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聽張衝要他馬上再去租一輛車,急忙道:“這事恐怕不容易了,今天出了這檔子事,估計沒有人敢接咱這活了。要想租車,搞好了,最快也得明天早上纔有可能。”張衝搖搖頭,道:“現在剛剛過午,難道咱就這兒白靠在這裡一下午嗎?步行行不行?”小金道:“倒不是不行,不過聽那車把式的意思,好象過了這個鎮子,就沒地方投宿了,那咱就只能在外面露宿一夜了。”
張衝看了看狗子道:“咱們快點走,估計走到黑,也就差不多到萬林峪邊上了。老二,那邊你熟,你說說看,咱們在外面露宿一夜可不可行?”
狗子搖了搖頭,道:“最好是不要,萬林峪可不比雞頭山、野雞凹,咱那地方人煙密,野獸藏不住,相對要安全些。可萬林峪那地方人煙稀少,大野物多。若真遇到大蟲、狗熊之類的還好說,這些野獸雖然兇猛,但習性都是獨來獨往的,一頭半隻的,點一把火就能嚇退了。最怕的是遇到狼羣,那樣的話麻煩可就大了。”張衝雖然沒有遭遇狼羣的親身經歷,但從影視作品中沒少看過這種場面,心知一旦撞上了,至少自己是絕對HOLD不住的,便道:“那還是坐車吧,至少能跑得快些。”說到這兒,張衝突然腦洞大開,笑道:“既然租不到車,咱買一輛不就完了。”
“是啊,”小金恍然大悟地看着張衝笑道:“二哥回家,坐着咱自家的馬車,想想都美得慌,大哥,要不怎麼你是大哥呢,你說你這腦子長得,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你這是大智慧啊!怪不得皇帝倒了我都不扶,原來我就扶你了。”
“思想多遠,你就滾多遠。”張衝笑罵道:“你這是誇我嗎?馬車咱是一定要買的,要買就買個好的,頂配的,全景天窗、真皮座椅、智能導航、自動檔,能有的一定要全有,最好是限量版的。”張衝憧憬了半天,終於想起正事來,看了看大家問道:“對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你們誰會駕車?”
大河聽了,拿手一指毛豆道:“他是驍騎衛出來的,平日都是號稱長在馬背上的,駕車應該沒問題。”毛豆聽了,當時就急了眼,道:“有沒有搞錯,我們那是騎馬,這和駕車是兩碼事,拜託你說話用點腦子行不行?”
張衝卻認爲大河說的有道理,這就相當於讓一個拿C證的人,去開公共汽車。雖說不會開的太好,但只是讓大巴動起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於是點頭道:“就這樣定了,去買一輛車,毛豆,由你負責駕車,只要不把我們扔到溝裡就行。”毛豆苦着臉道:“那我可就不敢保證了。”張衝又叫小金道:“這裡面也就你還算是懂行的,買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快着點,別耽誤了我們趕路。”
小金點頭應了,朝着店家招了招手。店家見小金招呼,以爲是要結帳,急忙小跑着過來,陪着笑臉道:“各位爺吃好了,共是五錢銀子。”毛豆正好心裡不痛快,臉一黑,喝道:“這麼貴,欺負我們是外地來的吧,我看你就是個黑店,來來來,與爺到衙門裡走一遭吧。”
那店家嚇得一哆嗦,張衝這幫人一進門,他就覺得有些古怪,又見毛豆口氣硬得很,聽上去象是官府的人,心想這幫餓皮蝨子吃只頓霸王餐倒是小事,可別再要訛他些銀子,那真就要了他的老命了,急道:“老爺大人說笑了,天地良心,我開店向來是公平買賣,童叟無欺的。”
小金在一邊笑道,“店家不要當真,我家兄弟與你開個玩笑,放心,酒錢我照付給你。我來問你,這鎮上可有賣馬車的?”
店家見小金還算和善,擦了一把冷汗,笑道:“這位爺若問馬車的事,問我可算您問着了。你若是到鎮上打聽,肯定沒人知道。”
“爲什麼這麼說?”小金盯着店家,覺得這傢伙笑得有些詭異,心裡就打起鼓來。店家笑道:“我們神集鎮小,連個車馬行都沒有,哪來的造馬車的?”店家說着,偷眼觀瞧,見小金一臉得失望,心中竊喜,接着說道:“要不我怎麼說,你問我就問着了。我的一個朋友知道我認得些做車馬行生意的人,前幾天剛剛送過來一輛新馬車,放在我這裡寄賣,現在就停在我家的後院,各位爺要不要看一眼。”
“這也太巧了些吧?”毛豆橫了店家一眼,惡狠狠地道。店家心裡又是一緊,急忙道:“算我沒說,算我沒說。”張衝笑了笑,站起身來道:“說都說了,那我們就過去看一眼。”
店家小心地將衆人引到後院。小院不是很大,三間正房,南邊是個牲口棚,裡面拴着頭黑叫驢,正低着頭吃料,東面有兩間小偏房,旁邊的的倒是不小,大木頭門緊關着。馬車就停在院子中間,大概是怕日頭曬了,上面還蒙了一層布。
店家跑過去將布拉開,大家只覺眼前一亮,果然是輛好馬車,一看就高端、大氣、上檔次。小金走過去,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看了個遍,最後回到店家身邊,冷笑道:“果然是家黑店,毛豆捆了他,帶回衙門去。”
那店家當時就被驚得魂飛魄散,雙膝一軟,癱在地上,哭道:“各位爺,這話又怎麼說?”
