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漫長等待的一個月裡,四海發生了很多事,多得讓人應接不暇。
不過,這些事絕大多數都不是什麼重大事情,鬧得亂糟糟的,起此彼伏,北海龍宮卻異常安靜。
大家每天都在等待着玉石醒來,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都只是聽聽,毫無興趣,百無聊賴聽聽,無任何插手的動作。
這一個月裡,不時有消息傳來,也有侍衛報信進進出出,爲墨黑睨傳信給毛毛蟲。
譬如:龜丞相不幸離世,朕甚爲悲慟。朕乃是他看着疼着長大的,朕決定爲他守靈七天,再爲其厚葬。七日後,朕再去接你回宮。
七日後,又來了一道:朕要加緊練兵,招納良將,等忙過這一陣子,朕會親自接你回宮。
另外,龜丞相離世後,獨留一名孫女在世,孤苦無依,朕打算將其封爲貴妃,算是告慰龜丞相在天之靈。
後來,他又傳了一道過來。
“朕近日在籌備軍餉,不日將打到人魚王國去。朕要手刃忍者神龜和遊月影水,親自爲龜丞相報仇雪恨!你且在北海好生休息,朕打完勝戰,便去接你。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毛毛蟲每次都是愣愣聽着,俏臉沒任何波動表情,聽完後便站起身,緩緩道:“我去看看小主人。”
別無他話,別無表情。
後來,四海龍宮傳出消息,說陛下極度寵愛三個夫人,每晚都召她們侍寢。剛進宮的貴妃頗受冷淡,跟一個昭儀娘娘聯合起來,找了一個藉口,鞭打了那三個夫人。
後來,又有消息傳來,說陛下衝冠一怒爲紅顏,將那昭儀娘娘貶入冷宮,將貴妃禁足三個月。
後來,又有消息傳來,陛下暫時放緩練兵,說什麼軍餉仍不夠。陛下夜夜**,但卻雨露不均,宮裡的娘娘們都很不甘心。大臣們也在朝上提出異議……
人魚王國也是消息頗多。
譬如:女王陛下本來一直寵信綠丞相,可不知是何緣故,竟罰了綠丞相,將它禁足宮中。
又如:女王陛下親自選精兵良將,親自練兵操練。
再如:有幾個新人魚受到女王陛下的格外青睞,一下子晉升好幾級。聽說他們幾個很擅長陣法,設的陣法精妙奇特,連女王陛下也讚不絕口。
……
兩個王國練兵期間,兩國的關係極度敏感,戰爭幾乎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後來,聽說周邊地區發生過糾紛,大家打了打,鬧了鬧,不知爲何卻平息下來。
許多人都不明白緣由,但想着戰爭自然是人民羣衆最不願看到的,沒有自然是最好,誰也不追究是何原因。
北海龍宮裡頭,四周靜悄悄,偶爾有人談話聲,但都輕輕淡淡,有氣無力。
“醒了麼?”
“醒了麼?”
……
這是這一個月來,大家見面立刻便會詢問的一句話。
來來往往,走來走去,大家總要在玉石的房間外,假裝路過,然後踮起腳尖,不住往窗口處張望,最後失望走開。
前殿裡,大家垂頭喪氣各坐一邊,沒人再口。
這時,玄量風月牙色長袍飄逸,拐了過來。衆人一致擡頭,脫口問:“醒了麼?”
玄量風輕輕搖頭。
衆人一致嘆了嘆氣,埋下頭去。
“一個時辰後,該輪到誰去啊?”
玄遙兒擡起頭,低聲答:“該我了。”
衆人點了點頭。
起初他們可以進去房間裡看玉石,偶爾還能說上一些話。可後來,玄無塵不肯了,讓他們不要打擾她。
大家都明白,隨之時間愈發久,玄上仙的心也就愈發懸起來。從一開始的擔憂,慢慢緊張起來。
雖然他每天仍是端坐在牀沿上,偶爾閉目養神,偶爾開口跟牀上昏睡的可人兒說上幾句,但他眉心處的擔憂,卻是一天比一天濃,眉頭皺得也更厲害。
大家被勒令不許進房間,但心頭實在擔心。
每天醒來後,便到前殿中,輪流走出去,假裝無意經過房間門口或窗口,往裡頭張望一下,然後回來報信。
毛毛蟲看了一下少年,嘆了嘆氣,低聲道:“老四,你且出去練功,火麒麟在外頭等你呢。回頭你孃親醒了,阿姨便傳音告知你。”
“嗯。”
老四往後方瞥了瞥,眼簾微低,點頭飛了出去。
冥乖乖大手牽着玄乖兒的小手,兩人依偎在一側。
“再這樣下去,估計會受不住……”
“我也這樣覺得。”
任逍遙邪魅眼眸瞥了過來,哼問:“你們指誰啊?哪一個要受不住?”
冥乖乖沒好氣瞪他一眼,答:“我們說的是玄上仙。”
邪魅男子翻了翻白眼,道:“他們是一體的,一榮俱榮,小傢伙受得住,玄無塵就受得住!”
額!
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看向他,帶着明顯的疑惑。
任逍遙邪魅一笑,幽幽說了起來。
“他的身心,全然寄託在玄石的身上。十幾年前,我們爲了除去隱藏在秦天指中的大魔頭,四處奔波找聚方盆。後來我們去魔界禁地,玄石因爲懷孕,無法調製體溫……”
“……本魔君從沒見過這般模樣的玄無塵,那麼絕望,那般痛苦。幸虧玄石最後沒事,不然——仙界肯定沒有玄上仙。”
“這些日子,他愈發緊張起來了。早些時候本魔君去張望,發現他袖口中的拳頭握得死緊,臉也更暗沉了。”
冥乖乖嘆了嘆氣,道:“一個月了,不眠不休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臉色怎麼可能會好……”
玄遙兒一邊掉着眼淚,一邊哽咽問:“孃親要醒了嗎?今天就會醒的,對不對?爹爹也會沒事的,對不對?”
任逍遙不住點頭,摟她入懷,低喃:“會的!會的!你孃親吉人自有天相,今天肯定會醒。她一醒,你爹爹也就會活過來的。放心,他們都是大風大浪走過來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爲一隻小人蔘,就闖不過去!”
玄遙兒擦着眼淚,笑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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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裡隱約都是女子的抽泣聲。
一會兒後,玄量風急衝衝飛了回來,一把衝進殿內,揚聲焦急喊:“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