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康神仙這種老鬼,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張衝苦笑道:“我可是把寶全部押到他那裡啦。說我出身河州張家,這個梗可是最先他提出來的。但願他當時不是隻隨口說說,若要那老鬼真的留了後手,咱們可就有救了。我的信裡已經對他說清楚了,若他真有後着那自然更好,就算沒有,我說也請他幫着出出主意。一得了那邊的信,你一刻都不要耽誤,立即趕到河州去,要帶雙馬,往死裡跑,不要心疼腳力。到了河州想辦法給我搞一個身份回來,若實在搞不到,務必要在晁景的人回來之前趕回來報信,那時候咱們再做打算。”
毛豆道:“老大盡管放心,這種事我雖然沒辦過,但以前卻聽說過幾次。這回我多帶銀兩過去,就算康神仙沒什麼主意,只要咱捨得花銀子,把你的名字加到河州張家的家譜裡,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好。”張成又看了看小金道:“你回來以後,咱們前面鋪子要馬上開起來。我昨天粗粗地看了看賬本,庫房裡的貨還有不少,這些東西咱們若是跑路也帶不走,儘快將它們變現。在這上面不要浪費太多精力,要把心思用在生藥鋪子上。我跟康神仙說了,鋪子以他的名義開,掌櫃的也由他派,工錢咱們這邊開,鋪子的營利年底結算,四六分成,咱佔六。”
小金有些肉疼,小聲道:“他只掛個名,什麼都要咱們做,白佔四成,是不是太多了?”張衝擺了擺手道:“老三,你不要算小帳。你也不想想,若毛豆那邊不順利,咱們走了,鋪子頂的是康神仙的名,仍然能繼續開下去,這就等於咱們留了只下蛋的雞。這樣算的話,咱們可是穩賺不賠的。康神仙這三個字可是個金字招牌,別砸在咱的手裡。這個鋪子若經營得好,一定能賺大錢,可能以後要有一段時間,咱們得靠它來養活。”
小金笑道:“還是大哥看得長遠。”張衝又道:“昨天我看過前面那幾個夥計了,你眼光不錯,都是可用的,若是人手不夠,就從這幾個人的親戚中選人。只要把他們的利益與咱們的鋪子綁在一起,不用咱管,他們自然會拼命幹活的。”小金道:“我和大哥的想法一樣,這些日子也有了些想法,等閒下來咱們再慢慢商量。”
張衝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對狗子道:“老二,你把人帶回來以後,鋪子裡不要留人,全部安置在前院的倒座房和後邊的後罩房裡,白天派幾個人去鋪子那邊轉轉就行了,晚上就不用過去了。咱們住的院子要嚴防死守,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要設雙哨。還有就是你帶着人過來後,別讓他們閒着,就按我們以前的辦法訓練。這些人可能單打獨鬥都很厲害,脾氣肯定不會小,若有不服管的,無論身手多好,都不能留,立即給路費走人。咱們現在自己首先要清楚,無論是李大頭還是趙二的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若新收的那些人還想靠單打獨鬥,結果只會被人家一個一個的分開吃掉,所以目前這段時間的重點是要培養他們協同作戰的能力。”
小金聽了笑起來,道:“這沒有問題,咱們最拿手的就是這個。就連我這樣的,每次打起來不也能頂個人用嗎?更何況二哥帶來的人應該個個都是好手,只要有大哥的調教,用不了多長時間,就一定比李大 頭的精銳強上百倍。”
張衝搖頭道:“練兵的事,只能着落到你們兄弟二人的頭上了。一會吃過早飯之後,我就要和大和回山上去了。”“回什麼山?”大家不約而同的問道。
“當然是雞頭山。”張衝笑道:“大家不是也都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是咱們繼續幹回老本行。現在咱們必須爲自己多留幾條路,這樣到時候纔不至於被逼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不好吧?”毛豆有些擔心地問:“我們下山這麼久了,別人先別說,單是趙二當家的那裡就沒那麼容易矇混過關,到時候咱要怎麼說?”
“怎麼說我還沒有想好。”張衝笑着道:“反正還有一段時間,慢慢想,總能把這個謊圓過去。事到如今,咱們也只能賭一把啦。不過,我還是覺得,無論我們說什麼理由,其實都不重要,因爲以趙二的智商,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但他也不會在乎的,我猜他最在乎的是我們能回去,因爲現在他需要我們。”
狗子聽了疑惑不解地問:“咱們能做些什麼,值得二當家的這麼看重我們?”
