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話說盡,柳辣最終總算是安撫住了老媽的情緒。
掛斷電話後,他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後來到了客廳。
客廳裡,郭大綱正抱着兒子看電視呢。見到柳辣走過來,他開口說道:“醒了?廚房裡給你留了早餐,焦圈配豆汁和小鹹菜,我記得你挺愛吃這口兒,你得放微波爐裡熱一下再吃啊。”
柳辣走近,將自己重重摔在了沙發上:“算了吧,不想吃,心煩得慌。”
“呦,你這是看見新聞了吧?”看到他這幅樣子,郭大綱不由笑了:“彆着急上火,有什麼可鬧心的,這都不叫事兒。有人罵還不好,有人罵就代表別人知道你柳辣是何許人也了。幹咱這行的,不怕捱罵,就怕沒人知道,好事兒。”
“唉。”柳辣嘆口氣:“理兒是這麼個理兒,但我還是覺得彆扭,氣兒不打一處來。”
“想撒氣兒還不容易。”郭大綱看了他一眼:“明兒晚上你跟師傅搭檔,你給我捧哏,咱倆上臺演一場。”
“幹嘛呀?”柳辣納悶。
“幹嘛?”郭大綱冷笑:“我都想好了,明兒這場演出,就叫做智鬥歹徒民族英雄,郭大綱、柳辣師徒專場。”
說到這兒,郭大綱拍了拍兒子的小腦袋瓜:“明兒這專場啊,咱倆什麼也不幹,就專心幹一件事——罵人!”
接下來,郭大綱將一份自己臨時寫出來的臺本兒遞給了柳辣。說是臺本兒,但裡面的內容其實並不充足,更像是一份沒有主線的大綱。
捋着這個大綱,柳辣師徒倆開始一點一點往裡面塞詞兒。逐漸地,整場相聲的脈絡,在他們倆不斷地對話中,變的豐富、豐滿了起來。
倆人串詞兒一直弄到了中午,直到一點多鐘的時候,柳辣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兩人這才終於停止了。
電話是葉靖打過來的,電話裡他也沒多說什麼,就是約柳辣下午三點到他家集合,說是有點事兒通知。
柳辣住在大興,葉靖家住在工體那邊,這倆地方離着可不是一般的遠。看了一眼手錶,感覺時間有點緊,和師父打了個招呼後,柳辣急匆匆出了門。
正巧,師孃王慧兒的車今兒沒開出去,就在家裡扔着呢。
從鞋櫃上找到車鑰匙,柳辣費力擠進了這輛紅色的大衆甲殼蟲裡,然後一腳油門,轟轟離去。
從院門口經過的時候,柳辣發現還有幾個記者正死守在哪裡。看見柳辣開着車子出來後,他們趕忙擡起手“刷刷刷”拍照。
……
一路無話,緊趕慢趕地,當柳辣來到葉靖家附近的時候,還是照規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多小時。
葉靖家位於後海的一條衚衕裡,房子是個小四合院。和大多數人家的相同,葉靖家的這個院子,也是祖輩傳下來的。
早些年間這個院子曾被國家沒收過,給了幾個南方的省份當駐京辦使。直到90年代初,院子這才又交還給了葉家,並且還賠償了一筆錢,說是當作國家這些年佔用院子的房租。
柳辣今天是第一次來葉靖家,看到這無數條衚衕,寬寬窄窄,長長短短,縱橫交錯,柳辣不由傻眼了。
他拎着在路上買的一些禮品,走下了車,然後開始在幾個衚衕口徘徊,不知該進哪一個纔好。
就在柳辣準備給葉靖電話,讓他來接自己的時候,“汪……嗚汪”,忽然,柳辣聽到了一陣熟悉的狗叫聲。下一秒,一隻哈士奇飛快從一個敞着門的院子裡跑出來,一直跑到了柳辣身邊,然後直往他身上蹦。
“呦,狗爺。”看見這隻哈士奇,柳辣不由樂了,趕忙彎腰摸了摸它的大腦袋。
昨兒晚上這只不知該說可憐還是幸運的狗狗,被白雪給領回家去了。柳辣本來還尋思今天打電話給華繽問問狗的事兒,結果今兒早上被老媽一吵,他就把這茬給忘到腦後了。
