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那就別愣着了,我這陪你出來接人搶都沒帶啊,咱們先下山吧,別一會兒他沒吃飽回來找咱們!!”
孫警官說完扭頭就走,嘴裡還控制不住的唸叨,“愛誰在這待着誰在這待着吧,我是一分鐘都不待了。”
廖大師還擰着雙眉,看着孫警官的背身一臉窩火,“你他媽急什麼,真來了那也是先吃我,揍性!丫頭,你說……”
我看了廖大師一眼,與無聲中交流了一下心得,這就是和同行出來辦事的好處,很多事不需要說透,一個眼神廖大師隨即明瞭,揮揮手,“罷了,先下山吧,回頭再說!”
一路再無言語的直奔着山下停放的車輛疾步走去,我腦子裡一直在想這個毛屍,大白天的都能出來明目張膽的覓食……
要是都到這份兒上了那就不是不着急的事兒了!
剛打開車門小六就在後面扯上了我胳膊,“四姐,剛纔那東西你看清楚了嗎,我怎麼離大老遠看一眼這渾身就開始不舒服啊……”
“煞氣衝的。”
我輕聲的回了一嘴,“這種長毛成事兒的屍屬於至陰至邪的東西,在棺材裡睡了那麼久,一出來接了氣,化煞後陰邪之氣就重,猛一接觸正常人的身體都會不舒服的。”
簡單理解就是那屍體已經全身病變了,就好比說你去醫院的重症室看望病人,在那裡工作的小護士都習以爲常啥事兒沒有,但一個沒接觸過那些的普通人一到那環境就會全身發涼。
再比如就是誰都知道的殯儀館墓地,那裡的工作人員也很多,每個人也都習以爲常,但是普通人去了還是不舒服,難受。
我們的說法就是陰氣重,科學解釋就是負能量,視覺影響的心理,消極能量忽然過度接收從而導致的身體反應異常。
當然,這個‘異常’是可輕可重的,人和人之間的個體差異很大,就像是小六,他看到了這個毛屍只是感覺到難受,但廖大哥嘴裡可有個老頭子看了一眼當時就沒氣兒了。
我們會說是氣衝的,科學解釋可以講是嚇得,瞬間心梗之類,總之都是有關聯的。
小六的臉色還是有幾分難看,我想多安慰幾句,例如你看習慣就好了啊,你適應了就不會害怕了,可怎麼想都覺得這話說出來彆扭,要不是形勢所逼誰樂意適應這個?
“那個,小薛先生啊,咱們先回去唄,回去再聊!”
孫警官在駕駛室裡催上了,我是看出來了,那個毛屍是徹底給他弄出陰影了!
嘴裡應了一聲我拍了拍小六的胳膊,“我不是還在這兒呢麼,放寬心,去開車吧,跟着我和廖大師的車。”
小六哦了一聲有些忌諱的瞄了一眼這片山林去了我們開來的車,安九見狀直接看着我來了一句,“那我也上小六的車吧,陪陪他。”
我嗯了一聲看着安九小跑到小六身邊勾上他的肩膀小聲的聊着什麼,心裡安慰,嘴裡則呼出一口氣,關上車門前莫名的就有了幾分憂心忡忡之感,大活是不好乾啊!
孫警官的車開的很快,不誇張的講你說他是一腳油門竄出去的都行,彎轉的還急,本身這山底的路就不太好,給我顛的啊,好死不死的廖大師還冷着臉在旁邊添油加醋,“對,快點,再快點,那東西攆上來了,馬山就要抓你屁股了,着急和你喝酒呢……”
我心底再次噴笑,眼看着那孫警官的臉都黑了,“老廖!!”
廖大師插着雙臂坐在我身邊,嘴裡無聲的做了個‘草’的口型,“媽的還沒怎麼樣就給自己嚇尿褲子了,白當帶把的了!”
“那是一回事兒嗎!”
