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怪人,從醒來的一刻起,我就感覺到自己的與衆不同。
手臂上有着一個怪異的紋身,那是一個褐色的月牙,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紋上去的,對此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醒來的時候,我躺在熟悉而又有半點陌生的高中校園。老頭兒在我旁邊的圍欄上端坐着,身旁放着一把掃街用的掃把,看上去就像是校園的清潔大爺。
“這是什麼?”我摸着現在還有些刺痛的肩膀,那種痛感就是從紋身的地方傳出來的,觸碰上去,竟然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
“圖騰。”老頭兒低吟着從圍欄上跳下來,口中說出來的那句話,平淡得就像是在對眼前的空氣說的一樣。他彷彿沒有留意我,而是拿起掃把專心地掃着地上的落葉。他邊掃着,繼續說道:“這是用來提醒你,你並非是在你原來的現實世界當中。”
“多此一舉。”我嘀咕道:“爲什麼這麼痛?還火辣辣的。”
“嗯,我弄這個紋身的時候加了點辣椒油。”
我瞪大了雙眼,說道:“這不是真的吧?”
“我像是沒有幽默細胞的人嗎?”老頭兒微微笑着掃着落葉越走越遠。
不知道爲什麼,看上去的他似乎顯得格外的高興。
我站了起來,周圍的落葉差不多被老頭兒掃光了,但是此時的我才又發現,這裡是一棟大樓的樓頂,旁邊哪裡有什麼大樹?那這些樹葉又是從哪裡來的?
“這落葉是哪裡來的?”我問道。
“……”老頭兒沒有回答,只是指着自己的咽喉和耳朵咿咿呀呀地叫。
他這個動作讓我有些汗顏,這是在說他在扮演這一個又聾又啞的掃地大爺嗎?
看來遊戲又開始了。
我沒有再次搭理他,從樓梯走了下去,一些有意思的記憶開始從我的腦海裡涌現出來。
這裡是東山大學,我的身份就是這裡的一名普通的大學生。
從那時候開始,我纔多少明白到了老頭兒這個紋身的重要性,足足三年的時間,我好像重新回到了大學的校園,每天有規律地上課、下課,當然少不得的是每年的暑假寒假的瘋玩。如果不是肩膀上的紋身,我可能早就把之前的一切當作是一場夢。
直到大三的時候,我才發覺到這個學院竟然還有人是我認識的,那是建築分院的暢。
暢是我的高中同學,既然這個學校只有我和他相識又同是高中的同學,那麼這個世界大概就是他的夢中世界了。
暢在大學當中十分低調,這也是我爲什麼直到大三的時候纔在圖書館裡發現到他。
那次是夏天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午,宿舍的空調壞了,我不得不拿着筆記本電腦去圖書館蹭網。
圖書館裡人滿爲患,一眼看過去,每張自習桌上都堆放滿了各種千奇百怪的佔座信物。我留意到了一個座位,那桌子上放着足足有一個人高的書。
“這沒人坐的吧,把別桌的書都堆起來了。”我走向前,翻看了幾下,全是有關於三國的書籍,其中以有關曹操的書佔大多數。我把那一人高的書往書桌的其他空地方一推,便坐在位置上,開始忙碌地佈置起自己的上網裝備,把鼠標、電源一一放置好。卻在這個時候,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我腦後傳來。
“這位同學,這是我的座位,麻煩你讓一下好嗎?”
我的眉頭微皺,也不轉身,便說道:“這裡刻了你的名字?要是座位十分鐘沒有人便可以佔取坐下的,這是圖書館的規矩。我等了十分鐘,看這裡沒有人便坐下了。你還是到別的地方找找看吧?”
“我離開還不到八分鐘,時間都算着的。”那聲音堅持到。
喲呵,還被我碰到一顆頑固的釘子了。
“這裡原本就堆着一大堆沒有人看的書,難道那些書都是你拿過來看的?”我指了指被我移開的書堆問道。
“嗯,都是我今天要看的書。”
“你在開玩笑吧?”
“不,不是開玩笑。”
我豈可這麼容易就放棄這塊來之不易的“領土”?我不再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腦屏幕,轉身準備和他再次理論一番,但就在看到他的樣子的時候,突然之間愣住了。
“暢?”
眼前的人就是我認識的暢,微胖的四肢,圓滾滾的肚子,還有一副顯得厚重的黑框眼鏡。
暢推了推他鼻樑上架着的眼鏡,說道:“喲!原來是你呀?”很顯然,他對於我的出現也很是驚訝。
“你也在東山大學?”我問道:“我之前怎麼不見你?”話說出口,才發覺自己自從出現在這個大學之後除了上課便是在宿舍宅着,尷尬地又說道:“唉,忘了,我自己是一個宅男,自然也沒有留意到你。”
“我也經常宅在圖書館。”暢笑着說道。
“哎?”我看着他手中的幾本厚重的書,那些都是有關三國曆史的書籍,說道:“你是中文系的?在寫有關三國曆史的論文嗎?”
“不,我學的是建築工程,看這些書是想汲取一下三國時候的歷史元素,想設計一個有古典風格的現代建築作爲畢業設計。”暢說道。
暢之後和我說過,他並不喜歡建築工程,只是爲了應付家裡人要求才去學的。其實他骨子裡喜歡的是歷史,尤其是三國的歷史,喜歡的人物則是曹操,還說,以後如果科技發達了的話,還要進行時空旅遊探望一下曹操。
我們的大學生活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着,很快便到了畢業的時候,暢憑藉着過硬的建築工程功底和平時實踐的經驗,獲得了一份很高待遇的工作。而我,老實說,這大學四年學的是什麼都不清楚,甚至連自己的專業都不知道,便加入了待業大軍的行業。
雖然說這裡是夢中世界,但是作爲這個世界的一個人,我還是相當有自尊心的,所以決定瞞着家人,在暢的家裡蹭飲蹭食。暢對此也不介意,只是讓我幫忙收拾屋子便讓我長期地住了下去。
老頭兒自從我走出大學校園之後便不知所蹤了,不過這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反正每次看見他,他就在裝聾作啞。自從我剛到這個世界那次後就沒有和我說過話。
原本我以爲,生活就這樣過下去,不過最終還是起了變化。對此我早就料到,也沒有顯得多大驚訝。
那是一個平凡的暑假,就在我和暢在這個世界重遇之後的第三年。他回到宿舍便和我說,讓我收拾好行裝。
“嗯?”我聽到這句話,愣着問道:“終於要到了趕我走的時候?能不能等一等,讓我找個工作先?”
此時的我才發覺到自己已經猶如腐敗的疽蟲一樣活了一年多了,暢突然的說出來的話讓我感覺到窘迫。
暢嘿嘿一笑,說道:“說什麼呢,我是這種趕盡殺絕的人嗎?我是說我負責的項目完成了,向上司請了一個月的假,好讓我們去探險。”
我在判斷暢說的話不是假話之後又說道:“去探險?去哪裡?”
“安陽,曹操墓。”暢說着,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行裝。
我心中尷尬,說道:“嘿,還以爲你要趕我走呢。不過想起來也是,我畢業後找工作找了一年卻依然沒有找到……”
暢搖了搖頭,說道:“何必在意這些,工作纔是最吃虧的投資,要是探險回來條件允許的話,我倒想把工作辭了,去創業。”
“創業?你有資金嗎?”我問道。
“錢並不是最重要的,擁有賺錢的能力纔是最重要的,一切都可以從無到有。就像是從地上長出的稻草一樣。方法有了一切也就有了。我拿到手的工資也不是從無到有的嗎?”暢說着,雙目中閃爍着別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