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不斷往後退的樣子。
沐詩語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
依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柔媚，卻並不輕浮。
嘴邊的話，則是說明道：“你昨天這個時候，沒有出手幫忙。”
突然提起昨天的事情。
陳長應隨即想到，當時的最簡單路線，有一條就是幫助沐詩語打撈冥水中的能量碎片。
難道，這其中存在什麼關聯？
正這樣想着，下一句話語繼續傳進他的耳朵裡。
“可是你今天主動走了過來，並且還顯得有些猶豫。”
“我以爲你想要履行契約，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所以決定促進契約完成。”
“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
居然是這麼個原因
聽起來，似乎有一定的道理。
可按照這句話的意思，對方認爲自己希望契約完成，才主動靠過來。
屬於臨時起意。
難不成，沐詩語對於契約的最終結果並不在意。
要真是如此，對方繞這麼一大圈幹什麼？
眼見面前的女子，並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也只能暫時將這份困惑放下。
張了張嘴，準備解釋剛纔的情況。
不過，就在他開口之前。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讓他對於該如何交付冥石，提出對方能夠接受的條件要求，有了新的思路。
兩個人之間的契約，是那天晚上談話後的結果。
這也讓陳長應看到，眼前這個女子對於契約的在意程度。
如此一來，交出所有冥石的條件，其實可以是簽訂另外一份契約。
至於契約的具體內容，兩個人互相商量即可。
想到這裡，陳長應不再猶豫。
隨手從乾坤環中，取出數枚散發着幽冷氣息的冥石。
在此之後，他從沐詩語的眼眸中看出了一抹意動。
根據這段時間的相處，這樣的表情還是首次見到。
由此也能看出，對方確實很需要這東西。
完全確定這條信息後，陳長應補充說明道：“昨天見你收集冥水中的資源，碰巧後面偶然得到了這些東西。”
“想來對你可能有些幫助。”
“只是當時在思考該如何進行交易比較好，一時間有些出神。”
聽着耳邊的解釋。
沐詩語稍微將注意力，從那些冥石轉移到男人的臉上。
相比於原來的柔媚，目光中似乎又多了些東西。
只是這些東西，很快又轉瞬即逝。
不過，接下來的話語。
“你總共有多少這樣的冥石？”
讓陳長應不禁產生了一絲錯覺。
彷彿得到對方的隱約認可，以及那種似有似無的真實感。
以往的沐詩語雖然令人驚豔，甚至主動接近自己。
卻還是讓他覺得，看不清對方的真實想法。
而此刻，他卻感覺兩個人的交流，不需要考慮其他心機。
心絃稍稍放鬆，陳長應將一部分冥石從乾坤環取出。
轉眼間便推成半人多高。
然後認真的回覆道：“這裡差不多隻是三分之一。”
“如果你需要，我們可以簽訂一份合適的契約。屆時，我可以將所有冥石都交給你。”
剎那間，整間石室都溢散着陣陣幽冷的氣息。
連帶着氣溫都下降了好幾度。
不過對此，沐詩語顯得並不在意。
她甚至不再將目光，放在那堆冥石上面。
轉而擡起頭，注視着面前的男人。
然後開口應答道：“可以，如果你願意將這些冥石都交給我。”
“我們額外再簽訂一份契約。”
“我這邊可以提供的是，給予你幽殿客卿長老的身份，以及對應的實權。”
客卿長老.