孫警官滿是無語,“那東西的有多猛我又不是沒見識到,那天要不是你一掌拍的快小王那命都沒了,給三槍都不好使,一條胳膊給生拽下去了,這輩子都廢了,我這兒子才上小學呢,家裡那老婆孩兒都眼巴巴的盼着我回家,我不得多注意些啊!”
我怔了下,“小王?”
廖大師嘆了口氣看着我補充,“就是那天開棺前兒站在我旁邊一個小警察,胳膊被廢了。”
“生扯下來的?”
喉嚨又有些抽搐,那麼兇殘?!
“小薛先生,你以爲啊,要不我說看你太年輕呢,其實我不是怕別的,就是怕你經驗不豐富,你這長得就跟學生似得,可這不是給你學習的地方,我們這件事關係很重大,一個不小心那命就得搭進去,所以必須得穩紮穩打,千萬不能……”
“你行啦!!”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廖大師就是專業給孫警官潑冷水的,“老孫,在拿薛丫頭的長相和歲數做文章我跟你急眼啊,人家長得俊礙着你事兒啦,非得你看一眼就想吐三頭六臂長得和蜘蛛人似得你就覺得正常啦?!”
廖大哥瞪着眼睛看着室內鏡裡孫警官那一抽一抽的臉,“你倒是歲數大見多識廣了,可剛纔看到那東西后我看就數你叫喚的最兇,一驚一乍不夠被你嚇的,咋做到隊長的呢,這小貓膽子吧……”
我抿着脣垂下眼,不得不說,這廖大哥的不吝的作風可以說是行業之最了,妥妥的真性情。
雖然得承認這個廖大師說話是真的很難聽,可不知道爲啥我一見這個廖大師上勁兒這心裡就也跟着爽。
就像是那次在溫奇他媽家,黃廖我們三人一起看到溫奇他爹吃猴腦,還說什麼明天要吃個大的,我親眼看到廖大師嘴裡做出個口型,‘大你媽比啊。’
這種髒話要是在別處聽到肯定會被詬病素質低下,但在那個場合,我反倒覺得這幾個字就是表達了我的心聲,我是沒想到,要不然我也想罵!
“老廖,我這是小貓膽子嗎,我是顧慮的多了,自古只有初生牛犢不怕虎,你見過哪頭老牛亂嘚瑟的,得知道輕重,不然你侄子怎麼辦啊……”
廖大哥嘴裡哼哼着,“行了,我理解,你就別給自己找補了,事兒夠亂的了,你要是害怕你就離遠點,反正也用不着你上。”
說話間地兒就到了,就在村裡靠近山頭的一戶人家,還是小別墅,院子很大,我們的車進去後直接靠到一邊兒,地方足的還能進來兩輛車,我隔着車窗看了一眼,“孫警官,這是村裡的誰家啊。”
“哦,村長給找的,是他兒子以前的婚房,人家在市裡有房子,一年到頭回來住不了幾次的。”
孫警官停好車就轉回頭看着我說着,“這村裡空着的房子有好幾處,有很多開礦的老闆人家都在市裡買的房子,在這兒都是偶爾住住,所以也算是間接地爲我們的工作提供了方便,算是我們現在的臨時辦事處。”
我哦了一聲下車,等到小六的車開進院子又聽到那個孫警官繼續給我交代了一陣子情況,意思就是我們處的位置算是村裡的腹地,也就是離毛屍最近的地方。
而他的同事是遍佈在村裡四周的,因爲這個村現在屬於戒嚴封閉狀態,所以他有一些同事是住在村口的老鄉空房,以禁止外來人員隨意入村,還有一部分同事是住在山後的老鄉空房裡,用意很簡單,怕那毛屍從後面下山去折騰。
林林總總說了一堆,雖然我沒看到啥人,但是監控是到處都有的,這些警察也都隱匿在四周圍的老鄉家了,不過人不多,全部的警察加起來也就不到二十人。
孫警官說他們所裡出了五個,剩下的都縣鎮上裡借調來的,人太少不夠用,太多的話還是怕這風聲傳出去,不說別的,光‘輿論’這塊就沒人能抗住,否則也用不着廖大師這麼遠把我叫來了。
