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人影正自緩緩朝前行走，一位位精銳戰兵，身披特製的甲衣，在這原始森林的道路之中，一步一泥濘。
上萬的戰兵整齊而有序，輔以數千的周朝境內武者，陣列略微散落，在戰兵嚴明的序列，這些追崇個人武藝的武者態度懶散尤甚。
但過萬人的大軍同時開拔，場景之壯觀，讓人歎爲觀止。
“快點。”
騎在馬上的將領抽劍一指，方向正是百蠻山脈。
吟。
大風颳過，旌旗如林。
蕭殺的氣機濃重，鋒利的長戈利刃，仿是在發出戰爭的咆哮般，久久不絕於天地，帶有某種悲涼氣息。
一行人出自東陽郡，已經行軍十天。
東陽郡，周朝最靠近百蠻地界的邊郡，這一支萬人精銳戰兵是周朝花費了幾年的時間組建，爲了這一天，經年不斷派遣這些戰兵深入百蠻地界。
這些戰兵可以說極度熟悉百蠻地界，可以很少適應百蠻原始地貌帶來的各種危機。
某種程度上，這上萬人甚至堪比數萬同等戰兵在百蠻地界能發揮的威力。
“現在算是進入了百蠻地界，這片疆域雖是入我大周之手，但百蠻人定會派人查探，接下來就勞煩各位，若有人想接近，探查。
能活捉就活捉，不能則罷，任憑諸位自主決斷。”
“客氣了。”
“這是我們該做的事，中郎將。”
......
遙相傳音。
在大軍外圍四周，黑影隱現，時不時追趕上大軍的步伐，時不時原地休息。
隨着進入百蠻的原始森林地界，衆人的行軍速度越發艱難。
不是這些戰兵的實力差勁，而是這裡的路況太糟糕了，尤其是大軍行進，相應的糧草等物拖累了的行軍速度。
“還真有人不怕死，這個人交給我了，輪到我活動活動筋骨。”
守在左側的常宿模糊的感知到身後的動靜，細微的聲響並沒有瞞住他這樣的宗師。
“再不讓他活動一下，老常的手腳只怕要僵死了。”
一人戲謔的說。
身影飄忽，快速在樹林間穿行，遠遠消失在衆人視野裡。
大軍的後方，地上深深的拉拽痕跡，其中一個百蠻人，穿着獸皮裙，蹲伏在地上，手指在地上輕輕敲動，黑黑的紅蟻爬了出來。
它們觸角交錯，整齊排列在地上，不知在地上汲取什麼，紅色的軀殼變黑了。
百蠻人連忙取下一個裝着信鴿的鳥籠，把事先準備好的紙張，上面有寫着一些數據，他在其中勾畫了一下，隨即裝好，放飛信鴿。
紅蟻消退，百蠻人有些緊張看向四周，鬆了口氣，正欲要離去。
悄然間，一聲冷然的嗓音仿是在他的耳邊響起。
“聽說百蠻的驅獸秘術獨一無二，可以做到很多五朝武者不能做的事，今日一見，果然有意思。”
原本就緊張兮兮的百蠻人立馬順着感知的聲音方向，衝出一道氣浪，速度飛快，勁氣從拳頭迸發而出，。
嘭。
大樹傾倒，沒有半分人影。
這種狀況讓百蠻人一愣，可他就這麼失去了來敵的蹤跡感知，仿是就沒有人在附近。
“鈴啦啦。”
細長的鎖鏈宛若靈蛇，快速在空中游走，速度驚人，威力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飛走的信鴿被鎖鏈末端的利刃透穿。
呼。
鋒利的氣息如刃瞬間把信鴿切斷成無數小塊，從天上散落一地。
順着鎖鏈望去，另一頭就在樹冠上的一個人的手腕，手指端相互串聯。
指鏈。
一種極度罕見的兵器。
百蠻人臉色微變，沒有盲目以死相拼，而是當機立斷，轉身逃跑。
他藉助森林中的複雜，身影不斷在各株大樹閃現。
“跑得掉嗎？”
