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律律。
馬蹄揚塵,三匹馬縱馳在官道之上。
通往少林寺的官道上,隨着越是接近少林寺的地界,江湖人士就越發密集。
他們此行全都是爲了所謂‘屠獅大會’,有人爲名,有人爲仇,亦有人沽名釣譽......但這就是江湖。
踏入嵩山腳下小鎮門口,三人翻身下馬。
李燁牽着繮繩,緩步邁入小鎮,看着熱鬧的場景,小鎮上的人並沒有因戰亂而蕭條,反而是愈發昌盛,畢竟是在少林的山腳下,也不是兵家必爭之地。
亂世中的昌盛,只是這多出來人的臉色有着幾分悲傷,似有某些難言之隱。
一路而行,街邊酒棧的客房因這個屠獅大會早已就售罄。
問了好幾家,趙霽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客房。
白布飄搖,長方形,由上而下,寫了三個鏗鏘有力的黑墨大字。
‘流芳棧’
步入坐滿江湖豪客的酒肆大廳,趙霽穿着藍白相間的道袍,舉手投足中隱隱流露出一絲古拙無華的風範,只是稍顯有些刻意。
“掌櫃,還有沒有三間客房?”
他裝作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開口。
手指撩撥朱盤的掌櫃,低垂下眼睛,見到趙霽時還不以爲意,但眼角被隨後遮蔽的光線而引,斜眼一看。
好一個美人兒......心底微微愣住,他的雙眸直直鉤在趙敏身上。
“他怎麼也來了?”
“你說誰?”
“武當派,衝銘道人,還能是誰。”
“什麼,他就是武當衝銘道人,這麼年輕。”
“兩個道士帶一美人,真是羨慕,羨慕。”
“傻小子,你別找死,衝銘道人的殺性可重了,別搞得自己禍從口出。”
坐在四角桌前的江湖豪客響起低聲議論,有人認出了李燁,一傳十,漸漸引起了小騷亂。
如今少林搞的‘屠獅大會’近在咫尺,李燁的出現,若說不是衝着‘屠獅大會’,說出來也沒人信。
只是與其他人上嵩山不同,武當派與明教的張無忌關係匪淺。
而張無忌又與金毛獅王謝遜是義父子關係,到時候,武當派會因明教張無忌作何選擇,此就由不得人不去猜想。
大人物?算了,給他們便是.......略微失神後的掌櫃也聽到了眼前那些江湖人士的低語,與李燁那冷漠的眼神對視一眼,嗯,確認了,是得罪不起的人。
經營客棧的他那會不知山上有大事發生,早有準備鎮上會人滿爲患。
他事先就預留了幾間客房以備急用,見到衆人議論的焦點,精明如他,那會不懂眼前看似年輕的道人是個大人物。
“有,還有三間上好的客房,這個價格有點貴。”
手指搓搓,就算是江湖上的大人物那也擋不住掌櫃想要賺錢的心思。
“夠不夠?”
趙霽一把取下腰間厚鼓的錢袋,放任那金色光輝映入衆人眼簾,取出一錠黃金,他踮起腳尖,伸手放到桌面上。
“夠了,夠了。”
掌櫃眼神都綠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一抹,把桌面的黃金收入囊中。
速度之快,不得不讓人感嘆。
一般練武之人都不一定做得到,只能說黃金的誘惑力太強了。
“小二,帶貴客上樓。”
他彎身從櫃檯下取出帶有鏽斑的鑰匙,擡手招呼,找旁邊忙碌的小二。
“給我準備點你們拿手的小菜和好酒。”
李燁開口說道。
他偏頭看了眼,走向空出來的四角桌,關於其他事,不需要他吩咐,自有趙敏會帶着趙霽去做。
呼呼。
插身而過,一臉醉醺醺的鬍鬚漢子,臉犯紅暈,眼神迷離地看着趙霽的腰間,而李燁則是淡淡斜睨眼,繼續向桌子而去。
“嘻嘻,老子的錢不多了,你這個小娘們帶着一個小道士外出,老子就好心教你們一個道理,財不露白。”
漢子伸手一把抓住趙霽的錢袋,伸手就扯了下來。
趙霽愣住了。
久在山上的他根本就不知什麼是江湖險惡,萬沒有想到會有這麼狂妄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他的錢。
趙敏也沒有主動出頭,雙手環抱胸前,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她多少明白李燁帶趙霽下山的意圖,不乏是讓這個久在深山,有些天真的小弟子見識見識江湖上的醜惡嘴臉。
“你幹嘛?
