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句莫測高深的話,然後飄然離去,這纔是‘小周菜刀’的主人應該有的樣子。
只可惜周棟不會用小刀雕刻木頭人,不會因爲自己給自己戴上了有色兒的帽子而黯然神傷,又因爲是酒神體質,自然不會邊喝酒邊沒命的咳嗽,所以未免有些遺憾。
留下一句莫測高深的話,然後飄然離去,這纔是‘小周菜刀’的主人應該有的樣子。
只可惜周棟不會用小刀雕刻木頭人,不會因爲自己給自己戴上有色兒的帽子而黯然神傷,又因爲是酒神體質,自然不會邊喝酒邊沒命的咳嗽,所以未免有些遺憾。
裝X裝得還是不夠高潔、不夠飄飄若仙啊。
可儘管如此,懷大廚還是失眠了,
整晚上都像個好逑的君子一樣輾轉反側,越想心裡越窩火,有一種自己明明可以改變世界,卻被某個人牽着鼻子走的糟糕感覺。
好在怒從心頭起的懷大廚還是有足夠修養的,並沒有揣着顆惡膽去敲周棟的房門,更加不會有‘我睡不着你也別想睡’的主觀惡意,只是把痛苦默默承受、把眼淚流在心裡,第二天頂着對熊貓眼望着周棟......
望着一臉欲·仙欲死表情的懷良人,周棟有些自責,
老懷果然沒睡好,這多半就是自己的鍋。
看來只能是自己更加賣力,用美食來回報老懷了,要讓老懷知道,其實你就算睡好了也是一樣的輸......
周棟認爲這是自己表達感情的最佳方式。
‘人登天梯、得見仙境’!
可仙境中的美食,難道就沒有人間雛形?
想通了這個道理,就算是懷良人、呂綠馨他們也會明白這道菜的真諦,當然就算是明白了,估計也無法做得出來。
這道菜,難就難在是蒸出來的,你就是有驚天的炒功、火功也是白搭,因爲根本就用不上。
光是這一點,就難住了很多廚師。
蒸煮人人都會,可天下有八成的廚師卻從骨子裡看不起這種簡單的烹飪方式,
畢竟從人類烹飪發展史來看,煎炒烹炸也是在蒸煮之後,只知道大鼎燉食的春秋戰國如何比得過宋明兩朝高度發達的飲食文明?
在很大程度上,飲食文明的代表就是‘煎炒烹炸’,至少在世界第一美食強國華夏就是如此,幾時見過有誰將蒸煮這種手段推向巔峰的?
周棟很懷疑,‘天梯鴨掌’之所以會失傳,多半與這道菜最後是採用‘蒸’法有關。
所謂‘炒功見分曉,觀火知高廚,蒸煮屬家常’,這道菜的難點既然是蒸,那功夫可就在蒸制之前了。
或者說就算對蒸制有所要求,那多半也要與前期的程序緊密配合,‘修合無人見、存心有天知’,爲廚者如治國、也如修身理德,這其實都是一樣的道理。
周棟定下的泡製時間比懷良人提前了兩分鐘,所以熊貓眼懷大廚還有時間在自己的廚區匆匆抹上一把臉,然後緊緊盯着周棟,如視仇眥、如觀妙人。
“其實人間的食材,本身都分爲先天和後天兩部分,
宰殺母雞取出的腹中卵蛋,這就是先天,烹飪得法,不是人間味道;等到雞生下蛋來,那就是後天了,雖然多了人間煙火氣,卻再也沒有了先天之妙......
這泡發的鴨掌,又何嘗不是如此?可惜很多人卻忽略了這一點。”
用黃酒泡發了近二十四小時的鴨掌漲大了足足幾圍,漲得如同小孩手指一般粗壯,
按照王海濱的做法,是要取出後先用黃酒沖洗,再用清水沖洗,然後抽出主骨負筋,一併捨棄不用,只取鴨掌的那層皮來入菜。
可週棟卻沒有這樣做,擡手向美女主持示意了下:“主持人,下面的操作涉及到這道菜的不傳之秘,請關閉高清攝像頭的近距離拍攝,只用遠鏡頭。”
這是選手的權力,可以選擇高清攝像頭全程近距離跟拍,也可以要求在適當的時候改爲近鏡頭。
畢竟有很多菜的做法是不外傳的,甚至是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更別說是‘天梯鴨掌’這類失傳的古菜,每一道成功還原出來,都是可以申請‘非遺’的存在。
“只取鴨掌皮的爽脆口感,卻忘記了其中的先天之妙、之香,這不是捨本逐末麼?
可惜就連王海濱老先生,也忽略了這一點,或者說是以他的手法,也很難做到?”
周棟並沒有直接抽去鴨掌的主骨附筋,而是手掌虛握鴨掌,拇指和食指按在骨筋的位置上,彷彿在用力按摩。
看似按摩,其實是在用一種巧力,既不能損傷到鴨掌外皮,又要將已經被黃酒泡發到接近酥軟的鴨骨暗中捏開,讓其中爲數不多的骨髓,滲入鴨掌!
骨髓是‘內神之主、血脈源頭’,當爲先天!
而且周棟的取法是讓其不離鴨掌本體、不與外物接觸,否則也會失了先天之妙。
只有盡取先天,纔可以做出周棟所說的‘不屬於人間的味道’!
這種手法看似平淡無奇,其實是在用巧力捏出骨髓後,輔以‘傳說級洗菜技能’暗中透皮而入,就憑兩根手指分清鴨掌內紋脈絡,讓骨髓緩緩滲入。
“這傢伙又在做什麼?”
高清攝像頭現在也只能遠距離拍到周棟在廚區內忙碌,並看不太清楚,懷良人實在好奇,自己的鴨掌泡發時間已到,他也不着急,卻悄悄踱向了周棟這邊。
“懷大廚,你好歹也是米其林三星大廚,藍帶勳章的獲得者,難道連勤行的規矩都不懂?”
呂綠馨笑眯眯地攔在他面前,就喜歡看這個驕傲傢伙着急的樣子,這段時間她可就指着這個樂了。
“哎呀,你就讓我看一眼,大家都這麼熟了。”
老懷情急之下,這話說得大有毛病。
呂綠馨頓時臉一紅:“什麼就讓你看一眼,話就不能說清楚啊你!”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堂堂花老闆、九州鼎食蘇廚的‘大魔王’,動不動就會溫柔一把,還學會了臉紅,這太奇怪了。
“哦哦,不是看你啊,你有什麼好看的,我是看......”
什麼紳士風度全沒了,懷良人徹底把人得罪到死,不過這能怪他麼?目光繞過呂綠馨瘦削的雙肩,終於被他看到了周棟的操作。
那傢伙竟然不是抽出鴨骨,而是在鴨掌下方開了個小口兒,手輕輕抖動了幾下,便抖出了一小堆骨粉來......
“鴨掌外皮沒有任何破損,裡面的主骨卻變成了骨粉,他這是怎麼做到的?
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懷良人心中頓時冒出了無數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