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衝正待開口,卻見金福慌里慌張地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混帳東西。”小金皺緊了眉頭,低聲喝斥道:“一大早的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張衝見金福一臉的慌張,急忙舉手攔住小金,問道:“出什麼事了,說。”
金福喘了口氣道:“跑了,那個小子跑了。”
“怎麼回事?”張衝疑惑地轉頭看着小金道:“你們抓了什麼人嗎?”
“這事說來話長。”小金沉着臉道:“你還記得咱們當初盤這個宅子時,傳言說這個宅子鬧鬼嗎?”
張衝想了想,點頭道:“是有這麼回事,要不咱們怎麼能以這麼低的價格盤下這套宅院呢?現在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就是這小子鬧得鬼。”小金剛說完,狗子接着道:“昨天早上抓到的,下午正審着呢,聽說有人鬧事,我就讓老三先問着,自己先出來了,沒想到是大哥回來了,誰還顧得上他,便把他關起來,沒想到竟然讓這小子跑了。”
“怎麼跑的?關在院裡嗎,院子裡這麼些人呢,不大可能吧?”張衝一夜沒閤眼,至少他是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沒有,本來是在東廂房審的。昨天戴兄弟他們過來,我想別的地方住的條件太差,便命人將這小子改關到前面鋪子裡的庫房裡,將房間騰了出來。”
“前面庫房沒人值守,夜間沒人巡邏嗎?”張衝接着問道。
“有人值守。”狗子回答道:“昨天因爲大哥來了,老龐親自帶人巡邏的,一晚上沒間斷過。”
“那就有點意思了。”張衝笑了笑道,“走,前面看看去。”
金福聽了,急忙頭前帶路,狗子和小金緊緊跟在張衝的身後,走了沒幾步,狗子就笑起來道:“有大哥在,怎麼聽見麻煩事,我就覺得興奮呢?”
小金也笑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只要跟着大哥,就想把天捅個窟窿。”
“你們這是誇我嗎?”張衝也忍不住笑起來,“這話聽說怎麼那麼彆扭,好象我就是招事的禍害一樣。”說着大家都一齊笑起來。
一進前面的鋪子,張衝便看見老龐拖着他那條殘腿,有些氣極敗壞着領着兩個人在四下裡搜尋那人留下的痕跡。龐偉見張衝進來,滿臉羞愧地跪下道:“大老爺,跑了賊人,是小的的失職,請大老爺治罪。”
張衝急忙上前一把將龐偉攙起來,道:“不就是跑了個小毛賊嗎,這也算是正常的事,老龐你不用太自責。說說,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刻鐘之前,兩個小隊交接的時候。”見張衝一點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老龐更覺得羞愧難當。昨天在酒宴上,大老爺可是把自己捧的烏央烏央的,沒想到一夜之間,自己就摔得吧唧吧唧的,從入御林衛到今天,他還沒有丟過這麼大的人,真是傷不起啊。
“你們一個小隊值守多長時間?”
“一個時辰。”
“上次交接的時候,人還在嗎?”
“在的。”看守的家丁小心地回答道:“是我進屋裡親自查看的,人好好的綁在裡面,沒有什麼異常,可換崗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張衝仰站頭想了想,道:“這麼說,從交班到發現人丟了,應該是在一個時辰之內。這段時間,牆外有巡邏的嗎?”
“是我。”老龐差不多都哭了,道:“這個時候,人最困,我不放心,親自帶着人巡邏的,可能是昨晚多喝了兩杯,腦子糊塗了,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請大老爺治罪。”說着又跪了下去。
張衝只好再次伸手去攙龐偉,一邊哭笑不得地道:“又來,老龐啊,你跪着不累,我扶你倒扶累了。別整這些沒用的,說說,有什麼發現沒有?”
“那小賊身上藏了刀片,把繩子割斷以後,從後窗翻出去,然後跳牆跑了。”
“還有刀片?”張衝聽了,不由一驚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們抓住他時,沒有搜過身嗎?”
“搜過了,我親自搜的,可是沒有搜出來。請老爺......”
“再說治罪我跟你急啊。”張衝笑着止住龐偉道:“咱以後說正事的時候,能不能不帶這麼多零碎,太累人。真沒想到,這傢伙藏東西竟然能瞞過御林衛老油條的眼,看來是個高手啊。老龐啊,你也別覺得委屈了,就衝這一點,他能從你眼皮子底下逃走,就不是出意料的事。走,進屋瞧瞧去。”
張沖走進屋裡,看地上扔着一段繩子,龐偉從後面走上來,指着房間的柱子道:“就是捆在柱子上的。”然後拾起繩子,送到張衝眼前,道:“從繩子的斷痕看,參差不齊,但細處又很乾脆,應該是用口咬着刀片割的。”
張衝仔細看了看,心中對龐偉還是讚歎有加的,至少自己沒那這本事,只憑繩子的斷口就能發現賊人的作案方法,不由地點了點頭,慢慢地向窗邊走去。後窗很小,張衝打量了一下,有些不相信的地問道:“這麼小的窗戶能爬出去嗎?”