而且還是魔教巨擘的客卿長老。
自己對於欺天教、以及如今所在的太獄教，已經有了初步認識。
心裡面自然十分清楚。
像這種超級宗門，客卿長老至少也是大乘後期。
自己只不過一個金丹期圓滿的修士。
聽到這樣的許諾，他不禁泛起了嘀咕。
可依照自己對於沐詩語的認識，又覺得對方不像是空口說白話的人。
更像是，已經準備好了完善的計劃。
心念至此，陳長應看了眼地上的那堆冥石。
感覺這兩者之間，或許存在某種必要的關聯。
正對面，沐詩語見到男人仍在進行抉擇。
沒有表現得太心急。
薄脣輕啓，下一段話從她的口中說了出來，“那天沙區禁地，死去的人是幽殿大長老的獨子。”
“祝長老知道兒子的死訊，肯定會不死不休，全力追查下去。”
“而祝文軒身邊最貼身的侍衛，其實是另一位幽殿長老安插過去的。”
“當然，我與那位長老之間存在着合作關係。”
耳邊的這番闡述。
讓陳長應嗅到了不尋常的意味。
他聽出了幽殿大長老對於自己兒子的珍視程度。
如果讓這位大長老查出兒子身邊的貼身侍衛，是另外一位長老的人。
外加上，祝文軒的死訊刺激。
一場內亂，一場足以顛覆宗門格局的動亂，恐怕無法避免。
而這，往往同樣意味着難得的機緣。
陳長應很早便聽妖女說起過，沐詩語並沒有什麼勢力靠山。
單純憑藉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幽殿少主這一步。
從當初祝文軒的態度也能夠看出，這個女人在宗門過得並不是太好。
要是宗門動亂，對方說不定就可以抓住機會。
在幽殿開始真正站穩腳跟。
腦海中的思緒經過層層梳理，變得愈發清晰。
另一邊，沐詩語繼續說道：“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以及所需要的冥石，都與那位與我合作的幽殿長老有關。”
“他需要我幫忙尋找這類的修行資源，用來祛除身上的暗疾，甚至將境界修爲更近一步。”
“我這邊則是需要獲得對方的全力相助。”
儘管沒有將所有的細節展開說明。
大致脈絡，卻已經非常清楚。
根據上述描述，那位合作的幽殿長老，似乎也是被沐詩語利用。
至於實際情況如何，陳長應暫時還不用深入追究。
對方主動坦白的這些事情。
已經讓他對於這個女人的基本情況，有了更多的認識。
比起前面十幾天的相處。
腦子裡關於對方的印象，始終是稀裡糊塗。
此時此刻纔不到半個時辰，卻讓他多了幾分瞭解。
在此之後。
雙方的契約簽訂，自然再沒有任何阻礙。
按照具體的條件約束。
如果沐詩語無法履行約定，給予陳長應幽殿客卿長老的身份，以及對應的實權。
將會承受極爲嚴重的反噬效果。
兩個人對此均無異議。
隨着點點光芒，匯入到彼此的體內。
代表着契約關係已經建立。
沐詩語主動將那些冥石，全都收集在自己手中。
嘴上則是另外說明道：“原本，我打算在這裡稍微多留兩天。畢竟冥石這東西很難找，往往是那些太獄教合道期以上的修士纔有機會享用。”
“爲了保險起見，我只能在這裡，慢慢收集對應的資源。”
談到冥石的珍貴程度時。
沐詩語明顯又看了男人一眼。
然後才繼續開口道：“不過現在已經超額完成目標，我想今天晚上就出發。儘早趕往冥水之源。”
……
一條靜靜流淌的墨色河流。
放眼望去，完全看不出這其中的深淺，以及裡面是否潛藏着某種恐怖之物。
隨着微風拂過水麪，蕩起陣陣波紋。
再次感受到，這條墨色河流的深邃。
彷彿能夠將一切吞噬。
河岸邊，站着一對俊男美女。
面對這一縷微風。
兩個人皆是身子緊繃，明顯有些不太適應。
說起來，男方僅爲金丹期圓滿修爲，他反而只是打了個哆嗦。
相比之下，那位女子明明有着化神後期的境界。
原本粉潤的櫻脣，卻顯露出一片烏青色。
當然，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
在面對這種情況時，臉上都沒有絲毫退怯之意。
而他們，自然就是已經被找藉口調離，開始前往冥水之源的陳長應和沐詩語。
就在剛剛，那一陣沒來由的微風。
