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簡霆都沒有想到我的眼淚會掉下來的這麼突然,都顯得有些慌亂。
忙的給我遞紙巾。
我接過紙巾來,擦了擦眼淚,抽泣着努力控制情緒,看了簡霆一眼。
簡霆估計是想笑,又不能笑,盯着我的表情都顯得有些木然了,他看着我過了很久才說一句,“好了,別哭了。”
我沒有認爲他是在哄人,要麼這哄人的手段也太不高明瞭些。
我也真的止住了哭泣,說道,“說不清,只是覺得過去的自己可憐。”
“不是可憐。”他都這時候了,還在反駁我。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找我難堪會死嗎?”
“是傻。”他沒搭理我那一句話,直接說道,“你過去挺傻的。”
“是挺傻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車窗打開,空氣流通下來,結果,就是這麼不順當,空氣很悶,沒兩分鐘就開始下雨。
簡直要抓狂。
我看着簡霆,忙的把車窗又關上,和簡霆說道,“咱們兩個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爲什麼我每次遇見你都要下雨?”
簡霆一笑,說道,“下雨不好嗎?可以幫助自己把想困的人困住。”
我看着外面漸漸陰沉着黑下來的天色,以及大雨瞬間的瓢潑,我根本就走不了。
確實是困住了。
但是我卻不知道簡霆這句話的意思,只是仰着頭說道,“我不喜歡下雨。我覺得雨是不好的象徵,是可怕的象徵。”
“哈,你不會是以爲是惡魔要來了吧。”
簡霆見我不哭了,面上露出了一點喜色,連說話都風趣了一些。
我狠狠地又瞪了他一眼。
“沒想到你過去挺傻的,現在也是。”
他冷冷的說道。
我那已經握緊的小拳頭,都想揮出去了,卻還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算了,開車吧。我請你去喝咖啡。”
他發動車子,卻並沒有帶着我去找一個咖啡館,而是直接將車開到了自己家裡。
我愣着看着出現在我們面前的熟悉的建築說道,“我要請你喝咖啡的,你爲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
簡霆一笑,“這種大雨,在外面喝咖啡多沒有情調,我家裡有咖啡機。”
我沒有拒絕,他撐開了傘我們兩個人一起往裡走,下雨的空氣有些涼。
如果,他不時不時的拿話堵我,人應該還算不錯吧。
我隨着他到了客廳,他把我往裡面帶,在裡面他有一個專門的茶水間,裡面真的有咖啡機,不是家庭的那種,是一個很專業的那種,他指着那些東西說道,“好了,你去煮吧,請我喝咖啡。”
我當場就懵了。
我愣了兩下,看着簡霆,“我哪裡會,我的水平只限於速溶。我說請你,是請你到店裡喝一杯的。”
簡霆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走到了咖啡機旁,開始坐在裡面給我煮咖啡,豆子的香氣很快便瀰漫在了空氣中。
窗外是瓢潑的雨聲,屋內氤氳着咖啡的香氣,簡霆開了口。
他問我,“你爲什麼害怕下雨?”
我愣了一下,咬了下下脣,猶豫着,看了看簡霆還是搖了搖頭笑了一笑,“算了
,不說這個問題,說出來還蠻矯情的。”
簡霆繼續低頭擺弄他手裡的那些物件,我叫不出名字,更說不上是什麼功用。
他一直低着頭,說話的時候都沒有擡頭,“你的內心遠比你表現的要弱很多。其實,如果你越害怕什麼,你越不該躲避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還好,他已經開始找了杯子給我倒咖啡了,然後我才嘆了一口氣。
今天,是註定要把我那些藏起來的東西都擺在他的面前了嗎?
“我沒有在躲。”
我還是想要掙扎一會。
簡霆無所謂的笑了一下,“躲沒躲,你自己心裡清楚,無論是面對剛剛那個男人,還是面對你自己的內心。其實,如果你不去爭取,你只能越失去越多。你把這個世界想的太簡單了。”
這些話,放在這個語境裡對,放在其他語境裡,似乎也適用。
“我把這個世界想的太簡單了,是什麼意思?”
我再問簡霆,簡霆卻沒有回答我這句話。
我從來不覺得我想這個世界想的簡單,我只是覺得,那些我看不慣的,我想保護的,我都要去抗爭,去保護。同時,我再潔身自好。
儘管,被人坑過。但是我總覺得,我友好待人的時候,總會是好的。
只是,我沒有想到,簡霆說過這句話後,蘇姐又說了類似的話。
那天晚上我在簡霆家吃了晚飯之後,雨就差不多停了,他送我回我住的地方。
第二日,我便去了蘭格上班。
蘭格在蔣盛那一鬧之後,客人不似往日那般多了,但也還好。
張可做了酒女郎,開始去賣酒,那一日我沒有去包房裡,坐在化妝室裡無聊的呆着。
所有人都去選臺了,包括徐佳。
蘇姐見我自己坐在裡面,點了一支菸,走過來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要是照以往,肯定是要和蘇姐打招呼的,隨便聊一聊,可是,我有些惱她在張可做的這件事情上太沒人性了,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
沒有搭理她。
過了很久,蘇姐抽完了一支菸,將菸屁股捻滅在菸灰缸裡,纔看着我說道,“程若,你是不是很怨我?”