還給我,還給我。”
一時間,趙霽都忘了他身負武藝,如同幼稚的小童般,跳着腳,伸手欲要搶回錢袋。
“哈哈,來來來。”
鬍鬚大漢一臉調戲的捉弄着趙霽,左手換右手。
衆人是一片寂靜無聲。
不少人呆愣着臉龐看着醉漢作死的表現,在與江湖上具有莫大凶名的衝銘一同前來,不管怎麼說,只要沒醉的人都知道不該招惹趙霽。
有人臉色奇怪地看着李燁,又看了眼仍在爭搶的兩人,以及抱手旁觀的趙敏。
傻了。
不知鬧得是那齣戲?
客棧的氣氛不知不覺變了,沒有之前的胡侃,只有一絲凝重愈發深沉。
“來,搶啊!”
聽着仍在作大死的鬍鬚大漢,衆人是感到絕了。
又是一手摸空,趙霽愣住,見到坐在遠處靜靜看着他的李燁,又偏頭看向抱手旁觀的趙敏,有些反應過來。
他有武藝。
習自李燁的八步趕蟬,身影變幻,身法中帶有點艱澀,但卻足以讓大意的鬍鬚大漢吃癟。
江湖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這般接觸到高深武學,並有良好的條件習武。
鬍鬚大漢也不是什麼江湖高手,只是一個來少林寺混一混的市井流氓,最多就是初通手腳功夫,就近來一趟嵩山,回去之後好吹噓吹噓自己。
“這是我的。”
他搶到手了,提着錢袋就對着鬍鬚大漢說道。
鬍鬚大漢怒了。
“該死的臭小子。”
他含怒一拳,一副要致趙霽於死地,如是尋常的少年受他一拳,不死也要脫層皮。
趙霽萬沒有想到鬍鬚大漢會爆起傷人,乃至殺人,一時顯得手腳無措。
說到底,他還是江湖經驗太淺。
嗖。
勁氣破空,如同流星般從衆人眼中劃過,看似普通,實則具有不菲威力,直接洞穿了鬍鬚大漢的掌心。
鮮血不停滲出,很快讓鬍鬚大漢抱着的手掌心通紅一片。
“殺了他。”
李燁就像是說一句尋常話。
可落在趙霽的腦海中,卻是如同翻雲覆雨般,這超過了他的理解。
“饒命,饒命。”鬍鬚大漢這時酒醒了,連忙求饒。
看着遲遲不動手的趙霽,李燁的眼神閃過一絲失神,但也沒有放棄趙霽。
“人有殺你心,那你就不必給這種人留情,你來。”
李燁教訓了趙霽,眼眸看向趙敏。
趙敏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論起心狠,她是不輸任何一個男子,施展更加不熟練的八步趕蟬,一腳把人踹出客棧門口,接着縱身一掠,刀光一閃。
屍體倒在地上。
鮮血咕咕的流了一地,讓過往行人盡皆一驚。
“爲什麼?”趙霽仍在問,似在自問,又似在問李燁。
趙敏回到客棧,看着呆滯的趙霽,拉着他的手,對着同樣傻愣的小二說了聲,就邁步走上樓梯。
客棧陷入一片安靜,針落可聽。
見過心狠,但如正道出身的李燁這般行徑卻少之又少。
咕嚕。
喉嚨吞嚥的聲音,衆人漸漸明白,兇刀之名,這不是作假。
很兇。
真是兇。
李燁不理會衆人,慢條斯理地端着剛纔送來的茶具,一臉平靜地倒了杯茶水。