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姨,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你知道爲什麼陸元以前不敢對你表白,現在依然不敢靠近你嗎?”趙七在角落問張婉茹道。
“我哪裡知道?”張婉茹拿紙巾擦了擦通紅的眼圈。
“按理說,你們兩人的感情是私事,我不該插手,但是,我覺得我能夠幫你們,所以,你能不能相信我,照我的方式試一試?”趙七試探着道,畢竟,跟張婉茹不熟,這樣貿然插手別人私事容易引人反感。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還是不願靠近我!你能說動他嗎?”張婉茹帶着一絲期待。
“不能。”趙七搖頭,“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裝睡的人?呵!是啊,他一直都在裝睡,明明醒着,卻怎麼也叫不醒……”張婉茹傷感道。
張婉茹四十三歲,但從外貌看來,充其量三十四歲,並且還美貌動人。趙七實在想不通,張婉茹怎麼會喜歡上陸元,但這就是感情。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當初爲什麼退縮。因爲自卑,因爲您太漂亮太優秀,他覺得你應該擁有更好的生活,擁有比他更優秀的丈夫……”
趙七大概能夠猜到陸元的心思,他很清楚陸元的性格,這傢伙其實很自卑,這也是當初趙七要跟他打一架的原因,只有這樣才能激發他的怒氣,讓他有幹勁有目標。所以,趙七把自己接手電池廠,然後毆打陸元的事情說給張安茹聽。又把陸元這段時間因爲憎恨趙七,一心證明自己而取得的成就也說給張婉茹知道。張婉茹起初驚訝,隨後卻發現趙七的手段雖然簡單粗暴。但似乎對陸元很有用,陸元缺的就是血性和勇氣。
“那麼,現在你有辦法解除他心裡的疙瘩嗎?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在顧忌什麼。”張婉茹臉色好了許多,帶着一絲期待。
“這個很簡單,您看看您,四十多歲,卻跟三十歲的妙齡女子一樣。年輕、漂亮,氣質高貴。”
“小子,你很貧嘴呢!我都老了。哪還有什麼漂亮的?難怪陸哥不喜歡你。”
“我這是實話實說好不好?您再看看老陸,嘖嘖……慘不忍睹,慘不忍睹……”
“噗嗤……”
張婉茹突然笑了,臉頰微紅。卻是陸元的模樣蒼老了許多。但是慘不忍睹四個字還是太誇張,所以她笑了。
遠處的陸元擡頭詫異看了過來,見張婉茹在看他,又飛快低下了頭。
“說慘不忍睹是給他面子了,要我說,老陸現在簡直就是老得鬼哭狼嚎,醜得驚天動地。”趙七深知,解決這件事的關鍵不能落在老陸身上。這傢伙慫慣了,沒用。只能從張婉茹入手。女人在這方面比男人強,她們爲了愛情,可以不管不顧遠比男人勇敢、瘋狂。而現在,最關鍵的是要讓張婉茹情緒高漲起來,信心充足起來。
張婉茹大笑,心情好了很多。
趙七又道:“現在,很容易就能猜到他在怕什麼了!很簡單,他覺得自己更加配不上你了,而且,他覺得你的生活方式優越高雅,他只是一個土包子,怕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這很蠢,但他的想法就是這樣。”
張婉茹點頭。
趙七接着說:“並且,他覺得耽誤了你二十年,還影響了你的婚姻,所以覺得很慚愧,加上不自信,所以不敢再招惹你。哪怕現在,你們互相知道了對方的感情,但他反而心裡負擔更重。”
張婉茹嘆息一聲:“那怎麼辦?你有辦法解決他的心裡負擔嗎?”
“沒有!”趙七果斷搖頭,“我早就說過,我們不可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張婉茹剛剛爬上喜色的臉,再次暗淡下來。
“但是,”趙七算命習慣了,總喜歡讓人提心吊膽一番,才拋出解決辦法:“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關鍵是您願不願意去做!”
張婉茹果然大喜:“你說,小趙你說,我什麼都不怕!這二十年來父母和朋友的壓力,都沒能讓我屈服,我還會怕什麼?”
趙七笑道:“很簡單,很簡單。你稍微改變一下你對老陸的方式就可以了,以前你總是對他表達愛意,總是想幫助他,總是想讓他接受你。現在,你不這麼做,你要對他呼來喝去,根本不用管他怎麼想怎麼不願意,就兩個字——命令!”
張婉茹啞然,良久才皺眉道:“強扭的瓜不甜吧?”
“瓜甜不甜跟怎麼扭沒關係,只要瓜熟了,就是不摘抱着藤生啃也是甜的!”
“我這樣的話,陸哥會不高興吧?”
“錯!他一直覺得愧對你,絕對不敢違逆你的命令!絕對不會!並且,他這種慫貨心裡會有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不是他要跟你在一起,是被你逼着的。反抗不了,就只能拼命對你好,來彌補虧欠!”