小金冷冷得道:“這車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用的,能用得起這車的一定是非富即貴。你這麼一家小店,來往的不過是些趕腳的苦力,誰買得起你這種車,又有誰會將這種車寄在這兒賣?你還是招了吧,從哪裡偷來搶來的,又是誰放在這裡銷贓的。”
毛豆聽了,搶上前去,一腳踏在店家的胸口,從腰間掏出繩索就要捆綁。這時只聽得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一箇中年婦人便從堂屋裡哭喊着衝了出來,撲在店家身上,用身子護住店家道:“你們若要綁,就綁了我去。”
小金被這突如其來的女人搞了個措手不及,一時倒被唬住了。毛豆可不一樣,無論是在驍騎衛還是雞頭山上,欺男霸女,燒殺擄掠的事可沒少幹過,這種場面見習慣了,彎腰扯着那女人的肩膀,生生地將她拖起來扔到一邊。
張衝只在電視裡看過這種場面,看着這種野蠻行徑,心裡直冒冷汗,急忙喝道:“住手!兀那婦人,你家男人作奸犯科,現被我們人贓俱禍,你速速退到一邊,本官可恕你無罪,若再胡攪蠻纏,就一併帶回去,到了堂上少不得拋頭露面,你可知道這裡面的厲害?”
那婦人聽張衝這麼說,認準他便是這幫官差的頭,便猛撲過來,坐在地上抱着張衝大腿,哭天嚎地的道:“青天大老爺啊,我們冤枉啊!”
張衝心中小鹿亂撞,暗道:“這當官就是比當土匪過癮得多啊,這場面,不要太酸爽!”於是乾咳了一聲,努力讓自己的官威更濃厚一些,壓低了嗓音道:“快快鬆開本官,你一個婦道人家,如此造作,成何體統?既有冤情,但講無妨,本官自有道理。”
那婦人聽了,這才放開張衝,恭恭敬敬地磕了頭,跪在地上哭道:“這架馬車確實是放在這兒寄買的,可不是偷來搶來的,是我家兄弟親手做的。這位大人說的沒錯,這馬車本是義州府司戶老爺訂製的,沒想到上個月,司戶老爺壞了事,不但不要了,還將那定金也楞收了回去。我家兄弟是小本經營,哪經得起這番折騰,爲了這輛馬車,他把所有的家當都賠進去了不說,還賒欠了人家不少料錢。我那當家的是個心軟的人,見我兄弟整天家唉聲嘆氣,怕我一時再想不開,便打了包票,只說一定能幫他把車賣了,這纔將車拉了回來。”說着,回頭又拿拳頭捶着店家道:“讓你喝上二兩貓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你哪裡有那麼大的本事,現在惹出禍事來了吧,你若有事,可叫我們母子怎麼活啊。”說完又大哭起來。
張衝用手摸了摸下巴,突然覺得古裝片裡那些官老爺都要留鬍子是正確的,沒有一撮鬍子確實少點味道,又故作深沉地道:“你說的可是實情?”
“實情,絕對是實情。”店家夫婦齊聲答道:“不敢欺瞞大老爺。”
小金見張衝有買的意思,急忙上前,抱拳道:“大人,請借步說話。”張衝不知道小金要做什麼,只好跟着他走到一邊,小金湊過臉來,小聲道:“大哥,這車買不得,沒聽到這婦人說那個什麼老爺壞了事嗎,晦氣得很,不要也罷。”
張衝朝小金擠了擠眼,怪笑道:“做我們這一行的,用的什麼東西不是壞了人家的事得來的?這分明是個好彩頭,不要說了,就是它了。”說完轉身來到店家夫婦跟前,道:“你們起來吧,這件事本官已經知道了。”又回頭對小金說:“你把這婦人兄弟姓字名誰,家住何處都記下,去那裡打探一番,若有半點虛言,本官再治你們個二罪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