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我握緊卡,“算我借你的!”
及時雨啊!
說話間,我就從書包裡拿出紙筆,在下面快速的寫下一行字,:“羅洛北,我給你打個欠條,保證……十年內這錢一定還你!”
有點不要臉了,可是按我這歲數來看,要是年頭短了,肯定還不上啊!
‘撕拉!~’
寫完我把筆記本紙張一扯就遞給他,“你放心,十年是最後期限,我以後很能掙錢的,不用十年,等我出山了就能一點點把錢給你了!我保證!”
“……”
羅洛北沒聲,看着我手裡寒酸的借條苦笑,“精衛,我沒指望你還,再說,這錢是幫高大壯的,要還,也是他……”
“錢我和高大壯一起還!!”
我執着的遞着那張筆記紙,“你借我們錢是人情,人情我這輩子都還不完,這錢不比人情,但是卻一定要還的……收着啊,對了,我還沒給你按個手印,你等……”
“哎!你別咬自己啊!!”
羅洛北擡手就把‘借條’拿過去,有些無奈的笑着,“算了!我收着,你旁的話別說了,一會兒大恩大德的興許都能講出來……趕緊回去把這錢給高大壯吧,哎,最好是給你們老師,讓她出面這事兒會辦的更痛快些。”
“嗯!!”
我欣喜着,回身就要往學校跑,顛了幾步回頭又看向他,“羅洛北!我謝謝你!”
“是我要謝謝你!”
羅洛北站在原地笑着,路燈很亮,他笑的很乾淨很純粹,“謝謝你給我個機會能讓我幫到你朋友!就像你曾經幫我那樣的幫他!你快把卡送回去,我在校門口等你,回頭在送你回家!哎,不許拒絕啊,我順路!”
“……”
我沒在說那些多餘而又無關痛癢的謝謝,只滿眼感激的又朝羅洛北點了下頭,回身,就朝着學校裡面跑去,手裡的卡焐的熱熱的,滿心思都是高大壯有救了!
“祝好?”
我氣喘吁吁的推開辦公室的門,很自然的,對上齊老師驚訝的眼,“你怎麼又回來了?”
“這個給您!”
我幾步跑到齊老師的辦公桌旁。沒別的值班老師在,不用忌諱什麼,“這個卡里……有十萬。”
“!!”
齊老師怔住,嚇得一把握住我的手,“哪來的?祝好,你剛纔出去幹嘛了?!!”
那神情妥妥的再說,你不會出去就去搶了銀行吧!
“齊老師,我借來的……”
擦了一下額頭上跑出的虛汗,我斷斷續續的說着,“您放心,這錢絕對是正規渠道來的,我還打了欠條呢,現在就靠您幫忙把這錢給馮博的家長,可千萬別讓他們報警……”
“祝好,你確定這錢是借的?不是……”
“肯定是借的啊!!”
我着急的,搶銀行也不能這麼速度呀,“借的人是我們莫河一個企業家的兒子,跟我是老鄉的。就是出事兒那天一直陪着我和我爸的,您見過……這卡的密碼是六個零……”
解釋老半天,齊老師這才露出些喜色,拿着銀行卡和手機就走到一旁打起電話,溝通完就看向我,“祝好!可以了!”
我也笑了,不用她說,但看齊老師那放下心來的表情我就知道搞定了,十萬塊啊,馮博他媽趕上明搶了!!
真是便宜他們了!
“一會兒馮博的母親就會叫人過來去取錢了……”
“這個點兒,銀行不得下班了啊。”
“那也得查一下啊。”
齊老師笑的無奈,“剩下的事兒你甭管了,一會兒我跟着馮博母親叫來的人走一趟就好了,重要的是高大壯,他傷人這事兒,算是私下調解利索了,不過祝好,你這錢要怎麼還啊。賬,不會是算到你父母頭上了吧,你家裡條件也一般,別回頭……”
“沒事兒!”
我安撫着齊老師,“齊老師,我馬上就十八歲了,是個有行爲能力的成年人了,這事兒我自己負責,還得麻煩您,別跟我爸講,不然他好跟着上火了,羅洛北那邊沒事兒,我說了還錢期限,十年內,慢慢還他……”
“十年?!”