樹冠上的常宿低吟了一句。
身影不急不躁，看似不快，實則讓百蠻人始終沒有拉開距離，指鏈陡然一動，當空遊走，蛇形般走位，輪轉不休。
嘭。
就算是一不小心，沒能及時轉向，鏈刃也會徑直洞穿蒼天古樹。
百蠻人絕望了。
任他如何努力，始終也逃不出常宿的掌控。
這完全就是在戲耍。
常宿在穩紮穩打，步步緊逼，意圖折磨人的心智。
“嗯。”
一聲疼悶，百蠻人的身上在多一道傷勢。
忽然，他的臉色微變，身影連閃，爆發出狂暴的氣息，整個人宛若被血氣包裹，軀幹一縮一張，如同一隻飛隼，轟出道道拳影。
一剎那的時間，他轟出了一百四十二拳，不多不少。
打完之後，他的臉露出一陣笑角，轟然如同吹脹了的氣球，爆了，散落一地。
光鏈流轉，隨着常宿的手指，十指亂彈，複雜卻有序的軌跡，真氣四溢，編織成了密不透風的光暈護罩。
轟隆隆。
過百的連響。
常宿看着那死得不能再死的人，眉頭微蹙，有些想不到百蠻人這麼剛烈。
二十多年，外來者在百蠻山脈大肆掠奪，製造的傷亡很多，有些人，有些部族因爲恐懼而臣服於周，但亦有一部分人，部分部族因此死心塌地跟隨百蠻宗。
躍身而上，他離去了。
在他離去很久，不遠處的泥潭之中，大型的巨鱷就吐出一個沾滿了粘液的人影，散發着腐臭味，來到了之前戰鬥的位置。
口哨聲響起。
遠處飛來一隻訊鳥。
過去一段時間後，訊鳥帶着難看字跡的信飛走了。
......
蕩魂山。
山風吹來，把李燁的頭髮吹得有些散亂。
佇立在滿是深坑，褶皺的地面，他慢條斯理重新背好刀匣，身體的真氣從他體內涌出，不斷滲入刀匣，天刀在手，抽刀一甩。
刀芒破空斬去，四散而開。
嘭。
樹影背後倒下了一具具豺的獸軀。
眨眼間死了這麼多同伴，剩餘的豺一鬨而散，快速逃離不敢再接近。
“哈哈。”
“內外齊修，就是好，只可惜，當年我接觸五朝武道時，年紀太大了，經脈早已固死，內家真氣一道很難搞有大成就，不然我也許能跟你一樣。”
長髮凌亂，渾身滿是各種拳頭傷勢，但蠻的身形依舊站得很直。
並且一戰過後，他很高興。
此戰，他勝了，也輸了。
外功上，蠻比李燁厲害，但真要生死相拼，他不如李燁。
“你很厲害。”
李燁由衷讚歎。
“彼此，彼此，若不是你兼修內家真氣，恐怕真身會更勝於我，但這一戰也讓我看到了內外兼修的恐怖之處，你的真身強度不及我。
但你的真氣無形中，被動讓你的真身韌性加強了很多，恢復力也比我強，在同階段，幾乎力量，防禦，恢復力.......各方面都超過我了。
怪不得有人說，內外兼修纔是最厲害的武道，兩者相輔相成。”
蠻豎起大拇指。
“可惜，走一道就很難，很浪費時間，能這麼快齊走內外，就我所知，也就只有你了。”
雖然兩人一邊說，一邊架起木架篝火。
“你很厲害，誠邀你入我李家客席，你考慮一下？”
李燁發出邀請。
“不用考慮，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能每年跟我交手一點，把我打得痛快，這事好說。”
蠻一口應諾。
爽快得讓李燁都有些錯愕，畢竟這些年，不是沒有人試圖招攬蠻，只是從來沒有人成功。
那料，自己的順口一嘴，竟然成了！
“沒問題。”李燁更是樂意答應，這種條件太簡單了。
漸漸，一陣炊煙裊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