一人一狗正鬧着的時候,白雪也從院子裡追了出來,看見柳辣後,她笑了:“我說它怎麼突然發瘋似的往外衝呢,敢情是聞到你身上的味兒了。別說,還真挺通靈性的,也知道誰對它好,誰對它有恩。”
“那必須的,這樣纔不枉費我因爲救它,而被全中國的網民們罵成狗。”
說着話,柳辣站起來,和白雪一同走進了院子裡,狗爺也緊緊跟在了他倆身後。
走進院子,一切和柳辣想象的完全不同。按照他的想法,本以爲資金斷鏈,拍攝無法繼續,大家的情緒會比較低落。
但萬萬沒想到,一走進來,柳辣發現大家居然正坐在院子角落裡的窩棚下面涮羊肉呢。
男人們滿頭大汗,都脫掉了上衣,精赤着膀子。女孩們也絲毫不遜色,甭管白酒啤酒,只要是倒進杯子裡,的她們絕對都一口給悶掉。
羽樊和文璋正舉着兩個啤酒瓶唱歌,唱的特投入,旁邊拿着吉他給他們伴奏的人,赫然便是導演葉靖。
“呦,辣子來了,快,請入座。”
“哎呦喂,我們都等你半天了,你還不來,我們只好就先吃上了。都不是外人,你別見怪啊。”
“哈哈,我就說辣子不是那樣的人,他肯定會來的,服了吧!”
“服啊,不過服之前,咱還是按上次的老規矩吧,遲到的自罰三杯。”
見到柳辣進來,大家忙招呼他。
坐下來之後,柳辣這次特痛快,仰起脖子就是三杯酒。打從一進門,柳辣就發現了,今天在座的人並沒有來齊,有兩個劇組裡的主要角色扮演者都沒出現,聯想到之前大家的話,柳辣大概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對於這兩個人,沒什麼可說的,也沒法評價對錯,趨吉避凶本身就是人之常性。上趕着的不是買賣,更不是朋友,與其強求,不如且隨他去吧……
大家吃着喝着,都儘量不去想那些煩心事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眼瞅着衆人都差不多到量了,葉靖開口說話了:“很高興這段時間和大家的相處,和你們這些年輕人在一起,我這個老炮的心態似乎都變得又重新青春了起來。”
頓了頓:“今天把大家找來,是因爲大家都清楚,我們劇組現在出現了困難。資方撤資,拍攝無法繼續,網絡上更是鋪天蓋地都是排斥我們的聲音。”
說到這,葉靖笑了:“我知道你們大家現在都很迷茫,對自己迷茫,對劇組迷茫,對未來迷茫,對網絡上數不清的叱責聲迷茫。我想告訴大家的是,放下你們的迷茫吧,抓緊時間給我把接下來的劇本背下來,角色琢磨透了。你們聽清楚,我們的劇組不會消失,我已經找到了新的投資人,你們耐心等幾天吧,很快我們就能夠重新恢復拍攝了。今天沒到場的人,讓他們後悔去吧。”
“啊?”
、“啥?不會吧?”
、“葉導你不是開玩笑吧?”
葉靖的這席話,就像是一記炸彈,瞬間濺起了大家心底的波瀾。
“到底怎麼回事啊?您倒是說清楚了呀?”柳辣急忙向葉靖問道,他的問題,也是衆人最想知道的。
看到這些年輕人急不可耐的樣子,葉靖又笑了:“你們記不記得,我跟你們說過,這個趙卜祝是我一個哥們兒給我介紹來的。現在他給我玩了這麼一齣兒,我自然得找我那個哥們兒去算賬了。算賬的結果,就是咱這部戲他負責投資了,比趙卜祝的投資還要多出一千萬。”
說到這,葉靖突然嚴肅了起來:“對了,還得囑咐你們一聲,這件事兒雖然已經定下來了,但你們可千萬別到外面去聲張啊。”
“爲什麼啊?”聽到葉靖前面說又找到了投資的話,大家還都挺興奮,但聽到後面他不讓聲張,大家又覺得納悶。
“爲什麼?”聽到大家的疑問,葉靖一聲冷笑:“有些事情啊,不是過了就算了的。趙卜祝坑了咱們這麼一次,我總得想辦法找補回來吧,要不然還有什麼臉叫北_京老炮。你們記住了,現在的低調,是爲了迎接將來的風光,拳頭暫時收緊,也只是爲了更猛烈地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