齊老師驚乍的,“那個羅洛北的家長,就這麼給了兒子十萬塊?”
“嗯。”
是挺不可思議的,所以說。土豪的世界,咱理解不了!
“齊老師,羅洛北的父親是我們鎮上最有錢的企業家,年年都給我們鎮裡捐錢修路修橋,莫河有條路叫大勝路,用的就是羅洛北父親的名字……”
我說這些的目的就是讓齊老師安心,別回頭又讓我爸知道了,他都得吃了我!
十萬啊,他想買輛出租都借不來,結果,我拿這錢給高大壯平事兒了!
但對高大壯,我做不到坐視不理,現在只要一想到他,就會想到他在操場上發瘋的樣子,還有,他奶奶……
心難受!
“行,我也不多問了,祝好啊,這事兒我提高大壯多謝謝你了。”
齊老師很感慨的樣子,“你對高大壯的這份情意,是許多成年人都比不了的……剩下的事兒你別擔心了,我處理。”
我沒就此說太多,趁着這時間段就又和齊老師研究了下高大壯後面的事兒。
是,捅人的事兒拿錢填了,後面的校內處分還是個問題,副校長怎麼會容忍一個扎過自己兒子的人在學校繼續唸書?!
“齊老師,我想到一辦法,您看這麼辦行不行……”
我湊到齊老師耳邊,把腦子裡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回頭,您幫忙找下校領導,儘量留住高大壯,不然他這被開除,也沒法別的學校了,公立的進不去,私立的,還得一大筆錢啊。”
“可以,你試試吧。”
“好!”
……
次日一到學校,高大壯的事兒就傳開了,跟高大壯同寢室的男生佟羽第一時間彙報了情況,高大壯已經從保衛科的辦公室回到了寢室,但現在還不能來上課,等待學校的處理意見。
“其實咱班長回到寢室還挺納悶兒的,聽說那馮博訛了他十萬!他死活不給,但不知道怎麼就給他放出來了……”
我一聽就知道那馮博的媽媽是收錢鬆口了,還挺痛快,彙報情況的佟羽在班裡繼續說着,“夠黑的!又沒落殘疾!居然要了十萬!”
“那不得看看人爹是誰啊,那馮博的腳被踩一下都得一兩千呢,鑲金邊了!”
另一個同學調侃,猛地想起什麼似得,“哎,那咱班長不會被開除吧!怎麼說都傷了人,那天還罵了教導主任!”
班裡鬧騰的,“重點不是咱班長罵了教導主任,而是他把副校長的兒子攮了!聽說傷了腎了,這不是變相讓副校長絕後麼!不進去也得離校了!”
“應該不能……”
彙報情況的佟羽底氣有些不足,“我聽說副校長是倆兒子呢,再說,這事兒是那馮博挑撥在先的,不過就是……”
‘啪!!’
我幕地拍着桌子起身,這麼瞎研究的沒頭了,“我就問大家一句,你們想看着高大壯被開除麼?!”
同學們一愣,本能的都看向我,“不想啊。”
“那咱們就齊心協力的留下他!!”
我加重了一下語氣,“我們得讓學校知道,高大壯如何優秀,既然學生的職責是千學萬學,學做真人,高大壯犯了錯,理應受到處分。但不能因此就失去了求學的機會,學校是育人之地,更應該是容人之所!!”
說了一大通,我後面又極力渲染了下一個都不能少的集體榮譽感,連帶着又說了通團結就是力量!
最後,才把我要做的事兒和大家說清楚,那就是,寫聯名信,保住高大壯!
“我們懇求學校寬大處理高大壯同學,務必給他爭取到還能和我們一起學習的機會!”
“好!!”
同學們積極響應,有的還給這聯名信起了個名字,叫做‘拯救高大壯行動。’
的確算是行動,因爲不止我們班的同學的簽名,下課後我就帶着這信紙又到了別的班早同學繼續幫忙籤,一張籤不下了就兩張三張……最後,用訂書器釘在一起!
都說青年熱血,慷慨激昂,面具下面不只是血肉之軀,而是一種思想,思想,是不怕子彈的!
