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節 生命的絞肉機

箭雨即將從天空上墜落,但城下的黑甲士兵並沒有躲閃,他們甚至連步伐也沒有產生任何的改變,一直堅定地前進着,任由天空上落下的箭插進盔甲的各處。

“不對勁!”蒙湉皺起了眉頭,他從發出命令後就一直觀察着城下的情況,這樣的情景讓他內心中感覺到十分的詭異,這於情於理都不符合戰場上的規律。城下的敵軍並沒有準備任何的工器具,他們都帶着相同的裝備:掩蓋容貌的面具,黑色的盔甲,腰上掛着大刀,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了,甚至連用來抵擋箭雨的盾牌也不見一副。

“將軍,這……”

蒙湉擺了擺手打斷了身後近衛兵的話,說道:“等他們再靠前一點,很快真相就會浮出水面。傳我的命令,城牆上準備好足夠多的大石,是時候真刀真槍的大幹一場了!”

近衛兵領命後便離開分派命令去了,蒙湉的目光沒有離開過城下的敵軍身上,他們的動作在他看來越發越怪異。他們實在**靜了。如果是偷襲,爲什麼會行動如此緩慢;如果是直接的攻城戰,又爲什麼會一聲不吭,連一句鼓舞士氣的口號都沒有呢?

要知道,戰爭就是絞肉機器,尤其是攻城戰更是如此,拼的就是人數還有士氣。如果士氣不振,將士不勇猛,那就會因將士的畏懼退縮而造成不必要的重大傷亡。蒙湉眼下突然出現的軍隊應該不會不知道這層重要的道理,那麼,是什麼讓他們這樣鎮定,但又死氣沉沉毫無生氣呢?

死氣沉沉!

蒙湉好像想到了什麼,對,是先前那位不知從何出現的仙人。他記得那個備受秦王嬴霸重視的仙人是如何出現在城門前的,那一天正好是他在值班,駐守在城頭。正午的豔陽突然暗淡了些,而半空當中,城頭之上很遠的地方忽然出現一個人影,那人影不斷地飄落,最後便來到了城門前。

就在這個異常的情景出現的時候,在王宮中日理萬機的嬴霸便早早接到了各處回報的通知,趕到了城門處。隨後,嬴霸便大招旗鼓地把仙人接入王宮當中,並悉心地招待好這位貴客。

蒙湉從來沒有看見過嬴霸對那個人會如此恭敬,所以,這件事便被蒙湉深深記在腦海裡。現在的他已經大概明白,眼前又遇到怪事了,而且這事情絕對不會是好事。

“可惡!如果仙人在場就好了!”蒙湉顯得有些緊張,拔出了腰間的大刀,周圍的人都被蒙湉的動作吸引住了,因爲他們從來沒有看見過蒙湉把腰中的大刀拔出過。蒙湉自己也曾經說過,他有近衛兵在,自己根本就不擔憂性命安危問題,所以就很少拔刀作勢。

“我這次要親自上場!”蒙湉注意到自己和平時的不同,辯解道:“一定要以雷霆萬鈞之勢全殲敵軍!全力以赴,速戰速決,以免敵軍還有另一路援軍!”

蒙湉的理由雖說有些牽強,但還是穩住了軍心,周圍的將士都點了點頭,繼續進行手頭上個自己的任務。

就在這一會兒的插曲時間過後,蒙湉再次往城下瞧去,卻感覺到臨近腳下的敵軍步伐竟然緩慢起來!

(不妥!相當的不合情理!)

蒙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但他依然鎮定地說道:“傳我命令,落石!”

