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王婉柔爲什麼說望魂臺要沉了,就是地府插手了。
豎耳一聽,果然屋外傳來一股沖水馬桶抽水的聲音,而師公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突然我們所有人都有一股從所未有的壓力感,好像那湖裡的水沉下去之後,整個世界都開始發生了變化。
“走吧!”長生拉了我一下,提着小白放在肩膀上,就追着師公而去。
我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老者,朝王婉柔點了點頭就跟了出去。
這次小道上安靜得跟鄉村正常的夜晚沒有什麼不同,除了連蟲子聲都沒有一個之外,連最是話多的苗老漢都只是咂吧着旱菸,一句話都沒有說。
村路兩邊的屋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黑暗,似乎今晚在這村子裡發生的一切都跟他們沒有關係。
師公引着一張神火符在前面帶着,我聽着湖那邊越來越大的抽水聲,雖說不知道這些湖水去哪了,可卻又不明白爲什麼望魂臺會消失,可大家似乎都不想說話。
一出村子,長生就拉着我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按老人家所說的,往前走三步,就住左踏一步。
我原本不相信,有時住左邊再踏一步明明就要掉落懸崖了,可你一踏之後,就感覺好像剛纔是自己看花了眼,左邊明明還有一腳的地方。
可三步之後,你又要往左踏一步,也還會是懸崖,可當你再踏時,卻依舊還只是一腳之地。
我踏了幾次之後才發現,這是已經失傳了的化地之法,就是將路線定好,又用秘法化成另一種形式。
這並不是幻術,幻術是假的,可這化地之法卻是真的,你看到的和你走出來的都是存在了,就好像是有着兩個空間重疊在一起。
我們昨天晚上走就是按看到的走,其實就是在一個空間裡面繞着走,所以無論走多遠都會再走回湖邊,這是爲從望魂臺下黃泉道的靈體設下的路線。
而老者教我們的走法,卻是實實際際的地的走法,到天邊開始發亮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站在山腳下的一片稻田旁邊了,稻田旁邊有一個老人家牽着牛在放,看着我們下來竟然還有點吃驚,卻又不敢上前來問話。
最後還是我這個看上去最無害的人抱着我所謂的兒子小白上前問路,才知道我們這是到了沅凌了。
我不自覺的回頭看着我們走下來的山路,好像除了晨霧就只剩深深的綠色了,那個與世隔絕的神村不知道隱藏在哪些霧氣之中。
謝過了放牛的老伯,我也不再去問爲什麼他看到我們出來吃驚,就按着他指的路線朝大馬路走去。
在馬路上攔了一輛出村去鎮上的麪包車,我這才感覺回到了塵世,而不是那個與世隔絕的“神村”。
一路是長生都緊緊的牽着我的手,似乎有着無盡的言語,卻又一直不能出口。
師公和苗老漢以及王婉柔各懷心事,連最沒心沒肺的魏燕都好像操心着什麼。
小白趴在長生的腿上安心的睡着大覺,只有他纔是真的萬事不關心,至少他除了吃之外,確實沒有什麼
好操心的!
到鎮上吃了一籠沅凌小籠包,我又喝了一大碗湯,買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又找了個又爛又貴的賓館洗了個澡,主要是大家的衣服都又破又髒,下了車到鎮子上時,回頭率那叫一個高啊。
那時還差點鬧了個笑話,人家一問錢,才發現我除了人沒丟之外其他的都沒有了,而苗老漢和師公呆在蠱林裡這麼些年,都忘了要用錢這一回事,長生更是全身一絲不掛的從陰河裡出來的不可能有錢。
最後還是師公用障眼法,將黃符變了幾張錢出來用,雖說他變出來的是以前那種老版綠色的百元大鈔,那些收錢的反而很是高興,可如果回去之後他們看到了一張黃紙,只怕就高興不起來了。
洗了澡,我找了個公用電話亭用找的零錢給師叔打了個電話,這貨在田家寨都快瘋掉了,一接到我電話都吼着讓我別動,他馬上來接我就掛了電話了。
我心裡暗道:這下好了!如果明天他還趕不過來,我們就肯定會被那些收到假錢的人給抓去派出所了!
回到賓館,卻見長生和小白兩人在不停的翻着建木,小白還不停的搖着那一塊從怪魚眼裡掏出來的爛木頭,說是要將石精搖出來打把好刀。
我懶得去理他,看着長生手裡的那一臺木磨道:“有五具石棺卻又剛好有五塊牌位,你說是不是有人事先就準備好了的?”