我們兩個人坐的位置恰好形成了一個角度,我背對着蘇姐卻能夠從鏡子裡看到蘇姐的一舉一動。
我聽到她說話,不想搭理她,只是輕輕地說道,“還好吧,談不上怨。”
蘇姐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想要朝着我這個方向走,卻猶豫了下,又坐回到了座位上,說道,“你說,你爲什麼偏偏要好心的救這救那?你來這蘭格一年,都爬到這個位置了,爲什麼有時候的想法仍然這麼不成熟?”
讓她這麼一說,我還是回頭了,我看着蘇姐,開口問道,“那什麼叫成熟?就是好壞不分,失去底線嗎?”
蘇姐笑了一下,又點燃了一支菸,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才說道,“就是學會了,像個聰明人一樣,最大限度保全自己。”
“我不明白。”
坦白來說,雖然蘇姐總是不是給我一點棘手的客戶,但是總體上來說,我是認同她這個人的爲人的。鬧脾氣的事歸鬧脾氣。
蘇姐嘆了一口氣,看着我說道,“張可的
事情,你救她,對你有什麼好處,她去出臺,你身上也不會少一塊肉,你何必拼了命搭上自己去救她?”
“她才19歲,蔣盛會毀了她的。”
“毀了她又如何,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問的我答不出。
是,確實,毀了她,和我也沒有什麼利益關係。
“蘇姐,你不應該以這樣的理論原理來說的,當初,蔣盛剛來咱們蘭格,徐佳被困的時候,是你親自過來讓我去救徐佳的。我覺得這本質上是一樣的。”
蘇姐吸了一口煙,笑了一下,“程若啊程若,你真是讓人又恨又心疼,我來找你讓你去救徐佳,是因爲我咬定了你會去救徐佳,而且徐佳是這的頭牌,她平時那麼討我歡心。”
“你覺得你和徐佳是朋友嗎?”
我沒有回答蘇姐上一句話,她就又問了我一句。
我扭過頭來,冷冷的看了蘇姐一眼,“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當然是朋友。”
蘇姐站起身來,這才走到了我的身邊,伸出手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程若,你是我親自帶到蘭格來的,這一年裡我對你好也好,不好也好,但是我的本心裡,希望你能夠保護好自己。”
“就當張可這事是蘇姐做錯了,你也別拿這事和我賭氣。”
“蘇姐有自己的處境和爲難,我明白的。”
蘇姐笑了一笑,“無論是這個地方,還是以後的很多地方,我想都不會有人去告訴你某些道理。今兒就當蘇姐是爲了前天刁難你的事找你談談心。我十九歲來蘭格,如今三十歲。這十一年的時間裡,我從來沒有見到哪兩個姑娘能從頭到尾做朋友的,我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姑娘混好了,其他人是不嫉妒的,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沒有目的的關心和愛。”
我不明所以,看着蘇姐。
蘇姐卻轉過身去,朝着門的方向準備出門了,我喊住了蘇姐,我問,“蘇姐,你爲什麼和我說這些?”
蘇姐回頭看了我一眼,“下次無論救誰,都別把自己往裡搭了。這次是有驚無險,但是你這種做法,早晚都會出事的。”
蘇姐說完就走出了門,我站在身後,看着蘇姐消失的方向,想了一會。
卻沒有往心裡去。
不得不說,人啊,要是不被坑到某種地步是不會長記性的,某些話也不會明白的。
蘇姐和我談心的時候,也不止一次。這個地方,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簡單又複雜,單純又帶有目的的。
我又坐回到了化妝臺前的椅子上,想着上個妝一會也去工作。
徐佳笑嘻嘻的推門又進來了,見到我,走過來滿臉的笑容。
“昨天我找你喝酒,結果自己卻醉了。我都不知道你後來什麼時候走的。”
“你呀你。”我看着徐佳滿臉的笑容,應該是沒什麼事了,也挺開心的,“你心情好了沒?沒事了吧。”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現在開心着呢。”
“你男人被別人撬了?”我想起了她當時說的話,問她。
她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又笑了,擺弄着手裡新添的鑽戒說道,“沒,我以爲要被撬了,結果什麼事都沒有,你看,我這新戒指好看不好看?”
她拿過來湊到了我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