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行抱起了沒被漢奸打死的小老大,叫他揹着臉面對着血腥的場面,這個場面對他刺激太大了,將對他造成了終生的傷害。韓行對他說:“我纔是你的親叔哩,八路的親叔。”
小老大瞪着驚恐的眼睛,一動也不動,他被嚇壞了。
再看看其他的孩子,沒有一個哭泣,全都瞪大了眼睛,就和傻了一樣,連哭都不會了。
韓行知道,孩子們都被嚇呆了,血淋淋的場面對他們驚嚇太深了。這個時候,如果他們能哭泣一些,發泄一下,傾訴一下,可能會更好些。
韓行對他們說:“孩子們,你們哭吧,叫吧!我就是你的親叔,當八路的親叔。”
孩子們一個個瞪大了驚恐、呆滯的眼睛,沒有哭,沒有笑,沒有表情,更談不上傾訴。
韓行晃了晃懷中的小老大,溫和地說:“我知道你爸爸是抗日村長,好樣的。他臨走的時候,託付給我,叫我好好地照顧你弟兄倆,還有這些孩子們。我們來晚了,嚇着你們了。”
“你真是我叔?”小老大終於說話了。
韓行柔情地對他說:“我就是你叔呀,你爸爸還常提起你們呢!他走了,有我在,有八路在,就不能叫小鬼子欺負你們!”
“可我就是不明白,”小老大對韓行認真地說,“剛纔那個也是我叔,我還給他送過一捆柴火,兩個雞蛋,可他爲什麼拿槍頂着我,要打死我呢?”
韓行對他說:“因爲他不是人,他是漢奸。”
小老大終於明白了,對韓行說:“他壞,因爲他是漢奸。八路叔,我爸爸叫鬼子打死了。我以後就跟着你們吧!”
“你爸爸也是這樣說的。”韓行對他說,“雖然你爸爸不在了,但是八路在,八路叔在。有我們吃的,就有你們吃的。”
小老大高興地對他的兄弟和小夥伴們說:“這纔是我們的叔哩,八路親叔!我們以後就跟着我們的八路親叔啦!”
孩子們這才撲到了韓行的身邊,哭聲一片……
遠處又傳來了鬼子的槍聲,小鬼子聽到這邊戰鬥又起,知道八路又來了,急速地向這邊奔來。
韓行喊了一聲:“撤退!”
韓行伸手抱起了小老大,李大中的左手一個,右手一個,背上還趴着一個,李小三也抱起了一個,還有王小玲,也背起了一個孩子。在武工隊員的簇擁下,向着茌南根據地的方向轉移。
韓行爲了撫慰小老大受傷的心靈,在不斷地和他說着話。“小老大呀,你長大了要做什麼呀?”
“我要當八路,要給我爸爸報仇!”小老大堅定地說。
“好孩子,有志氣!”韓行鼓勵着他說,“要想有出息,就要當八路。不趕走這些可惡的日本鬼子,我們中國人,永遠沒有好日子過。”
“親叔呀,我就聽你的話,”小老大說,“長大了一定當八路,消滅這些鬼子。”
最後一縷秋風,將萬千樹木的繁華掃盡,只留下了乾巴巴的枝杈。榆柳楊槐的這些枝權孤獨的伸向冬天的天幕,與呼嘯而來的朔風,一起在冬天裡起舞。這平原,這北風,留在田園上少數褐色的棉花棵子,殘存醜陋的淡黃的玉米棵子、高粱棵子,孤獨地在向寒風**。
北方的冬天,是少不了颳風的。從遙遠的西伯利亞來的寒流,和着風的怒吼,在北方的原野上,肆意掠過。風,又冷又硬,打在臉上,如刀削般的疼痛。也許正是因爲這份疼痛,才使人們纏綿了好幾個季節的思想,在冬季逐漸清晰,明朗。
冬天,是人們沉思的港灣。老頭老太太靠在門前的太陽光下,細數生活的枝枝葉葉,細數生命歷程中那或多或少的喜悅與悲涼,然後將這些打成結,儲存在心的某個角落。經歷過創傷的戰士,坐在炕頭上,捋一遍那曾經的大大小小的戰鬥,過濾一下它們的患得患失。
擡頭,凝望北方的天空。那天,澄淨而透明,湛藍的天幕,像一塊藍水晶,帶着些許的遙遠和虛無,安靜的凝視大地,有幾分靜寂,又有幾分空濛。
你的耳畔只聽見從遠方呼嘯而來的朔風,肆無忌憚刮過天空,刮過平原,像北方粗獷的漢子,一路飛歌,一路豪邁。只聽得林濤陣陣,那氣勢,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這冬天的原野,哪裡還有寥落?你所感受到的,只是北方冬天的霸氣,威嚴,高傲!
