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頑軍嚇壞了,這是咋回事呀,怎麼拼的刺刀,我怎麼沒有看清啊!正在他猶豫間,李大中的刀尖朝着他的胸口就戳了進去。
只聽得“噗嗤”一聲,這個頑軍的胸膛被戳破了,李大中的手脖子順勢一擰,然後大砍刀往回一抽,一股子鮮血噴了出來,這個頑軍也完蛋了。
一個頑軍連長一看,這還了得,這是個兵麼,簡直就是一個殺人閻王啊!他大喊道:“排成橫隊,一塊往前衝,把他逼下城牆去。”
於是三四個頑軍排成一排,挺着明晃晃的刺刀,朝着李大中慢慢地逼來。他們要叫李大中無機可乘,把李大中逼下城牆。
李大中也是有些着急,可是這些頑軍們排成一排,真是叫自己不好進攻,後面又是城牆,退也沒有地方退。
正在自己焦急之間,只聽得“突突突……”一陣子突擊步槍響,面前的三四個頑軍紛紛倒地。原來吳小明上來了,後面還跟着三四個警衛營的戰士。
這些戰士們控制住這一段城牆,更多的戰士撲了上來,他們然後衝向了被炸塌的豁口一邊,打跑了守衛豁口的那些頑軍。二團的戰士們從死傷戰士的縫隙之間,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擁了進來,然後衝向了縣城裡的大街小巷。
一點的突破,造成了全線的崩潰。頑軍們慌了,大呼小叫地喊着:“八路進城了,八路進城了——”紛紛地從城牆上退去。有的落荒而逃,有的在街巷裡和二團的戰士們展開了巷戰。
四團從西面也衝進了城裡,五團從東面也衝了進來,直插縣裡的頑軍司令部,也就是僞縣**。槍聲已從城牆上轉移到了城裡,我軍在和頑軍一座房一座房地戰鬥着,爭奪着。
李歧山一看,將近6年的慘淡經營,竟然毀於一旦,城牆已經破了,自己成了甕中之鱉。要是叫八路逮住那還有好事呀,槍斃了那是便宜,要是八路把自己往老百姓手裡一交,自己的雙手早已沾滿了茌平人民的鮮血,光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自己淹死!一人拉上一刀,那也得自己活受啊!
李歧山急忙對城防司令許學章說:“事到如今,縣城是守不住了。我看,還是趕緊逃命去吧!”
許學章看到這麼堅固的城防已被攻破,也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不住了,正想逃跑。看到李歧山是拉住了自己不鬆手,想來,李歧山就是臨死找個墊被的呀。但是官小一級,沒有辦法,只好說道:“不知李縣長想從哪裡突圍?”
李歧山着急地說:“濟南的國軍,博平的羅兆榮,我看哪個也指望不上,還得指望自己的弟兄們。東門、西門、南門都打得厲害,只能是從南門突圍,往東南方向走。只要到了劉望山、張良橋、袁莊就能撐一陣子。等我們養好了精神,喘口氣兒,再找八路算帳不遲!”
許學章提醒他說:“咱想到的,八路也不一定想不到。弄不好他們在東南方向放了重兵,在等待着咱們哩!”
李歧山急火火地說:“可是如今又有什麼辦法呢?前面就是有個坑,也得往裡跳呀。從東門、北門、西門往外衝,連門也沒有,八路正等着咱哩,也只有南門一條道了。”
許學章一想也是,只得下命令,叫所有的主力部隊死守,只帶着自己的警衛營、獨立營、手槍營少數部隊和一些官員及家眷從南門突圍。
李歧山、許學章帶着少數部隊火速突圍,幾個頑軍悄悄地打開南門一看,還好,南門外靜悄悄的,連一個八路的影子也看不到。
李歧山不禁大喜過望,默默地看了看天,嘴裡嘟囔着:“我那個老天爺呀!但願這邊真的沒有八路。如果我們能順利地到達劉望海,張良橋一帶,我一定要在這裡重修廟宇,每一年,不,每一個月都要到這裡來祭拜,親自上香,來感謝老天爺的幫助!”
許學章提醒他說:“李縣長啊,不能高興得太早,離着劉望山還遠着哩!八路善於布袋陣,莫不是做個口袋,叫我們往裡鑽呀!?”
“你這個烏鴉嘴,不吉利的話不要說。人要往好處想,要是光想着壞事就沒法活了。”
頑軍又走了一陣子,離着縣城已經有四五里地了,聽着茌平縣城的聲音已經漸去漸遠。李歧山又在自己安慰着自己:“我說了吧,貴人自有吉相。離着縣城這麼遠了,八路也沒有追過來。前面呢,也沒有發現一個八路,這不是老天爺幫着我們是什麼?”