我只有在這一刻,纔算是真切感受到了的,外班的同學雖然不認識高大壯,但我只要一提他在操場上的‘英姿’——
陌生的同學瞬時就做出大徹大悟的表情,“啊,就那捅了馮博的牛叉幹機毛同學啊!籤!必須籤!那哥們是爲民除害,我自橫刀向天笑,渾身肝膽兩崑崙啊!!”
……
中午之前我就把釘在一起的聯名信給齊老師送去了,她看到時還很驚訝,直說沒想到我會集齊這麼多名字!
我一聽她用‘集齊’這倆字還覺得挺逗,姐們這叫啥,集齊姓名召喚出神龍高大壯唄!
不!
是校園英豪幹機毛同學!
“齊老師,我這還怕不夠,要不是時間緊迫,我就去高年級繼續找同學簽名了……”
我心裡清楚,校方是不會讓高大壯一直在寢室待着的,對他的處理意見這一兩天就會下來,所以,我這邊也得快啊。
齊老師沒在多言,拿着那份聯名信就去開會了。
下午課間就給我們帶來了好消息,“同學們,校領導也考慮到高大壯的成績優異,平常個人表現也十分突出,還在繼續開會討論,按這局勢來看,給高大壯的違紀處分應該是留校察看。”
同學們聽到這消息就是高呼振奮!
雖然對學生來講留校察看僅次於開除學籍,但最起碼能留在這兒,就有機會修正錯誤啊,不然人走了,那就是一輩子的遺憾!
……
“祝好,我去男生寢室找高大壯了……”
齊老師說完就把我拉到走廊低聲的說着,:“我告訴他,那錢是你幫他借的,還有這能讓他留在學校的聯名信也是你發起組織的,他讓我告訴你……”
“謝謝?”
我說出這倆字就搖搖頭,自嘲的笑笑,“不可能,他不能說謝謝,齊老師,他得罵我吧……”
那哥們我太瞭解了!
惜財如命的,肯定得跟齊老師說我是二筆,給人十萬,腦瓜子定被抽屜擠過!
齊老師輕輕的笑笑,“他說這情分他記下了,錢他肯定會還……”
說着,齊老師還拍了拍我的肩膀,“祝好,如果不是高大壯的事兒,我還不知道,咱們班的同學,心這麼齊。”
這就叫民心所向,勝之所往!
凝聚力噻~
我沒時間去感性,想的還是那副校長,“齊老師,那你說,副校長那邊不會……”
下絆兒吧!
“別擔心,校領導要考慮綜合意見的,學校愛惜人才,也很想給高大壯一次機會的。”
齊老師給我了吃了顆定心丸,看了看時間就讓我先回班,她得繼續去關注下高大壯這件事的進展程度。
班裡還鬧騰着,同學們熱絡的聊着這聯名信的事兒,心裡也暖暖的,衆人拾柴火焰高的這句話,真燃。
一個下午,同學們的情緒都很高,大家都說等高大壯回來了必須讓他在講臺上高喊一聲那讓全校同學都印象深刻的三個字!
必須大聲!
我跟着傻笑,誰知道下午課剛一結束,齊老師就把我叫到了操場,那複雜的臉色當即就讓我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也顧不得爸爸是不是在校門口等我回家了。
“齊老師,高大壯的事兒出岔了?”
“結果出來了。”
不得不說的是,我通過齊老師孩子以及中藥的事兒和她拉近了距離,而高大壯的事兒一出,算是徹底的和她的心貼在一起了,沒人的時候,齊老師就是我一個稍微年長些的朋友。
“齊老師,那是……”
我揣測着,還是不甘心的發問,“什麼結果?”
“開除。”
“啊?!”
我跟着齊老師的腳步已經到了後操場,聞聲就是一愣,“……爲什麼啊。”
“本來定的是留校察看……”
齊老師一臉的鬱悶,“誰知道他們開完會教導主任就收到一封匿名的舉報信,舉報高大壯在校期間收費給同學寫作業,內裡還附着高大壯代寫作業的學生名單,收費標準,還有高大壯自制的那種名片……”
“不是,誰這麼缺德啊!!”