張衝笑道:“趙二是個心比天高的人,你們覺得他會心甘情願地待在雞頭山上一輩子嗎?”
“我也是奇怪。”毛豆搖着頭道:“憑二當家的本事,別說是在雞頭山坐第一把交椅,便是平了整個義州的山寨都綽綽有餘,爲什麼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窩在雞頭上山當個二當家呢?”
“你以爲他不想當義州的總瓢把子嗎?”張衝大笑起來,道:“但若攬瓷器活,得先有金鋼鑽,可他手底下就那麼幾個毛人,能做個雞頭山的二當家,已經相當不錯了。”
“老大,你可別瞧不起二當家的手下那幫人。”毛豆正色道:“二當家的那幫親衛,個頂個的全是以一頂百的好手,便是隻帶着這幾個人,在義州打出一片天地來也足夠了。但這麼久了,他卻始終沒有出來單幹,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其實這裡面的道理很簡單,趙二壓根就沒想用他的親衛。”張衝笑了笑,道:“那些親衛跟了他多年,表面上說是屬下,其實不如說是兄弟更確切。趙二和沒耳虎不一樣,他骨子裡就不是匪,他這個很重感情,每個親衛都象他的心頭上的肉,掉了哪塊,他都能疼到死。所以,他絕對不會讓這些人去攻山拔寨,以身涉險的。這也是我敬重他的地方,若是換了我,我也一樣會這麼做的,我永遠不會拿自家兄弟的性命去爲自己拼前程的。”
毛豆點了點頭道:“老大這麼一說,我就想通了。不過,除了二當家的,還有大當家的、三當家的,這些人也不能不防啊。”
張衝笑道:“這些人連管都不用管,現在趙二就是我們的護身符,若是其他人不服,自然有他應付。”毛豆怪道:“老大爲何這麼自信?”狗子在一邊笑道:“難道你忘了,咱們大哥可是二當家面前的紅人。”
張衝白了狗子一眼,道:“紅個毛線啊,我又不是他親爹,他能管我死活?趙二的小算盤打得可精着呢,他絕對不甘心一輩子留在山上,那麼就一定要另立山頭。要想自立爲王,首先必須有人。說實在的,這些年來趙二也夠委屈的,只能怪他命不濟,遇上了沒耳虎。這沒耳虎本事不怎麼樣,但玩陰的絕對是把好手。趙二上山後,表面上他對趙二是言聽計從,但私下裡卻把人看得很緊,凡是能打的,基本上都被他控制的死死的,趙二打仗行,但選人用人卻是短板,混了這麼久,還是光桿司令一個。這次咱們哥幾個脫穎而出,而且與沒耳虎的嫡系關係又很僵,這種大好機會他要再抓不住,那他可就真沒藥救了。
“老大的意思是,二當家的想讓咱加入親衛隊?”毛豆有些吃驚。
“我靠,想什麼呢?”張衝嘆道:“真不知道你這腦子是用什麼做的,竟然能生出這種想法來。親衛隊不缺人,趙二缺的是炮灰。那幫親衛是他的棺材本,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動。而我們就不一樣了,在他的眼裡,咱們就是雞頭山的小嘍羅,無論是土匪甲,土匪乙,都是該死的土匪,咱們這種人就算是死上一千個,一萬個,他連眼都不會眨一下的。現在咱們的條件擺在那兒,一咱不是沒耳虎的人,二咱們能打,所以咱們就是炮灰的最佳人選。”
“那大哥的意思是要帶我們回去給趙二當炮灰嗎?”小金有些怪怪地問道。
“就是這個意思,不過不是我們而是我。”張衝笑道:“你和老二都要留下來,這易安城雖然不是容易安居之地,但就目前來看,咱也沒有更好的去處。只要有一線希望,你們兩個就要在這裡好好經營,給大家留一個落腳休整的地方。”
“那可不行,咱們早就說過的,要活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狗子激動地站起來叫道。
“說的什麼屁話!”張衝厲聲道:“做事要講究策略,我之所以不帶你們過去,也是給自己加一道保險。趙二怎麼想的,我也只是猜測,若他不是這麼想的,咱們又都去了,人家正好把咱一網打盡,斬草除根。所以咱們外面必須留人,這樣就算我計算錯誤,他們也會有所顧忌,最起碼不敢輕易地滅掉我。你要知道,你們在外面混得越好,我才能越安全。好了,就這麼定了,一會我就帶着大河回雞頭山,毛豆,你忙完了河州那邊的事,先回易安來,到時候我會派人回來送信,然後你再去雞頭山或者野雞凹與我們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