“真的嗎?聽起來有些……”
“有些詭異是嗎?您認識老陸這麼久了,難道不清楚他是一個什麼人?要不是他這麼慫,這麼沒脾氣,我當初會跟他打一架?您看,打了一架之後,他把對我的恨意擺明了,並且以賭氣的方式拼命爲我研究工作。爲什麼?是他欺軟怕硬嗎?不是,而是他自己所謂的節操作怪!現在,他明知道是幫我賺錢,但心理卻暗示自己,只是爲了證明他很強,我很貪婪還什麼都不懂。”
“好像有點道理。”
“老陸一直就是個喜歡裝睡的人,他根本不恨我,他習慣跟我爭吵,其實也是因爲他心裡知道,我嘴上很壞但從來不真正生氣,也不會報復。他什麼都明白,只是爲人太不磊落。”
“是的!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你要是不信。我們先試一試?”趙七開示鼓動。
“怎麼試?”張婉茹問。
趙七就附再張婉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行嗎?他不會出了門就逃跑了吧?這傢伙,習慣性當逃兵!”張婉茹有些不確定。
“放心吧!他絕對不敢!”趙七打包票道。
於是,張婉茹站起來。對遠端的陸元喊道:“陸哥。”
陸元哆嗦着站起來,目光閃躲。
張婉茹憋住笑:“咖啡館出門左拐三十米,有一家哈根達斯,你去給我買個草莓冰激凌過來。”
陸元低着頭,臉都紅到了脖子根:“又不是夏天,吃什麼冰激凌……”
“你去不去?”張婉茹拿捏出命令的口吻,道。“記得,多加點草莓。”
“哦。”
陸元轉身走了。
張婉茹又坐下,臉色略忐忑。她不是一個習慣指揮人的人,她的性格其實很和善,以前對待陸元也是如此,這次有點刻意。
“放心。他不但不會逃跑。還會來去如風!”趙七很自信,原因很簡單,陸元自覺愧對張婉茹,對她的話會言聽計從。
張飛嘆息說:“婉茹,我實在勸不動他,這傢伙太犟了。”
張婉茹微微搖頭:“沒事,很感謝你把他的消息告訴我,真的!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來吧,看上去小趙的法子很管用。”
張飛就來了興趣。逼問是什麼法子,趙七和張婉茹當然不會說,多少給陸元留點面子。這當口,張婉茹就答應了給趙七提供設備和技術指導,她不管這一方面,但她認識很多航天材料方面的專家,比張飛這種水平要高不少。
不一會兒,陸元火急火燎跑了回來,把冰激凌遞給張婉茹,就一聲不吭坐回遠端去了。
張婉茹也聽了趙七的話,不搭理陸元,反倒和陸元和張飛敲定設備和技術的事情,還提議請幾個航天科技研究院的老工程師去龍爪科技把把關,趙七自然感激不盡。
談完了正事,張婉茹等人還是不搭理陸元,甚至連陸元的損友張飛也沒理他,三人閒聊起來。
陸元坐立不安,心下惴惴,終於忍不住提醒道:“小張,你的冰激凌化了。你不吃嗎?”
張婉茹白了陸元一眼:“這麼冷的天氣,誰吃冰激凌啊?你想凍死我啊?”
陸元:“那你叫我去買?”
張婉茹道:“就讓你去買了,怎麼?你不願意?”
“沒,沒……”陸元埋下腦袋。
“噗嗤——”張婉茹笑了,偷偷朝趙七豎了個大拇指,示意他的辦法果然好用,這樣的態度恰好能拿捏住陸元。
又閒聊了一會兒,張婉茹得知趙七在西蜀大學旁聽,就請他有空去聽她的課,原來,張婉茹是西蜀大學的名譽教授,每週開一堂大課,將的是航天電子科技。趙七自然答應下來。張婉茹又對張飛說,如果遇到技術上的難題,可以找她幫忙,她認識不少材料方面的專家。張飛也不拒絕。
天色漸晚,不知不覺到了下午五點。
張婉茹提議今天先散了,有空大家再聚,趙七和張飛同意,陸元更是抓起包就要跑,卻被張婉茹叫住。
“幹啥?”陸元問。
“陸哥,送我回家。”張婉茹很平淡地說着,就走上去挽住了陸元的手臂,自然極了。
陸元僵硬得跟一具乾屍一樣,額頭都冒出冷汗。
趙七揮手道別。
陸元怒道:“小子!你坑我!太卑鄙了!”
趙七道:“偉人說過,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你看,我拿到設備和技術了。”
陸元罵道:“你不是貓,你是狗拿耗子!”
張婉茹不幹了,演技略好:“陸哥,你什麼意思?小趙雖然有私心,但人家光明磊落,不像有些人,哼!既然你這麼不待見我,那你走啊!反正我也人老珠黃了,不敢高攀你……”
陸元立馬不敢跟趙七鬥嘴了,一個勁道歉,腿肚子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