倒黴催的,這是要給高大壯趕盡殺絕啊!!
我一聽就炸了,“都有監控的啊!齊老師,調監控看看是誰把匿名信送到教導主任辦公室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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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寄的。”
齊老師神色晦暗,“同市郵寄也就一天,應該是昨天郵的,今天到了,門衛看是教導主任收的就讓保衛科的教員給送到辦公室了,誰知道,是舉報高大壯的匿名信……副校長這回放話,高大壯明天就得離校。”
得!
這是稱了副校長的心意了!
他當然不會留着一捅過自己兒子的肉中刺在學校礙眼!
我說不出話,渾身的血都朝頭頂衝着,“齊老師,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次真的是……呀!祝好,你怎麼了!!”
“……”
我只感覺人中發癢,擡手一抹,居然流鼻血了!
急火攻心?!
“沒事兒吧,你快仰頭!!”
齊老師手忙腳亂的就找着紙巾給我擦鼻子,“祝好,你別上火,我早就提醒過高大壯,他這這種事做不得……算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同學能給他舉報的,應該就是跟馮博交好的同學做的,要是高大壯因爲這個離校,別的學校也不會收的,那孩子的前途算是……”
“我高低得找到這個人!!”
我大力的擦了一把鼻子,沾滿血的紙巾當即落地,腳下憤恨的踢踹出石頭子,‘嘣~~!’一聲,石頭粒兒彈到後面倉庫三層小樓的牆面上,泛黃的爬山虎葉子還微微搖曳~
‘撲棱棱~’樓邊小樹旁落着的麻雀似乎受到驚嚇,嘰喳叫着飛走——
“祝好,你別激動,聽我說……”
“齊老師,您先別說話。”
我直站着,渾身似有電流穿過,看了看手上抹着的鼻血,視線再次落到了那滿牆的爬山虎上,“齊老師,你看那牆,像什麼……”
“牆?爬牆虎啊,怎麼了?”
齊老師莫名的,被我嚇的不清,“藤蔓麼,上冬都要枯了,你到底……”
藤……
我無聲的發音,轉眼看向那棵小樹,有鳥……
望天兒,飛……
滕……菲?!!
名字一出,我整個人就激靈了下,顧不得鼻血,音一冷,“齊老師,有沒有硬幣,給我一枚就夠了。我要確定個事兒……”
你媽的!!
“什麼事兒啊。”
齊老師茫茫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表情弄緊張了,手上胡亂的就掏出枚硬幣遞給我,“祝好,高大壯這事兒算是板上釘釘了,他明早就得……”
“噓!”
我示意齊老師先保持安靜,拿出硬幣就靜了靜心,鼻血這時候倒是不流了,只要涼咧的寒風從臉頰處來回掠過,身心俱疲。
“……喂,您好,啊,樑主任……”
齊老師接到了電話,看了我一眼就朝旁邊走了幾步,“我知道,這事兒可以不廣播麼……那好,那等着明早高大壯回班收拾完書本離開後在廣播吧,對。既然已經離校了,那也沒必要……好,我明白,我這就去高大壯的寢室把這事兒跟他說清楚,嗯……”
放下手機,齊老師又看向我,“祝好,我現在得去找高大壯,你別再這兒耽擱太久,既然都盡力了,結果已經出了,你着急也沒用,別上火……”
我沒吭聲,看着齊老師走遠就握緊那枚硬幣腦子裡繼續想着滕菲的五官面容,身體一轉,正衝教學樓的方位,嘴裡對着硬幣就吹出口氣,一卦定乾坤!
流了鼻血此刻倒是方便,意外而破,省的咬手!
叮~
硬幣從指上彈出,跳到旁邊的水泥臺兒上還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眼睛緊盯着,嘴裡無聲的計算彈跳次數,“十五……”
一加五就是六,上前拿起硬幣,“六,爲坎,主耳血,人物盜賊,所求之事,爲功名,多不安,闇昧,官訟陰險,點水傍之姓氏,行位一六……”
點水傍之?
