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可行嗎?”嚴介輕輕地拿着茶杯吹了吹裡面熱茶,擡眼望了望他,一直沒幫腔的趙主任馬上就意會過來了,連忙道:
“這當然不可行~!”
“怎麼不行?”嚴復生鼓着眼睛喝問道。
趙主任微微一笑,‘露’出一派軍師做派,緩緩地道:“嚴廠長,如果我們按你這麼做,那就中了韓三品的計了,如果我們都投了贊同票,那麼就算到時候電影虧損,那也是我們所有人的錯,就個韓三品沒直接關係了,反而我們也被他拖下了水。”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該怎麼辦?”嚴復生極爲厭惡他這種裝腔作勢的語調,哼了一聲。
“這……”趙主任也想不出辦法,轉頭殷切地望向嚴介:“相信嚴總已經想好對策了……”
大家都望着嚴介,等待着他的決斷。
嚴介很享受這種被一羣人沒主意望着他眼神,終於滿意地唔了一聲,輕輕地合上茶杯:
“集團投票會議的那天,在座各位都請假吧,現今非典疫情還沒有完全過,有咳嗽就好好去醫院,別耽擱了。”
衆人聽完一愣,這才恍然大悟,都互相望着身邊的同僚,‘露’出默契的笑容,薑還是老的辣,嚴總這一手也太狠了,領導會議上集體請病假,既可以不投票反對,也表明了他們這些人抗議的決心,這次讓韓三品可有好戲看了。
三天後,集團會議投票當天,中影集團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顯得空空‘蕩’‘蕩’着。房子的正中設的不是長方形的桌後,擺着一把簡簡單單圈着扶手的紫檀木座椅,有一大半空着,前面桌上卻擺着一杯杯熱茶,只要熱氣一薄,馬上又工作人員上來換一杯新熱的茶水,算一算這已經是來回換了三次了。
嚴介坐在正中央,右手邊一排十二個座位卻只孤單單地坐着嚴復生與趙主任兩人,而韓三品則與韓曉理等八人坐在左手邊,而李小樂坐在最後一位。
而另外嚴介身後,則坐着5位各自有辦公桌的人,他們三位是電影局的主任,一位審片經理,其中坐在最中間的,長得神似洪金寶濃眉大眼的電影局楚副局長最有派頭,眼神不時掃過長桌上的衆人,讓人感受到無限的壓力。
“我們的人已經去醫院覈對了,他們都在住院。”嚴介用那慣用的虛弱聲音道,又望了望身後的楚局長:“楚局你來審覈工作,今天的會議只能請您多包涵了。”
“你們開你們會,我們只是來做例行審覈而已。”楚局長和氣地道,聲音卻充滿了威嚴。
韓三品與韓曉理驚疑不定地互看了眼,一股涼氣就從腳底升起,真沒想到嚴介會做的這麼絕,竟然連電影局的楚局長都請來了,這是想‘逼’他們走絕路了。
照例是嚴介主持會議,依然顫顫巍巍地宣佈道:“今天是特別項目會議,很榮幸電影,電影局的領導來檢查工作,我們還是按照自己的流程吧。”
“謝老雖然還在醫院,但是按照他的指示,去年我們成績提高的相當大。”嚴介望着韓三品恭維道:
“這主要是第二製片廠的功勞,大家都也知道,李小樂導演先後拍攝的《瘋狂的石頭》,《士兵突擊》成績都相當的喜人,可以說他來了我們集團,直接‘激’活我們影視生產力,如果沒有第二製片廠,我們其他這些大大小小製片廠廠長,我看也都可以自己請辭了!”