“沒有問題,那小賊身形瘦小,應該是練過縮骨功之類的功夫。窗戶兩邊有擦痕,而且窗戶櫺子的木刺掛了他的衣服,上面有一小段佈線。窗戶外面已經查過了,有腳印。”
“很好,屋裡看完了,咱們去圍牆看看吧。”張衝沒有看出什麼不對的地方,便想去外面碰碰運氣。
“就是這兒。”龐偉將張衝帶到牆邊,道:“那賊人從這裡上的牆,牆頭我已經看過了,有手扒過的痕跡,可以斷定他就是從這裡跳出去的。”
“外面有腳印嗎?”張衝隨口問道。
“沒有。”龐偉搖了搖頭,道:“外面是石板路,不可能留下明顯的腳印的。”
“別在這兒耽誤功夫了,出去追吧。”狗子跟了一路,早就不耐煩了。
“上哪追啊?”張衝笑道:“外面可是大街,你以爲是林子裡,你閉着眼都能知道他往哪個方向跑了。”
“那總不能算了吧?”小金自然不甘心,氣呼呼地道,“讓這孫子從咱眼皮子底下跑了,這不是打咱們的臉嗎?”
“打就打吧,反正咱有老二,他臉皮厚,試不着疼。”張衝看了看狗子大笑道。
狗子立即回嘴道:“現在大哥來了,先從老大開始打,要不就打老三,從小的開始也行,沒有先打中間的道理。”
聽兩人開玩笑,小金的心情也輕鬆起來,道:“我覺得還是大哥說的有道理,能者多勞嗎。”狗子笑着朝小金撲過來,笑道:“你臉皮也不薄,要不我先打你一下試試。”小金趕緊往後退,一下撞到了張衝的身上,張衝沒防備,往前衝了幾步,一臉貼在了牆上。
“靠,你們兩塊貨,比那賊還狠,這不是打臉,直接是撞我的臉。”張衝摸着臉苦笑道。
“沒事吧。”二人見張衝真撞到牆上,心中也都急了,忙上前查看。
張衝擺了擺手,道:“一邊待着去,打一巴掌揉三揉啊,少跟我來這一套。”說到這裡,張衝突然停住了口,轉過頭,趴在牆邊看了半天,直起身子,轉身便往庫房走去。
大家不知道張衝要做什麼,只能緊緊地跟了上去。到了庫房門口,張衝停住腳步,對衆人道:“誰去給我拿個火把來。”
有人應了一聲,不一會功夫,便舉了火把交給張衝。張衝拿着火把,笑道:“給我點上。”
狗子雖然不清楚張衝什麼意思,但他從來都是看熱鬧不怕事大,你敢死他敢埋的主,聽張衝一吆喝,立即從懷裡掏出火摺子,燃着了,將火把點上。
張衝舉着火把道:“弟兄們,你們都是經嚴格訓練過的,不是普普通通的莊稼漢,可是昨天晚上,就在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一個小賊從這間房子裡逃走了,對你們來說,這間房子就是你們的恥辱柱。但你們畢竟是第一次實戰,我擔心會給你們留下心理陰影,所以,我決定將這間房子燒了。”
大家一聽都楞了,這是什麼邏輯,出了這麼大婁子,不追究責任也倒罷了,還要燒房子,這大老爺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
“好!大哥威武。”狗子興奮地叫了起來,“不過,這房子不好燒啊,老三,你去拿桶油來吧。”
“你個敗家玩意,拿什麼油啊?一桶油多貴啊,不知道過日子啊。”張衝指着狗子罵了起來。衆人聽了,心裡忍不住地樂,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一位聽着燒房子,不但攔都不攔,還怕燒慢了,要往裡澆油,另一位更有意思,燒房子不心疼,一桶油倒疼得罵街。
小金聽了,也開心起來,笑道:“大哥說得沒錯,你也太浪費了。”說着,跑上前來就要搶張衝的火把,嘴裡叫道:“我來點,我來點。”
“瘋了,這三個人是真瘋了。”龐偉以前沒有和三個人相處不過,要沒有這種感覺,那可能他也瘋了。
狗子見小金去搶火把,也跟着衝了上去,道:“你瘦胳膊小腿的,哪能幹的了這個,還是讓二哥來點。”
張衝急忙將火把往身後藏,道:“都別搶,咱們石頭剪刀布,誰贏了誰點。”
“石頭剪刀布!”張衝三人興沖沖的剛比劃了一次,勝負還沒分出來,就聽房間裡有人喊道:“你們贏了,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