我腦子裡迅速的轉着,手在水泥臺上寫下滕菲的姓氏,“十五畫,滕,水向上騰涌,引申張口放言……”
臉色一冷,定了!
……
回到教室,不知內情的同學們還在說笑打鬧,個別的依舊半個屁股搭在課桌上在討論着高大壯,直說等他回來大傢伙好好的鬧鬧他!
別看高大壯那貨人兒長得小,人緣沒說的!
我站在門口沒動,視線徑直在後面倒數第二排的滕菲身上定格,這姑娘耳朵裡還插着耳機,對吵嚷的環境不爲所動,抓緊一切時間,認真學習的模樣。
滕菲啊……
我看着她,幾近失神,咱不敢說對她多好,和她相處的多親近,但全班來講,我算得上是她比較好的朋友了。
她內向,也不願意說話,那學的有些着魔的模樣更不是吳丹她們那種玩字當頭的女孩子喜歡的,所以,她有些孤僻,雖不見得被排斥吧,但在班裡的大環境上來看,的確是有幾分格格不入。
即便如此,我一直覺得,她就是個努力上進的好姑娘,她看到我和高大壯鬧得時候也會發出會心而又羨慕的笑,會在我尋求幫助的時候爲我耐心的講題。
我想,她不過就是那種自律的乖乖女,雖生性內斂,但自律總歸沒錯,這算是成功人士身上必備的優點啊!
可是,她爲什麼要寫匿名信呢?
獎學金對高大壯來講,是錢,是他那家庭拿不出的學費,雜費,但滕菲是爲了什麼?!
第一名?!!
“祝好?!”
滕菲摘下耳機一轉眼,看到已經站到她身旁的我就嚇了一跳,“你怎麼還沒回家,不是不在學校上晚自習嗎。”
“滕菲啊,高大壯對你怎麼樣。”
我面無表情的,回到位置坐下,看着她就直接發問,輕輕聲。
“咱班長人很好啊。”
滕菲回身看着我,有些莫名的樣兒,“你爲什麼問我這個?”
“齊老師說……”
我直看着她的眉眼,慢悠悠的張口,“有人給高大壯舉報了,舉報高大壯收錢給人寫作業的問題,敗壞校風校氣,必須要開除了……”
“什麼?”
滕菲滿眼的緊張,“誰幹的啊,天哪,太缺德了吧。”
“是啊,就是這麼缺德。”
我輕牽着嘴角回道,:“滕菲,想不到你還知道名單呢~爲了踩死高大壯,雪上加霜這事兒都能幹,還真是讓我佩服……”
“?!!”
滕菲睜大眼,半晌才呵的一聲發出聲音,看了一圈還在班裡說笑的同學,有些無語的回我,“祝好,你的意思是,那匿名信是我寫的?”
“匿,名,信?!”
我大駭的樣兒,“我說了是匿名信了嗎,我說的是有人舉報……滕菲,不打自招。是不是就說你呢?”
“……”
滕菲啞然,臉分分鐘白上一層,“那肯定是匿名信啊,還能打電話舉報啊,這種事……”
“別掩飾,沒勁。”
我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間,臉朝她一湊,“我只是想知道,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麼做?
滕菲繃着臉也不知道想什麼,幕地,下巴朝着玩鬧的同學們一側,“你既然咬定是我乾的,那我無話可說,你想說就把這事兒告訴大家,反正……”
“這不是重點。”
我低着音兒,“你是想做第一名嗎?想要咱們班那唯一的獎學金?”
“……”
滕菲不言語了。
她低垂下的眼倒讓我篤定了什麼,“滕菲,我記得。你家並不缺這錢吧,是獎學金對你重要,還是第一名讓你覺得重要?是,現在高大壯離校的事兒已成定局了,你那匿名信算是讓副校長找到了驅逐高大壯的武器,但,我這麼跟你說,只要高大壯一走,姐們還就跟你磕上了,甭管是第一名還是獎學金,我都不會讓它落到你手……”
是玩陰的陽的,全憑我自己的心情。
滕菲臉色有些僵硬,好一會兒,才擡眼看我,“祝好,是齊老師說……那匿名信是我寫的了?學校,查出來了?”