在北方,沒有雪,就沒有冬天的味道。一夜間,那飄逸的精靈,喚醒了北方冬天的沉默。大街小巷,田間山野,撒滿了一層白白的“麪粉”。在白茫茫的雪原上奔跑,在掛滿銀條的林子裡穿越,盡情享受北方給你的厚禮,你的心底是否會升起一種空靈,柔和,溫暖的感覺?
你看,紛紛揚揚的雪花,無聲無息的,從天而降。白色的平原,白色的樹木,白色的村莊,這是孩子們盼望已久的神奇童話世界。在白樹下穿行,在白屋下奔跑,在白色的田原中跳躍,無論是成熟沉穩的戰士,還是羞羞答答的年輕姑娘,都會在這晶瑩的世界裡,將生命的本真顯露。
雪地裡雪團飛舞,嬉戲打鬧,追逐奔跑,笑聲,雪落聲,穿透寂靜的天幕,帶走戰爭中的種種不快,迴歸生命本真的快樂。所有生命中的陰霾,都化解在這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世界裡。
冬天剛接近尾聲,春天的氣息纔剛剛嗅到,韓行又接到了命令,帶領着南征軍繼續出征,去上高這個地方。
1941年3月13日,就在江西南昌的日軍司令部召開了日軍11軍團最高軍事會議,參加會議的主要有11軍團的主要高級指揮官。有11軍團司令官園部和一郎,參謀長木下勇,第33師團長櫻井省三,第34師團長大賀茂,獨立混成旅團長池田直三及各主力師的師長們。
會議室仍然是比較簡陋,日軍崇尚節儉,特別是在戰爭的艱難階段。三張大桌子,拼成了一個長條桌,桌子上連一個茶杯都沒有,如果開會的人渴了,對不起,只能是開完了會,自己到一邊去喝口白開水。椅子也是很簡單的,普通的雜木椅子,油漆都快掉了,並無屠華之處。
只是在北面牆上的顯要位置上,掛着擦得乾乾淨淨的裕仁天皇的半身像。裕仁天皇年輕的有些呆板的面孔正在一絲不苟地注視着開會的軍官們。
就在會議桌的旁邊,有一個做得比較規範的軍事模型,顯現着11軍團的整個防區,能最直觀地顯現着華中地區中日的對峙形勢,複雜的山川地貌及主要的軍隊部署。
園部和一郎開門見山,直接闡述了開會的主題:“各位11軍團的指揮官們,我們11軍團也就是有十幾萬的人馬,可是在這麼廣闊的華中地區防守,面對着中國軍隊第五戰區,第九戰區,上百萬人的圍攻,困難不小啊!對於如何防禦好這個區域,如何能戰勝中國軍隊,大家有什麼高見,儘管說來?”
稍微一停,有點兒疲軟的33師團長櫻井省三說:“是啊,好漢難抵四手,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一個縣城派上一個中隊,也把我們的部隊全部佔用了。雖說是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可是有些重要的城鎮,不得不防守。打擊敵人的主要力量是機動兵力,可是我們的機動兵力又有多少,大家不是不清楚吧!”
驕橫的34師團長大賀茂大叫着說:“不要滅了我們的士氣,而長了敵人的威風。我們大日本皇軍和中國軍隊相比,仍然可以說是以一當十。我們對付中國軍隊最好的辦法,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打得他們沒法還手,也就是最好地進行了我們的防禦。”
“說得好!”園部和一郎大聲地叫好說,“對付中國軍隊的四面圍攻,我們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只有不斷進攻,才能消除中國軍隊對我們的騷擾,不斷地消耗他們的實力,才能最大限度地打擊中國軍隊。”
參謀長木下勇不失時機地說:“中國有句話說,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戰爭的主動權從來都是掌握在主動進攻的這一方的。”
園部和一郎目光炯炯地看了大家一眼說:“下面,就由參謀長來說一說這一階段主動出擊的情況吧!”
參謀長木下勇站了起來,對大家謙恭地說:“好吧,我先說一說,然後再由大家來評判一下戰役的得失吧!
11軍團軍部於去年的11月7日下達了對第5戰區的隨縣以西、鍾祥以北、荊門以北和以西部隊,作短切突擊的作戰命令。參加的部隊主要有第3師團、第4師團、第17師團、獨立混成第18旅團,總兵力達到了10萬人。
在交戰中,李宗仁的第5戰區還是採用了過去的老戰術,那就是一味退卻,避開了我們的進攻。我們行軍幾十公里,四面合圍以後,沒有發現中國軍隊的主力部隊。當然在包圍圈中也捕捉到了團、營一級的小股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