“不對吧,”許學章憂心忡忡地說,“**靜了,**靜了反而心裡不踏實。怎麼着也得有支部隊擋一擋我們啊,怎麼着也得有個民兵放幾槍啊!竟然什麼都沒有,這不太奇怪了嗎!?”
李歧山又批評他說:“不要想得那麼複雜,其實事情很簡單,真可能這個劉致遠,或者韓行把南門的事給忘了。或者是,老天爺故意把他們給整迷糊了,也就給我們留了一條生路啊!看來我李歧山命不該絕啊……”
許學章心裡罵道,這個李歧山今天這是怎麼啦,說的話連個三歲小孩子都不如,太天真了。
李歧山的家眷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苦啊,這一路上坑坑窪窪,全是八路挖得一些封鎖溝。李歧山的小老婆一下子把高跟鞋底子扭掉了,幾乎是光着腳在凸凹不平的道路上行走,腳脖子都快晃斷了,和平常的富貴生活一比,不禁抽泣起來。
李歧山大罵道:“嚎什麼嚎,再嚎我抽你兩個大嘴巴子,你信不信?挺好的事兒,叫你一嚎,什麼好事也沒有了。”
小老婆哭得越發緊了,一邊抽泣着一邊罵道:“跟着你沒過一天好日子,先是伺候日本人,成天提心吊膽的。再是害怕八路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摸進家裡來,把人給殺了。現在日本人剛完,八路就破了縣城。作孽呀,作孽呀,要不是你做了那麼多的壞事,殺了那麼多抗日的,人家八路能找你算帳!”
打人別打臉,揭人別揭短,守着這麼多的手下,小老婆竟然是對自己毫不客氣,說三道四,把自己剛剛好點兒的心情破壞了。氣得李歧山真就跑到了小老婆的跟前,抽了她一個大嘴巴,罵道:“你這個喪門星,我成天吃苦受累的,還不都是爲了你們呀!”
小老婆被抽了耳光,不幹了,躺在了地上耍開了潑皮,一邊哭着一邊罵着:“你這個該死的李歧山哎——我要和你離婚哎——你還打我哎——你當初是怎麼許的願哎——我那娘哎——”
李歧山的心情壞到了極點,他拔出了手槍嚇唬小老婆說:“我不但打你,還能斃了你,你信不信!?”
他說着,真從腰裡掏出了手槍。
許學章趕緊拉住了他說:“我說李縣長呀,你和娘們家生得什麼氣呀!你這修家治國平天下的人,想必修家是有一套的,何必這樣呢!現在我們最要緊的事是幹什麼呀,你心裡應該清楚呀!”
要是在平常,李歧山根本不會發這麼大的火,可是這會兒,他預感到自己前景不妙,心裡老亂得慌,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點點兒小事,就引起了他的勃然大怒,就想破開嗓子大罵一通。
正在他想放開性子發泄一通的時候,突然前面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前面的獨立營倒下了一片。緊接着前後左右都響起了激烈的槍聲,自己的這支隊伍已經被八路緊緊地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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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時候,李歧山還把原因賴在了小老婆身上,大罵道:“都是你這個喪門星惹的事兒,要不是你咋唬,根本引不來八路。有你在身邊,根本就沒有好事兒。”
再賴人也晚了,槍聲越來越緊,八路越來越多,六團的八路在前,五團的八路在左,三團的八路在右,他們高呼着:“解放茌平縣,活捉李歧山——”“繳槍不殺,優待俘虜——”一個個像小老虎一樣地衝了過來。
突然一顆流彈飛來,把李歧山的小老婆打死了,又一顆流彈飛來,李歧山也中彈了。
他只覺得天旋地轉,世界都翻轉了,天地間瞬間變了顏色,張家樓三百多個冤魂向自己撲了過來,茌平縣被他害死的一萬多抗日軍民的冤魂也朝他撲了過來。他們一塊兒撕扯着他,拉拽着他,一起朝他呼喊着:“李歧山,你這個大漢奸,李歧山,你這個劊子手,你也有今天啊……”
自己被推下了奈何橋,拉下了地獄,接受着陰界的一層層的折磨,欠下的血債,必然要用血來還……
攻打縣城的戰役到此已經結束。
在五天的戰役中,頑軍的僞六團、僞三團、僞縣大隊、僞獨立營、手槍營等2000餘人已被全殲,茌平縣城爲我收復。這一仗,擊斃李歧山、李長路等僞旅、團、營以下二百餘人。俘虜敵城防司令、僞六團團長許學章等1900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