“是!”周圍的傳令兵開始行動起來。

咚咚咚……

沉穩的鼓聲開始響起,這是秦國城頭上設置的大鼓發出的響聲,爲的是通報城內各處,讓百姓知道戰爭已經開始,提醒他們做好保命的準備。

王宮內,嬴霸的書房。

書房內變得凌亂起來,就在剛纔,王凜和嬴霸的死士開始了激烈的戰鬥,這次王凜沒有再使出剛剛那樣的詭異招數,而是用手中的戰刀直接應對攻擊。

就在戰鬥變得白熱化的時候,書房外傳來了沉穩的鼓聲,這聲音從四方傳來,應該分別出自阿房城的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頭上的大鼓。

“什麼!”嬴霸一聽到鼓聲響起,整個人就像是發神經了那般叫了起來:“王凜!難道你!你把原來在沙門關被風沙掩埋的二十萬大軍都引到我這兒來了!不!這不可能!”他的臉上顯得十分懊悔,但更多的是困惑。

“我們復仇來了!”王凜低吼着,墨鏡之下的白光越來越盛,這已經被周圍和他肉搏的死士注意到並忌憚起來。

“不!神仙說過,我大事可成!你們又怎麼能逆天而行!這必遭天譴!”嬴霸整個人好像崩潰了,坐在地上,雙手搓揉着臉頰,開始神經質地喃喃自語。

“神仙?誰!”王凜其實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他依然問道。

“神仙是誰?哈哈哈哈哈!”嬴霸搖了搖頭,在他看來,自己終於有了恥笑王凜的資本:“如果我知道的話,現在哪裡還輪到你在我的書房內撒野!”

阿房城南門。

就在大石從城牆上滾落之時,城下的黑色士兵卻統統停住了腳步,在城上的人看來,給他們的感覺就是,城下的士兵都不是活人,而是一個個仿真的泥土人俑,就如我們所熟知的秦國兵馬俑一樣,連綿數公里的土地上僵直迪站着。

嘭……

那些大石從城下傳來沉悶的聲音,聽起來它們都已經滾落到了城下的地面上。秦國將士沒有時間去考究落石的成果如何,而是在一連推下十數波的大石後才安靜地趴在城垛上探看。

城下被滾落的大事弄得塵土飛揚,一時間沒有看清楚城下的情況。

他們投了半會,底下依舊是悄然一片,沒有預料當中的慘叫聲。蒙毅揮手命令部下停手,試探着觀察城下,忽然,他地發現城下的當中出現了一雙雙紅色的光芒,這讓他嚇了一跳。

“放箭!”蒙湉衝口而出就是這句話。

可惜,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晚了,紅色的光芒越來越急速地在靠近,天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怪物!天知道從那些塵煙當中竄出來的回事什麼可怕的東西!

“吼!”

猶如野獸般的吼叫聲從城下傳來,緊接着,密集的黑色的身影從煙塵當中冒出!城上的士兵看清楚了,那些冒出來的是穿得和他們秦國士兵一模一樣的敵軍!

(他們怎麼能夠一下子跳躍翻過城牆!)

所有原先站在城牆上的士兵和蒙湉一樣,腦海裡都帶有這樣的疑問,他們的瞳孔都因爲困惑而收緊了一下,然後又擴散回去,下一秒,他們就回想起了自己軍人的職責。

“殺!”秦國士兵衝那些猶如怪物一般的敵軍喊着,拔出了腰間的大刀衝前,和突兀出現在城牆上的敵人展開了肉搏站。

“啊!”蒙湉內心當中也有軍人所帶有的血性,衝向了剛剛着落在城牆上的黑色敵對士兵。他的雙手緊握住刀柄,把刀鋒置於身前,毫不猶豫地往那敵對士兵的胸膛砍去。

那敵對士兵的反應好像有些遲鈍,佝僂着背站着,大刀還沒有拔出,只是轉過帶着面罩的頭,呆愣般看向大聲喊叫的蒙湉。

“死!”蒙湉對這個敵人很是不滿。這個敵人在他看來站姿歪扭,反應遲鈍,哪裡有他心目中的軍人模樣,更何況,這敵人的武器還沒來得及拔出,簡直就像是一個讓他任意砍殺的靶子。但他不敢掉以輕心,依然用着最爲凌厲的刀法,尋找到盔甲間的縫隙,直接切入盔甲之內。這一刀砍下去,蒙湉很有信心能夠讓眼前的敵人變成重度傷殘的廢人。

“着!”蒙湉輕易地突破了眼前這位敵人的防守,從敵人的雙臂之間的縫隙中切入,靠到了敵人的胸前!

哧!

那是一聲空洞的劈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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