雖然是誇獎的話,但是韓曉理聽起來卻比哭還難受,幹着苦笑了兩聲,而韓三品則是罕見的‘陰’沉着臉,一語不發,甚至沒有看嚴介,只是聽着在他做各種總結工作。
“好了,我們其他的開支已經算清楚了,現在就是針對《非誠勿擾》的特別項目進行投票了,韓副總經理。”嚴介望向了韓三品:“三品你把《非誠勿擾》的情況給說明一下吧,列清楚清楚數據,然後我們好投票決定是否通過。”
“那就由李主任來介紹吧,會比較清晰。”韓三品說完也不管嚴介同意不同意,就對李小樂道:“李主任,你站起來說吧。”
“好的,具體的投資情況是這樣的……”李小樂站起來一一念着《非誠勿擾》各項詳細的投資明細,主要是關於什麼錢落實在什麼地方,一邊念他也一邊望着兩邊的人,突然事情與他想象的差不多,他猜到這次《非誠勿擾》必定會引發兩派的直接鬥爭,只是也沒料到韓三品與嚴介心計都如此深沉,可謂是兩大領導鬥法,讓人大開眼界。
會議室的空氣凝固着,嚴復生與趙主任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態望着對面坐着的韓三品衆人。
韓曉理不得不有反應了,他在筆記本上寫了一句問話:“韓總,怎麼辦?我們投什麼?”韓曉理覺得頭皮發麻地把筆記本遞給韓三品看,電影局楚局長來監控會議的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在推遲舉辦了投票了,只能犧牲李小樂了。
韓三品接過筆記本,拿着手中鋼筆一直懸在空中,臉‘色’驀然的看着李小樂,一直聽完他做完彙報,都遲遲沒有下筆。
直到李小樂唸完坐回座位,韓三品還沒有表態,只是低頭寫了一張字紙條悄悄遞給了他。
李小樂打開紙條一看,上面只寫了一句話:“這電影你有把握盈利嗎?”李小樂把條條揣入口袋裡,轉頭望着韓三品肯定地點了點頭。
韓三品對面他的表態還是顯得有些茫然,依然作聲,直到嚴介和氣地問他道:“韓副總經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韓三品這才反應過來,低着眉用極爲小的聲音問道:“嚴總,這個投票能不能推遲幾天,今天人到的不齊。”
他雖然與嚴介一直存在有競爭關係,但是兩人都是老江湖懂得遊戲規則,之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從來不會把對方‘逼’到什麼沒有退路,可今天嚴介要趕絕他的意思已經明顯表現出來了。
現場所有的人都感覺到室內的氣氛突然凝固住了,就好象是一場暴風雨前的壓抑,大家都望向了垂垂老矣的嚴介,頭頂上濃密的烏雲是否瞬間能化作狂風暴雨,只在他的一句話了。
嚴介張開自己一雙老眼,突然像是發怒的獅子盯着韓三品,用極爲低沉的嗓音對他問道:
“規矩就是規矩,如果規矩都隨時都可以改,那我這個管規矩的人做什麼?”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也可能是最後的機會,錯過了這次就只能坐以待斃,以前他與韓三品兩人實力相當,平衡還得以保持,但是自從李小樂的橫空出世,嚴介就深深感覺到,如果在任由韓三品發展下去,自己的落敗只是時間問題,他與韓三品最終只能留一個。
“恩……我明白了。”韓三品輕輕吐出這句話,擡起頭眯着眼睛裡卻讓人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銳利,連嚴介都看得愣一下。
全會議的人心裡都咯噔一下,同時都冒出了一個念頭,出大事了。
“我先表態吧,這次李小樂主任提議的《非誠勿擾》項目,我支持,百分之兩百的支持。”韓三品用一種冰冷的語氣舉起手來,隱忍了這麼多年,終於這一天還是來到了,來吧,再也不躲了,不避讓了,來正面開戰吧,比比誰的手腕更,哪方累積的實力更雄厚吧。
韓曉理幾個人雖然都很訝異,但是馬上也都毫不猶豫,齊刷刷地舉起手來。
嚴介與嚴復生,趙主任都沒舉手,但是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非誠勿擾》通過了項目投資審覈,不過比起來齊刷刷舉手的韓三品等人,他們悠閒的態度看上去更像是勝利者。
韓三品面無表情地直接站了起來,望着那邊的電影局的楚副局長點了點頭道:“楚局長,會議結束了,我們先回去準備工作了,您請自便吧。”
看着韓三品冷着臉帶着他的人呼啦啦的離開,楚局長都有些發懵,他不明白一項內斂低調的韓三品今天是怎麼了?也忍不住冷哼了聲。
而剩下其他人的都無比清楚,嚴介與嚴復生更是對望一眼都默契‘露’出微笑,心裡都有同樣一個念頭,韓三品這次是要狗急跳牆了。
李小樂感覺到事情向着他想象的方向發展,心裡不由一笑,但是表面上還裝出一臉憂心忡忡,一出‘門’就拉住韓三品擔憂地問:“韓總,這次《非誠勿擾》的項目是不是有麻煩,如果有麻煩,我們調整一下投資額度。”
“不必,李主任你負責好你的工作,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走,我們去我的公司宿舍部署。”溫文儒雅的韓三品摘下來自己眼鏡,眼神瀰漫着奇異的光芒,像是緊張,也又像是興奮。
一行人跟着韓三品來到他集團公司的宿舍單間,平時韓三品加班晚了都是在單間睡的,一進‘門’李小樂就眼睛一亮,60平米的房間裡,一張‘牀’,一個書架,一個辦公桌很正常的擺設,可在往中間一看就是要個巨大的軍事沙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