“元家的那些牌位嗎?”魏燕也一下子來了神,拉着王婉柔又是一通解釋。
王婉柔也同意我們的方法,將那些石棺毀了直接點,免得再出什麼事情,只是陰龍比較吃虧一點,估計五具石具下來,陰龍背後那兩塊飛鱗都要沒有了。
“那神族的血怎麼辦?”苗老漢聽我們說得信誓旦旦,這時潑着冷水道。
“找個陰陽人就可以了!”師公十分鄙視的看着苗老漢一眼道。
我想大概也是這個道理吧,我們找到陰陽人直接取三滴血就行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接下來的就是解蠱的事情了,師公一直追問我那有靈性的古木是什麼。
我又將和玉皇宮去找柳娃子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特別是說到魏國慶這個廚子時,我特意強調了姚老道所說的事情。
可師公卻只是沉了下道:“玉皇宮一直安排了人在大鬆村?那個魏廚子你們好好打聽一下!”
我點了點頭,突然想到神村裡面也有一個道士,極有可能也是玉皇宮的?
這麼看來,玉皇宮知道的事情比我們這些人要多得多。
“不管玉皇宮是不是安排了人,我一定要將建木埋到那千年古鬆之下!”長生擡眼看着我,帶着從所未有的倔強道。
我雖說是他們所說養成的洞神,可除了一雙好眼睛,還有一身血總被人惦記之外,就只有時不時這次從石棺裡醒來之後總有一股殺性之外,也沒有受到什麼蠱性的傷害。
可長生卻不一樣,他經歷的東西遠遠比我多,而且他已經開始會忍不住吞噬一些人或物。
“那就這樣吧!”師公想了一回,看着我們道
:“我們先和丁良去查另外的石棺的下落,順便找陰陽人接血。長生和陽妹仔去大鬆村將建木埋下去,再和我們匯合!”
我想了一下,忙又將小白那個翻蓋手機拿出來道:“左右兩幅畫到底哪裡不同?”
“現在還看不出來,可能兩幅都不對!”師公接過手機,摸了一會卻不知道怎麼用,又紅着臉的遞迴我道:“這麼小,看得我老眼發暈,不是說有辦法可以搞大點嗎!”
我看着這老地主惱羞成怒,只得認命的到賓館大廳裡打聽了一下打印店,然後用打印出來。
老地主這才接過我手裡那一疊打印了,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門道,只說這壁畫的排列方式和內容不符合壁畫的要求,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苗老漢也在一旁邊附合,對於壁畫這些東西我是連看都沒有看過的,只得讓這兩老傢伙去研究,自己抱着枕頭就倒頭就睡。
其實並不是想睡,而是腦子裡太多的東西,總感覺閉上眼睛躺在牀上將自己放空在夢裡面才能想明白。
可我剛躺上去,就感覺身邊的一沉,然後一雙沉而有力的手從側面伸過來緊緊的抱着我。
我朝後靠了靠,輕嘆了口氣,也許從神村醒來之後,長生所承受的比我還多。
天還沒黑的時候,師叔就開着一輛大貨車拉着一車水果跑到鎮子上。
看到師公之時,這傢伙兩眼一愣,跟着就好像沒有見到師公一樣,轉過身對着我的頭就重重的來了兩下,破口就是大罵。
我這才知道,我們才一下蠱洞,師叔隨後就跟了過來,可那時柳娃子已經下了蠱洞了,等師叔認命的帶着兩個靈體朝着蠱洞追了過來。
卻只碰到了揹着淨塵朝外走的袁仕平,也是袁仕平將我們遇到的事情跟師叔說了。
我聽師叔轉敘得跟八九不離十,而且十分中肯,當下明白袁仕平並沒有偏坦哪一方。
師叔這下子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一路狂奔到了蠱洞,卻連蠱洞都找不到了,好像蠱洞一直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這下子他只得急急的又跑回田家寨,問那些人有沒有人知道蠱洞,可年老的不大清楚,年輕的更只當傳說。
就在師叔急得快要朝那些施工的人買炸藥來炸蠱林時,就接到了我給他的電話。
“蠱洞整個都消失了?”師公有點傷感,盯着師叔想讓他跟他說句話。
可師叔就好像吃了鐵心丸一樣,對他不聞不問。
我不知道師叔這次又是發什麼瘋,也不知道如何去調解,只得將我們遇到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下,還重點強調了一下師公在這些事裡的重要性。
可師叔每次聽到師公發威就嗤着鼻子冷笑,然後催着我講後面的。
最後聽我說神村和陰陽人時,這貨才點頭說這事包在他身上,然後又說事不宜遲,現在就安排車送我和長生去大鬆村,他也跟我們一塊去。
“你這臭小子!”師公終於受了不了,朝師叔大吼道:“我不就是裝了幾年死嗎?你就當我真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