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上去,不要退!誰敢逃跑,殺無赦。”看着衆士兵已經有了畏懼的模樣,劉六大吼了一聲,上前砍死了一個後退的士兵。
這城門上面的火炮一共也就十來架,看着殺傷力很強,但和十三萬大軍相比,根本不足爲道。再說這火炮裝填也麻煩,用人命填也能把城池給拿下。
江寧城是一定得攻下的,他們十三萬大軍跨江而來,若是連金陵城前頭的一座小城都攻不下,那還玩什麼?直接回家抱孩子得了。
“五千明軍,你們誰殺一人,我便獎賞銀子十兩,殺得超過十人,官升一級。”齊彥名也讓自己的手下人上去進攻,劉六以殺逼人向前,而他則是以利誘之。
“我們也上,李黑子,你可有把握射殺那守城的將領?”趙燧的人跟在最後,他的地位在三人中是最低的,平日裡也最爲低調。不過,他身後一名黑大漢卻極爲顯眼。
這大漢身量極高,彷彿一座黑塔,身上揹負着一張勁弓,腰間誇着刀,虎目圓睜,氣勢逼人。
“我試試。”李黑子的聲音彷彿驚雷,隆隆作響,說罷便彎弓搭箭,一隻手指粗細的雁翎箭便架在了弓上。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鎖定了城頭上一個武官模樣的人,手一鬆,長箭飛出,在下一刻,那人的眼眶就被射爆,整個人仰面栽倒,立馬就不活了。
“好箭法。”趙燧的面上露出了喜色,當初在羊角水村,他就是被李黑子所救。此人原本只是村中獵戶,但在戰場之中,卻是無比的勇猛,現在當真可以稱作是他手下的頭號猛將。
主將被殺,城頭之上一片的慌亂。但炮火卻轟沒有因此而中斷,依舊彷彿一尊吞噬人生機的妖怪,不住的收割着生命。
人命如草芥,是對這個時候最好的形容。一排排的叛軍被炮火給躲去了生命,那並不高大的城頭,彷彿是咫尺天涯,永遠都跨不過去。
劉六的身形都在顫抖,雖然他堅定的相信,十三萬人絕對可以拿下江寧。但問題不是這麼算的,炮火可以輕易的奪走人的生命。他手下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半點活命的希望,若是攻城時候死傷超過萬人,以他手下人的尿性,立馬就得崩逃。
“我們退兵吧。”齊彥名的臉上也是很不好看,火炮這種東西,簡直就是無解。任憑你古往今來哪個名將過來,都得被這隆隆的炮聲給碾壓致死。這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戰爭,他們血肉之軀,在火炮面前,着實的渺小。
“退……退兵?”劉六遲疑了,若是退兵,就意味着他們放棄了江南之地,畢竟,今天打不下江寧城,難道明天就能打下了麼?
“總比把人命丟在這裡強,只要有人,我們就還沒有輸。”齊彥名朝着劉六點了點頭,沉聲的說道。
他的這番話,也讓劉六覺得有道理。說的也是,若是再傷亡下去,他手底連個人都沒有了,那還玩個屁啊。
劉六咬了咬牙,正要宣佈退兵,忽然之間,“轟”的一聲,從城樓之上,傳來了一聲巨響,整個城牆坍塌了一半,數十人被炸的飛了出去。
這可把叛軍們給嚇了一跳,初始衆人以爲是城內又出來了什麼新的火炮,但等定神之後卻發現,卻是城頭上一尊火炮炸了,把方圓七八丈的人都給炸死了。
“這……這……”劉六先是一呆,但隨即就像是被莫大的驚喜給砸中了一般,火炮這麼一炸,導致主持其他幾尊火炮的士兵也被殺死,如此一來,所有的火炮都啞火了。
“哈哈哈,老天助我,這是天意啊,來啊,給我衝上去。”火炮自己炸膛了,這讓劉六無比的興奮,當即大喊了一聲。所有的叛軍也是精神一振,衝殺了上去。
只有五千人的江寧縣,沒有火炮的幫助,哪裡是這些叛軍的對手,只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城池便被攻破,明軍被殺的殺,俘的俘,再也沒有了還手之力。
……
“江寧破了。”在晚上的時候,金陵便收到了消息,江寧陷落,那是遲早的事情,所有人都有所預料。但所有人也無能爲力,他們在金陵只有五萬人馬,若是分出一部分去救援江寧,只會肉包子打狗,最終導致金陵的防守力量也變弱。
所以,中軍都督府最後只是送了幾門火炮過去,不是打算憑藉江寧就擋住敵人的進攻,而是準備用這些火炮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
江寧丟失了就丟失了,沒人會在意。但是金陵卻不能有失,金陵不僅是陪都,更是前皇都,乃是大明朝的龍興之地,相當於朝廷的臉面,若是金陵沒了,連皇帝都得下罪己詔。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中軍都督府內依然燈火通明,徐俌穿着一身鬥牛服,身邊則是站着一溜的僉事,同知等官員。
“京城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傳來麼?”徐俌的臉色很黑,文官向來擅權,沒想到這個時候還在這捅刀子。他一個月之前便向朝廷稟報金陵可能被攻打的事情,可到現在都沒有回覆。
“沒有,可能是如今天氣寒冷,驛使在路上耽擱了。”都督僉事是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的文弱老者,不像是在武官衙門做事的。
“別說這些沒用的,我不是三歲小孩,用不着你在這糊弄我。”徐俌的虎目一瞪,那老者當即就不敢說話了。
這都一個多月了,他們來回派了好幾次驛使,沿着官道往北走,就算風雪再大,也該到了。
“儒生誤國,隨便找幾個殺了,都不帶冤枉他們的。爲了不讓我們武人掌權,連家國都不要了。”一個指揮使當即就拍起了桌子,怒喝了出來。
文人向來都不相信武人。就說這五軍都督府吧,以前叫大都督府,後來直接給拆分了,分成五軍都督府,權力分成了五份。這還不算,權力分了之後,還讓兵部過來橫插了一腳,共同治軍。再後來,太監也不甘示弱,非要搶個監軍的位置,如此一來,一個軍隊被三方勢力插手,不亂纔怪。
文官恨不得領兵的都是文人,武人只要負責在前頭衝殺就好。經過這麼多年以來,不少武人的骨頭都被磨軟了,連自己都認爲自己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