事邏輯……按我們中國那邊說，韓劇腦殘劇是‘女’人們的A片，指得就是前面兩種讓‘女’人情感高‘潮’的模式劇，而我們要拍的同時針對男‘女’觀衆的好劇集。”
雷婷已經被李小樂這套理論徹底征服了，心裡甚至真覺得他可以在廣播局開課了……”
盧在福也被這套理論折服了，可心裡卻更覺得這小導演有些不切實際，哪有導演不想拍出有深度的劇集呢？可有深度的劇集要拍給那些家庭‘婦’‘女’看，她們會喜歡嗎？哪個導演敢拍‘胸’脯這麼說？
李小樂考慮了下自己的情況，在腦海裡構想着未來的發展，終於深深吸了口氣，對盧在福道：“盧經理，我下決定了，如果我們KBS方面同意《我的‘女’孩》在週末的那個檔期，那麼我們就選擇A級製作吧。”
“A級製作？”其他兩人全部都愣了下，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看到旁邊同伴的臉，才確定李小樂剛纔說話。
“你開玩笑吧～？”“你確定？”盧在福與雷婷幾乎同時反問。
看李小樂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盧在福與雷婷都覺得他是不是腦袋是不是突然‘抽’筋了，怎麼會說出這種胡話呢？“李導演，我很佩服你這種爲了完成藝術作品不想個人利益的做法。”盧在福愣了幾秒之後，反倒是‘露’出欣慰的神態連連點頭，過來拍了拍李小樂肩膀讚歎道：“現在年輕人專注作品的人越來越少了，大家都盯着錢看……李導演你真的很難得。”
雷婷一聽這話也“明白”李小樂的用意了，他這是爲了拍出好劇集完全放棄了公司的利益……這麼做用意等於是犧牲現在而去爲了未來做鋪墊。
是啊，誰都知道李小樂還年輕，前途無量，根本不用爭一時之長短，如果犧牲幾個作品的利益，換來一部收視率過二十以上的電視劇，那麼未來李小樂第二部，第三部作品，達到百分30的一線劇集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你確定嗎？”雷婷走過去，用那雙幽黑的眸子望着李小樂問。
“恩。”李小樂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好吧，那麼就選A級吧。”雷婷雖然依然還是沒什麼表情，用鑰匙從保險櫃裡拿出公司的印章，但是任誰都看得出她眼神中的失望之‘色’，她想回到中國的計劃，又要推遲了。
李小樂望着各懷心思的兩人，卻無法解釋什麼，誰說藝術水準高的劇集不能賺錢？就像是《讓子彈飛》裡張麻子的名言，他就是要“站着賺錢。”
迎合現有市場？那是弱者做法，他李小樂要做的是征服市場，那些偉大如《東京愛情故事》，《北京人在紐約》，《X檔案》的劇集，哪一個完全迎合所謂之前的市場規律的？偉大的作品本身就是創造了新的市場規律的源頭。
他要讓從《我的‘女’孩》起，韓國‘迷’你劇市場提早結束那幼稚的童話劇情時代，大幅邁入真正的影視黃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