我扯着嘴角笑笑,“你猜……”
說話間,我讓她看了一圈這班裡的同學,“你說,他們要是知道,他們每一個人都力保的小班長是被自己的戰友給背後插了一刀,他們會怎麼想……做人啊,不僅僅只需要你背下單詞和習題,有時候要學的東西很多,咱得陽光點,你說是不是?”
滕菲靜靜的看着我,幕地,脣角擡起一絲自嘲的笑意,“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何來陽關?”
“?”
我沒說話,眉頭一挑,“你是……承認了?”
“其實……”
滕菲呼出口氣,手上用力的摳着筆,帶着些許不甘的樣子,:“我沒想讓高大壯離開學校的。只是,他要不走,我就永遠不是第一名,也得不到獎學金。”
“那你倒是說……獎學金對你的意義是什麼?”
重點不是嗎?
哪有無緣無故的恨,背後能把別人墜入深淵,還不是爲了踩着他肩膀夠到自己想要的!
“祝好,我想走……”
滕菲緊着臉看我,:“我之所以來這學校,就是知道咱這高中可以在高二申請到國外做交換生,前提就是得拿下獎學金絕對優秀,咱們班高大壯就是我的競爭對手,他拿獎學金是爲了錢,而我,是前途,我要去國外,這樣,可以爲我將來申請國外的學校打下基礎。”
我呵了一聲,:“你就爲這?”
想走怎麼走不行,非得玩埋汰的!
“就爲這。”
滕菲低着音兒,:“我媽不同意我出國,可我已經受不了她了,只有去了國外,我才能真正的自由,我必須靠我自己,讓他們知道,我非走不可。”
“你的前途就是前途,高大壯的呢……”
“他跟我無關。”
滕菲眼一垂,“我只是實話實說,如實和校領導彙報情況,高大壯的他只能算是自食惡果……呃!!”
“啪!!”
不好意思。
我又沒控制住。
清脆之後,班裡霎時安靜,正在說笑的同學們視線統一的都看向了我,一個個,無不詫異。
我看着滕菲,一巴掌後,她那髮型都亂了,身體一俯,我擡手就摟過滕菲的後腦勺,嘴巴直衝着她的耳朵,“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滕菲,今兒我告訴你,高大壯的事兒我放不下,你想要的東西,也求不得……”
說完,我感到滕菲的身體僵硬。手一鬆,拿過自己的書包就走出了教室。
班級裡還靜靜地,似乎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震到了,畢竟,在大家的眼裡,我和滕菲,還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
想到這兩個字,我搖搖頭,只不過緣起一個相似的名字而已。
和她,我大概永遠都不會成爲朋友。
出了教學樓天已經黑了,到處都昏暗暗的,轉眼看了看男生寢室的方向,齊老師肯定還在跟高大壯說着離開的消息……
我掌心麻着,吐出口清冷的氣,身心都涼着,擡腳走出校門。
“等你好一會兒了……”
爸爸沒在,石久揹着書包就站在路邊,看到我,雲淡風輕的樣,“我就知道你今天會出來晚,讓祝叔叔去幫忙買點吃的,省的他好怪罪你出來遲了。”
“謝謝。”
我吐出兩個字,站到他身邊靜靜地等。
無聲了十幾秒,石久慢悠悠的看向我,“聽說,高大壯的處理結果是開除?”
“?”
我反應過來就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這事兒齊老師沒跟別人說啊,學校又沒通知,他一個外班的,比我們本班級的知道的還快?
石久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脣角輕輕的牽起,“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上午,你還不各個班的徵集姓名,搞那幼稚的聯名信麼。”
我哼了一聲,“怎麼,看熱鬧啊。”
“我哪敢看你的熱鬧……”
石久看着我,淡淡的張口,“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爲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與人乎?”
“什麼意思?”
我微微的緊眉,點撥我?
石久說的是道德經,我看過,翻譯過來就是狂風颳不了一早晨,暴雨也不會下一整天,誰做的這些暴肆的事兒呢,天地,而天地的狂暴尚且不能長久,何況是人發號的施令?
“祝好同學,你是不是應該打通電話……”
石久意有所指的遞過他的手機,“連少說……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