我一直點頭,在院子裡站了半天只看到了兩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是孫警官的同事,互相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後那倆人就該忙啥忙啥去了,其實也沒啥好忙的,也就是和村裡別處的警察互相用手臺通通氣兒,檢查一下監控設施好不好使,就是那倆人都不太精神,各種加班加過頭的疲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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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看出我心裡的疑惑,孫警官小聲的嘆出口氣,“他倆就是看到小王那事兒嚇到了,雖然我們的工作是打擊暴力犯罪的,但當時的情景太殘忍了,小王的胳膊一瞬間就從肩膀下給生漬呼啦拽折了,當時那血多的像是噴泉一樣的往外噴啊,你說那場面誰看到能不受刺激,可是沒辦法,出了這種事,只能我們上,誰叫我們是做這個工作的。”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難怪孫警官這麼害怕那個毛屍,經歷過麼,雖也覺得他在山上時那種控制不住的反應有些過激,但最起碼他還有和廖大師鬥嘴的力氣。
反觀那倆年輕警官就是各種萎靡,相比之下,還是孫警官這種狀態能好點,最起碼還算是活泛啊,人麼,不就活個精氣神麼,瘋點,鬧點只要能溝通明白就沒事兒,就怕抑鬱啥的,有心結,最容易做病。
總之就是一句話吧,人民的衛士不好當,和平年代一樣有很多普通人看不到的危險在等着他們!
“小薛先生啊,其實我這個人就是說話直,要是有什麼話說的你不樂意聽了你別在意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們一起在山上看到這個毛屍了,聊了一會兒後這孫警官的態度倒也溫和許多,“不過也是因爲我這個性格,和老廖吧,挺對路子的,我們倆認識好些年了,他也知道我什麼樣,說實話,咱這個職業是必須衝在最前頭的,可我有老婆孩子啊,我也惦記家裡人啊,不是我惜命,是要真怕自己出了什麼事兒那我老婆孩子不就……”
“我明白。”
我很認真的看着孫警官應着,“你放心吧孫哥,這事兒我會和廖大哥辦利索的,說爲國爲民那是口號,我們這一行當就是要懲惡祛邪維護陰陽平衡的,你能相信我們,光憑這一點,就讓我很感動,所以,我會竭盡全力的。”
孫警官很有感慨的看着我笑了笑,“別說,看你這表情我還真挺有底的,其實我挺信你們的,之所以會和老廖成朋友也是因爲他幫過我類似的忙,十多年前吧,我有一個妹妹,剛二十出頭,得病走的,就沒了。
那陣兒我爸媽天天就說晚上聽到我妹妹哭,我哪裡信這個,就說他們是思念過度,可也奇怪,我那時候幹工作也不順當,在單位啥事兒沒有,一出門就是磕磕碰碰,今天扭腳明天頭上撞個包的,心裡發焦,本來和我媳婦兒那陣兒剛結婚,三頭兩頭就因爲我這個心情吵架,差點離婚,後來我爸媽不知道託誰找的老廖,人一來,就說知道咋回事兒了,不服不行。”
我聽的還挺好奇的,瞄了一眼說要進屋方便的廖大師看着孫警官詢問下文,“什麼事兒鬧得啊。”
“墳唄。”
孫警官抽出根兒煙放進嘴裡抽了一口看着我說着,“就是我家妹子一走不就被葬到墳山上了嗎,我爸媽心疼我妹子啊,三天圓墳的時候就把土給填的特別高,說是怕我妹妹凍着,老廖就說這是傷福氣,那墳大的都超過我爺我奶了還有好?