給人的感覺，竟是刺骨般的寒冷。
彷彿刮破了長袍，直接鑽入身體內部。
恍惚間，陳長應甚至都要以爲自己沒穿衣服。
當然，作爲已經脫凡的金丹期修士。
單純不穿衣服，也不會着涼。
所以這隻能說明，面前這片墨色河流的可怕之處。
心裡面打起萬分的精神。
眼角的餘光，則是無意間瞥了眼身旁的沐詩語。
結果，看到的景象不禁讓他微微一愣。
作爲金丹期圓滿的自己，當前的感受最多也只是，彷彿普通人光着身子洗了個涼水澡。
很難受，卻還能忍耐。
而沐詩語卻是身子輕微發抖，嘴脣也變成了一片烏青。
明顯更難承受這一切。
不過，臉上的那副神情，倒是沒有太多的變化。
甚至主動又朝向那條墨色河流，走近幾步。
隨着手掌攤開，一片綠葉彷彿受到某種力量吸引。
完全不同於印象中，那種輕飄飄下落的速度。
嗖的一聲——
這片綠葉直接沉入平靜的水面之下。
見到這一幕，陳長應的眉宇微皺。
這裡，便是連通冥水之源和惡靈池的區域。
他差不多也終於明白，爲何兩處地點明明相連，卻無法從中間通行。
與此同時，沐詩語也開口介紹道：“這條冥河之上，有一股無形的引力。哪怕是大乘期修士，也無法保證可以順利飛渡。”
“不過按照那位教主交給我們的路線圖，還有其他的辦法。”
說話間，她轉頭望了眼左手邊的石山。
察覺到眼前女子的細微動作。
順着對方的目光，陳長應也看向了那裡。
下一句說明，隨即傳進他的耳朵。
“知道嗎，毒草旁邊往往生長着解藥。我們現在需要的通行方法，其實也和這個情況差不多。”
眼眸微微一怔。
認真分析着這句話的意思。
與此同時，沐詩語則是已經朝着那座幽黑的石山走去。
伴隨着一道凌厲的劍芒。
這應該就是妖女曾經提到過的，對方所擅長的劍術。
一個方方正正的石塊，便從石山剝離下來。
相對應的解釋，也適時響起，“根據太獄教教主所說，時間長了，整座石山會自動恢復原貌。”
“這一塊位置的石頭，可以漂浮在冥河，是他偶然發現的。”
“屆時我們需要站上去，順着水流一起飄到目標地。”
只有一塊光滑平整的石頭，能夠庇佑通行。
聽完這番話，陳長應又重新將目光放在該石塊上面。
僅僅只有巴掌大小的地方。
如果兩個人同時站上去，恐怕要緊緊貼合在一起才行。
要是這樣，很可能出現許多未知的麻煩。
尤其是那份契約的問題。
屆時，說不定兩個人剛剛站到上面，他便會因爲接觸過於親密，以自己的失敗激發兩個人的約定。
想到這裡，陳長應主動朝着那座石山走了過去。
看着被完整切下一塊的區域。
他思索片刻，取出封環劍在附近也切下了一塊石頭。
然後利用外放的靈力，將其送入冥河當中。
靈力剛剛抵近到河岸邊。
陳長應便感覺到一股有些強橫的拉力，直接將石塊拉入水中。
噗的一聲——
伴隨着沉悶的響動，以及轉瞬即逝的波紋盪漾。
漆黑如墨的水面，重新恢復平靜。
見到此狀，陳長應並不氣餒。
他再次揮動封環劍，又重新切下了一塊麪積更大，重量卻更輕的石塊。
利用同樣的方式，將其送入到冥河。
相關結果，卻依舊和剛剛類似。
僅僅只有片刻的響動，水面便重新恢復平靜。
在此之後，陳長應幾乎將面前的石山，挖空了一小半。
嘗試了各式各樣的石頭形狀。
始終沒有任何進展。
在這個過程中，沐詩語並未表現出任何着急。
也沒有出聲催促。
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看着。
更早之前，因爲自身的一些原因。
她便調查過陳長應。
知道對方並非所謂的欺天教仙二代。
還知道，對方甚至不是傳聞中那般的青陽宗紈絝仙二代。
щщщ¤ тт kΛn¤ ￠o
能夠被左小妍看上的男人，怎麼會如此不堪。
只可惜前面有太多的額外因素干擾，讓她只是有個大體認知。
直到今天早上，擺在自己面前的冥石。
外加上，對方受到的某種影響，似乎正在逐漸消除。
這才讓她意識到，自己大概低估了這個男人。
眼眸中也因此浮現出一絲好奇。
想知道，對方接下來會選擇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