再說還是一個人,沒結婚,女孩子,進祖墳就算了,墳大是要壓誰呢、我妹子能不受到擠兌哭麼,就這麼的,他當時就把我妹子墳上的土給削去了一半,又在那誦經啥的,說是超度,別說,當晚我回去這心就透亮了,我爸媽也說在聽不着哭聲了,你說邪不邪門兒呢……”
我聽着連連點頭,這事兒不大,但的確是屬於常見的,我很早就知道這裡面的講究了,算是先生的入門級,既然是擺弄陰陽事兒,那最先學習的就是墳,也就是陰宅,弄不好算是最愛出事兒的,這也算是爲什麼科學一再發展而先生在邊緣也會有活去幹的原因,因爲有需要啊,這種事,你科學要怎麼解釋?!
孫警官自己說說還在那發笑,“本來我以爲這老廖就是一個和尚,你看他那身打扮,那天他幫着處理完我還說請他吃飯,特意找的地兒都是素食的,結果他還不樂意了,當場甩臉子,說誰吃這破玩意兒,沒酒沒肉就別請他吃飯!
呵!好麼,我就帶着他換地兒,喝酒,吃肉,這一喝,算是把朋友交下了,這些年,別看他名氣越來越大,脾氣也臭,但是幫我沒二話,忙是真幫了我不少啊!”
我聽着嘴角牽起,廖大師的這種性情交下來就是爽的,不墨跡,不畏縮,怕人家就大大方方的怕,幹,人家也風采超羣的上,能屈能伸,大丈夫的作風!我很佩服!
“媽呀,你倆這聊啥呢!現在是扯老婆舌的時候麼!”
廖大師從洗手間一出來見我和孫警官還站在院子裡私語不禁有些不滿,“這都要火上房了知道不!”
孫警官點了下頭,“我知道,我就是和小薛先生說說咱這情況……總之啊小薛先生,咱住的這個地方,就是最容易接觸到那個什麼毛屍的地方!
白天應該沒啥事兒,山根底我們也按了監控,就是晚上,一定要注意,你倆先聊,我去找個新號好點兒的地給我上級打個電話,這大白天都出來了這情況我必須彙報一下……你們聊啊!”
眼看着那個孫警官拿着手機在院子裡到處的比劃,廖大師蹙着眉吧嗒了兩下嘴,“丫頭,他跟你說啥了,這老孫啊,是一年比一年話嘮了,有時候幹他們這個職業時間長了,說話就不中聽,你一聽一過拉倒,不用理他!”
我還是笑着,“沒說什麼,孫哥說跟您關係特別好,是哥們兒。”
廖大師聞言還無奈的搖頭,“是哥們不假,不過他這膽子也讓我看着上了不少的火,可也是,小心使得萬年船,想到咱們在醫院那回我還覺得萬幸呢,不然下場比那猴好不了多少!”
我剛要答話小六就打開車子的後備箱喊我,“四姐,這帶來的鐮刀是放車裡還是拿進屋啊!”
“拿出來!”
我應了一聲擡腳過去,廖大師有些疑惑的跟在我身旁發問,“鐮刀,你拿這東西做什麼啊,村裡最不缺的就是鐮刀了。”
“廖大哥,我這鐮刀可不一樣啊。”
見我賣關子這廖大師更是好奇,“呦呵,有什麼不一樣的,我看看……”
走到後備箱那裡,小六拿出被我用報紙包着的鐮刀,沒等遞給我廖大師就伸手接了過去,三下五出二一打開,嘴裡當即就‘嘶’了一聲,“喝,開過啊……”
我抿着嘴站在他身邊沒動,現在是下午一點左右,陽光照到刀刃上透着一抹說不清楚的粉紅,月牙般的刀身凜冽,露白既顯鋒利,廖大師小心的在空氣中微微一揮,腥味兒隱約入鼻,煞足剛烈。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